第19章 前塵(2)
- 豢神計劃
- 17十柒
- 10648字
- 2024-11-21 13:42:19
默彥冷面看著面前的人,心里卻并不如表面所展示的那么冷靜。
右一閃著電芒握著重劍的身影將他和天臺的大門隔了開來,使得他只能看著云和餮侍們的離開天臺。
他萬年不變的堅冰般的心境終于發(fā)生了變化,云的離去緩解了他需要同時面對兩個人的致命威脅。
可是…
林夕還下面,而且他的情況似乎還很糟。
曼莎珠華的花露對于他們兩來說像是致命的毒藥一般,如果被花露侵蝕的林夕碰到了云,那他絕無生還的機會。
除此之外,按照他剛剛聽到的交流來說,云似乎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去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兩人對自己有著那么深的仇恨,但能在這么大仇恨面前還能使云保持冷靜而去取得的東西,想必無論是什么,都會將自己和根達亞推入無法挽回的境地之中。
可是現(xiàn)在…
默彥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道被源器劃破的傷口不停的滲出血液,只要自己輕輕的動一動右手,便能清晰的看到血肉中隱藏的森森白骨。
太糟糕了啊…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苦澀,恢復的速度已經開始變慢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抗的住,在能夠一決勝負之前。
默彥想著,左手橫劍立于胸前,看向右一。
右一此時的領域還在不斷的增強,遠遠超出了他和林夕所見的第一次,肉眼可見的跳躍著的電芒發(fā)出噼啪的響聲,在天臺的地板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焦痕。
“你知道我們等了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嗎?”右一看著電芒隨著領域的夸張不斷的增強,恨恨的望著默彥,“十七年!我們等了十七年!我們找了十七年!終于找到了你們!”
“為什么?”默彥能夠感覺自己的右手手掌的疼痛在緩慢的緩解,如果能夠再拖一會,等到自己能夠比較順暢的使用右手的時候…
可是這句話卻像丟入干柴中的火星一般,將右一給點燃。
他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沖著默彥怒吼:“為什么?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們才對吧!為什么!十七年前的神跡塔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越吼越憤怒,甚至連握著【矆睒】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是你們打破了秩序,將這個世界拖入地獄!現(xiàn)在卻在這裝作局外人一樣問我為什么?!”
默彥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雖然部落十七年前確實出了變故,但是他從沒聽過神跡塔這個地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哈!”右一聽聞默彥的話后發(fā)出了不屑的嘲諷,“這就是‘腥月’說出的話嗎?”
他穩(wěn)住了自己握著【矆睒】的手恨恨的咬牙道:“我還以為作為‘黃泉’中的怪物能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呢,結果卻是一群敢做不敢當?shù)呐撤蛄T了!”
默彥聽言猛地抬起頭來,透過他放大的瞳孔能夠清楚的捕捉到他的驚愕。
“怎么,聽到‘黃泉’很驚訝嗎?”右一向前踏了一步,【矆睒】的領域終于停止了擴張,將他和默彥完全的籠罩起來。
“知道自己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所以驚慌起來了?你們這些,卑劣的,骯臟的,東西!”他吼著朝默彥沖去。
【矆睒】在那剎那間亮的刺眼,好似右一手中握著的是雷霆閃電一般,他猛地上挑,似有萬鈞之勢。
耀眼的‘閃電’挑散環(huán)繞著默彥的紅色血霧,直直的撞上了默彥格擋的源器,竟直接將它挑飛。
紅色的源器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紅弧,最終落在了默彥和右一中間,劍尖直直插入天臺的地板,而它的周圍,是一灘腥紅的鮮血。
默彥一手捂著胸口接連后退了幾步才將自己的身子給穩(wěn)定下來,在他的胸前,原本穿著的執(zhí)行者服裝被劃出一道大口,透過衣服的口子清晰可見一道深深的挑傷。
可在穩(wěn)定下身子后默彥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檢查自己胸前看起來可怖的傷口,反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在自己揮劍對抗的瞬間,一股強大的電流順著劍身席卷了自己的手臂,這使得他在與右一交劍的時候無法完全的使上力氣,進而導致了之后的失手和受傷。
默彥撫上自己的左臂,那股麻痹感還持續(xù)的作用在自己的手臂上,甚至連一個簡單的握拳動作都無法實現(xiàn)。
右一看著默彥的動作,卻沒有著急進行追擊,而是甩了甩自己握著【矆睒】的手。
那股強大的麻痹感同樣的在交劍的瞬間反作用于自己的身上,即使「領域—驅霆」極大的強化了持劍者自身的身體強度,但仍無法做到無視它的程度。
但右一卻絲毫不在意,他清晰的感覺到右手的麻痹感在極速的消散,遠超以往的任何一次。
「驅霆」領域對身體強度的提升達到了巔峰,強大的電流帶著【矆睒】的反饋順著右一的血液傳送到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如果非要去比較的話,右一覺得此時他的身體強度甚至超過了餮化后的高階饕餮。
他堅信,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即便對面是來自黃泉的“惡鬼”,他也能將其斬殺!
默彥看著右一甩動著的右手,眼神里浮現(xiàn)出一絲的猶豫,但很快,他便將其拋之腦后。
他明白面前之人絕不會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這必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爭。而那股名為“死亡”的氣息,早已環(huán)繞在他四周。
要爭取一點時間,以便自己更好的進入更深層次的餮化!
默彥想著,收回了撫在左臂上的手,緩慢的閉上了眼睛,環(huán)繞著的血霧頃刻間消散不見,他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將自己靜靜的閉眼呆站在原地。
右一看著默彥的動作,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右一能夠感覺到默彥的氣勢在急劇的上升,但他的表現(xiàn)卻愈發(fā)的平靜深沉。
如果說原來餮化后的默彥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不論多洶涌的雷暴也無法掀起一絲漣漪,平靜的猶如一扇鏡面,深不可測。
那么此刻默彥這潭湖水深處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你能夠潛進湖底就會發(fā)現(xiàn)這潭湖水從底面開始慢慢的灼熱沸騰起來,水流在湖底激蕩,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旋渦在湖底洶涌著,不斷沖擊向湖面,卻在即將到達湖面的瞬間被一股奇妙的力量消化不見。
湖面上狂風驟雨,湖底下洶涌沸騰,唯有這明鏡般的湖面巍然不動,構成了一幅極具視覺沖擊的畫面。
默彥向前踏了一步,舉起了右手。他身上的紅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身上爬升融合,精煉成骨骼一般的紋路爬向他臉龐,四肢以及身體的各個角落,透過破損的執(zhí)行者服裝可以看到它們最終在他鎖骨的位置交匯。
右一看著默彥,腦海中出現(xiàn)的卻是那幅湖水的畫面,他仿佛看到那幅畫中的湖面開始閃爍著紅光。
在湖面的四周,突然泛起了漣漪,似血般的紅色水紋從各個漣漪中衍出,沿著圓形的湖面蜿蜒交錯。
那似乎永恒的鏡面隨著紅色水紋開始發(fā)生波動,無數(shù)的漣漪從水紋路過的地方泛起,整個湖面開始動蕩不定。
待到最后一個漣漪消失的時候,猶如鏡面般的湖面已然破碎。紅色的水紋構成了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躺于水面之下,隨著因為失去鏡面壓制的旋渦一起旋轉起來。
旋渦越轉越快,在右一感覺那幅畫都要被這旋渦吞噬的時候,一輪腥紅的圓月從旋渦中間升了起來,腥紅的血霧圍繞著這一輪腥月散出,猶如一條條腥紅色的蛇。
它們朝著天上的狂風驟雨沖去,一道閃電霹靂而下,與它們在空中相擊,爆炸開來。
閃電消散,血霧炸開,一只滿是紅紋的手從腥月中伸出,將那四散而逃的蛇狀血霧緊緊握著,一瞬間整幅畫全然崩潰。
一股電流從身體中閃過,右一猛地驚醒,后背已是冷汗直流。
在戰(zhàn)斗中失神是一件特別愚蠢的事情,自己早已不是那些新上戰(zhàn)場的菜鳥了,竟然還使自己發(fā)生了這種狀況。
如果剛剛…不,都不需要默彥做什么,哪怕剛剛有一個小孩拿著刀片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右一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心情,手中的【矆睒】電芒跳動,好似在怒吼。
他看向默彥,也從默彥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一閃而過的茫然,似乎默彥在剛剛那瞬間也和自己一樣失神了?
這想法剛才右一腦海中跳出,便被他拋之腦后。
默彥剛剛是否和自己一樣不得而知,但現(xiàn)在有一點是可以很確定的,那便是默彥此刻的氣勢已到達了頂點。
紅色的血霧不知何時再次出現(xiàn),它們繞著默彥伸出的右手蜿蜒而上,不斷纏繞著,好像一個自己伸長的護臂,最終匯聚到默彥的手掌心上,形成一個腥紅色的球狀體,默彥輕輕的握住了它。
陡然間,默彥如山般的氣勢再次的消失不見,但是右一的臉色卻越發(fā)的嚴肅,默彥那無形的如山般壓力消失了,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輕松。
【矆睒】的怒吼反而更勝于前,經歷過無數(shù)生死的危險感油然而生,它在不斷的告訴自己,死亡已經逼近!
默彥握著紅球,抬起頭看向右一,額前的劉海晃動,透漏出他的那深不可測的眼眸。
殺機已顯!天地色變!
右一和默彥在目光接觸的一瞬間都選擇了不再等待,雙方幾乎是同時出手。
巨大的重劍帶著恐怖的電芒襲向默彥,劍芒發(fā)出耀眼的光,好似一道雷霆從天而降,誓要擊穿這整棟高樓。
“乓!乓!乓!乓!”
一連串碎裂的聲音在天臺上炸開,一道人影從默彥剛剛站立的地方跳開,只留下一地的焦黑與煙霧。
默彥冷然的看著右一,活動著右手。在他的右手上,原本紅色的球狀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全腥紅的晶狀的劍柄,它的劍身已經消失不見了。
但默彥似乎絲毫不在意,他緊了緊握著劍柄的手,紅色的血霧沿著手臂攀向劍柄,順著劍柄蜿蜒而出,不斷纏繞,最終在達到正常劍身長度的時候,漸漸凝實。
多余的血霧消散,一柄晶狀的腥紅長劍出現(xiàn)在默彥的手上。
右一看著默彥的長劍,臉色驚訝。
他對默彥這種生劍的方式并不奇怪,在他剛剛和默彥交劍的瞬間,便已洞悉了默彥長劍的奧秘。
在「驅霆」領域中,他對默彥的一舉一動都能清晰的察覺,除非默彥的動作能夠比雷霆閃電還更快!
但他并不是因為默彥生劍的方式而感到驚訝,而是對默彥化解「驅霆」麻痹感的方式而驚訝。
他回想剛剛和默彥交劍的瞬間,默彥的整個動作都被「驅霆」一幀一畫的記錄在自己的腦中。
僅以默彥手上的那一把長劍的威力,決計是無法擋住自己的雷霆一擊的。于是他用了一個十分取巧的辦法。
一把長劍不行,那就用十把!
默彥在右一重劍劈下的瞬間,狠狠的捏爆了手上的球狀血霧,它在自己的手中炸開。
他虛握著的右手揮出了第一劍,炸開的血霧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急速的跟向默彥虛握橫斬的右手,晶狀的長劍在與重劍交擊前的瞬間形成,接著馬上因為不堪重劍的斬擊而碎裂。
碎裂的劍身在空中繼而幻化為血霧,【矆睒】那令人麻痹的電芒還沒來得及透過長劍,就已和碎裂的劍身一齊墜入空中,電芒閃過,碎裂劍身化為的血霧瞬間便被電芒燒成青煙。
在第一把劍身還未被電芒霧化的時候,默彥便已揮出反手揮出了第二劍,紅色的血霧好似不怕死的軍隊一般涌向默彥的右手,仿佛要用它們自己的“身體”來組成一道“人墻”為身后的人擋住這雷霆一擊。
第二次的劍身出現(xiàn)的比第一次還要快,同樣的,它碎裂的也比第一次更快。
但又如何?默彥的第三劍已至!
“乓乓乓乓乓乓乓乓乓乓!”
默彥越斬越快,最終在第十把長劍碎裂的瞬間,右一這誓要毀天滅地的雷霆一擊終于因為動能被消耗殆盡而停了下來。
默彥借著最后的反力一腳踢在重劍的劍背上,將自己拉離了那個危險的地方。
右一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他心中的戰(zhàn)意逐漸拉升起來。
與云不同,右一他一直都是一名純粹的戰(zhàn)士!
在最早與那位大人相見的時候,那位大人就贊嘆過他是天生的戰(zhàn)斗狂人,越是兇險的戰(zhàn)斗越是強大的敵人越能令他熱血沸騰。
用一場對傳說中無敵不敗的黃泉惡鬼的審判來了結這跨越了十七年的恩怨!還有什么能比這樣的復仇更有意思呢?
默彥深吸了一口氣,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絲變化,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一瞬間演變成了一臺超級機器。
無數(shù)的細節(jié)信息在默彥進入深層餮化的瞬間涌入他的大腦,它們在涌入的瞬間就被他的大腦完成了過濾,留下目前他判斷出來的有用信息:
目前身體失血量程度已到達百分之三十!
剩余血量能夠安全維持目前餮化時間僅剩十分鐘零二十秒!
右手傷口恢復速度延緩,預計恢復完全時間還需五分鐘,而空氣濕度達到百分之八十左右,預計暴雨達到時間還有七至八分鐘!
依據目前對【矆睒】的估計判斷,暴雨天氣會對右一領域有一個微小程度的增幅,但就是這一絲微小的增幅,將會把自己推入萬丈深淵。
自己的此刻餮化后的狀態(tài)也僅能說略勝右一一小籌,這還是得在自己右手完全恢復之后。若是等到暴雨已至的話,自己勢必需要將餮化程度再往深度推進,那自己身體內的剩余血量必然無限逼近臨界線,在那種情況下,自己維持餮化的時間會成幾何倍次的縮短,失去了餮化的支持就可以宣判自己的死亡了。
必須要在暴雨達到前結束戰(zhàn)斗!
默彥的大腦開始急速的轉動起來,它依照著目前的信息開始不斷的構想之后和右一的戰(zhàn)斗。
僅僅在他吸氣的瞬間,默彥便已在腦海中閃過了無數(shù)的預想,然而無一例外的,不論是哪一種預想,到最后的結局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以自己的死亡告終。
自己的身體狀況實屬糟糕,默彥皺了皺眉,以目前的身體恢復狀況,自己的勝率絕不超過三成。
太低了!
增加推動血液供給,并減緩其余部位的恢復速率以增加右手的恢復速度。
隨著默彥的想法,他的身體像是領到了指令一般,心臟速率陡然增大,它發(fā)出巨鼓一般的響聲,心房心室全力的縮放,以一種人類無法想象的方式推動默彥所剩的血液的流動。
血液以極快的速率涌向默彥的手臂,站在他對面的右一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默彥胸前在緩慢恢復的劃傷停止愈合,他全身似乎失血一般白了下去,襯托著他身體表面的紅紋愈發(fā)的妖艷。
而在他的右手,晶狀的長劍逐漸化回原來的血霧的樣子包裹上他的手掌,短短的幾秒鐘,血霧消散,默彥右手上深不可測的切口已然不見,仿佛它不曾存在過一樣。
右一驚訝的看著默彥,他們都知道饕餮的身體恢復強度高的驚人,但不論是普通饕餮還是高階饕餮,亦或是最初見到的默彥,都沒有辦法做到這種程度。
那傷口就仿佛是畫家拿橡皮把他畫錯的線條給擦掉了一般,毫無過程便消失不見了。
默彥看著右手,剛剛那一下推動便將自己失血量又增加了百分之三,這使得他能夠安全維持這種狀態(tài)的餮侍時間又被拉短了。
但為之回報的是一雙可以靈活使用的雙手,在暴雨來臨前結束戰(zhàn)斗,他構想中的勝率增加到了三成半。
三成半,對于一個生死來說,這是一個低的可怕的數(shù)字,甚至連一半都達不到。就算是最狂熱的賭徒,也不會為此去壓上自己的生命。
但是默彥卻上了。
他動手的毫無征兆,在恢復剛結束的瞬間,默彥便沖刺而上,血霧飛騰。
他仿佛是憑空出現(xiàn)在右一面前一般,紅色的長劍橫掃,直直撞上了右一格擋的重劍,而這一次,長劍并未像之前那般斷裂。
紅色的劍影與耀眼的“閃電”在空中相撞,發(fā)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交擊處迸發(fā)出紅色的血液濺上右一的重劍。
一擊未果,默彥沒有一絲遲緩的揮出了第二劍,它與重劍再次相撞迸出血液附著而上,默彥的揮劍越來越快,越來越多的血液順著右一的重劍附著而上,漸漸蓋住了【矆睒】的耀光。
右一臉色逐漸猙獰,他感受到手中的重劍逐漸變得沉重不堪,那些濺上去的血污狠狠的附著在【矆睒】上,似有千斤,饒是他力大無窮,也開始無法握著如此重量的重劍跟上默彥的斬速。
右一臉色一狠,突然改變的劍鋒,重劍無視默彥的長劍向自己斬來,狠狠的刺向了默彥的身體。
默彥輕微的一個側步躲開了右一的突刺,反手一劍上劃,劍鋒從左下至上,劃開了右一的胸口以及臉龐,留下一道極細的劃痕。
“哈!”右一突然大吼一聲,突刺的重劍硬生生的被他改變的方向,巨大的劍背狠狠的往默彥身上撞去。
默彥挑完右一的長劍來不及收回,只得順著上劃的慣性躍起,在空中翻轉,一腳踏在劍背上飛離右一的身邊。
右一喝退默彥后,定下了自己的身體,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默彥造成的那道劃傷自左胸口起劃過嘴唇一直到右眼下方結束。細微的傷口被他這一舔擠開,流出了絲絲鮮血。
右一輕嘗了一口血絲的味道,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默彥站在右一遠處,持劍而立,他不明白右一為何發(fā)笑,他也不在意。
默彥手上拿著之前插在執(zhí)行樓天臺上的那把長劍,在那長劍劍身處,已經被紅色的血霧涂滿,剛才那濺上【矆睒】的血液便是從這上面而來的。
這是他在右手恢復瞬間做出的判斷,既然三成半的勝率太低了,那就要想辦法增加它。
于是默彥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他將自己的餮化程度再次往深處推進了一倍,這也使得他維持的時間縮短為了五分鐘!
原本需要在暴雨來臨前的七分鐘之內解決的戰(zhàn)斗,他要用五分鐘來結束!
五分鐘,解決一個自己面臨過的最強對手,一個開啟著「驅霆」領域的右一。
哪怕是拿著【審判】楚雁凝在這,也不敢作出如此豪言吧。
但默彥卻這樣做了,他遣散了之前血霧凝成的紅晶狀長劍,因為這樣會使得自己的失血量進一步增加,他要將自己身體內的任何一分血液都用來推進餮化。
血液像是開閘的大壩一般在自己的身體內涌動,心臟的跳動頻率超過了每分鐘六百次!這是一個能讓人致死的頻率,一個正常青年人劇烈運動時的心率僅為兩百左右,是他的三分之一。
但依靠著餮化后的身體,默彥扛了下來,心臟在他的胸腔中狂響,發(fā)出有如巨鼓般的聲音,瘋狂的頻率將他帶著餮核反饋的血液擠向身體的各個角落。
默彥摸著源器長劍,為了省下自己所剩不多的血液,他只得用強化外劍體的方式來進行作戰(zhàn),這也使得剛剛的那一挑沒有達到自己所想達到的效果,如果是紅晶狀長劍,只怕這一斬撕開的便不是那一絲細長的傷口了。
餮化剩余時間四分四十秒,距離暴雨來臨還有六分鐘左右,若是自己剛剛的那擊得手的話,勝率應該能上升到五成左右。
五成,這是一個搏命的數(shù)字。但默彥早已經準備好以命相搏了!
執(zhí)行者長劍在天臺劃出一道紅影,默彥欺身而上,他要用命來推動這致命的數(shù)值。此刻他的身邊所有的血霧都已經消失不見,為了保留最好的餮化,默彥遣散了所有在餮化初期圍繞著他的血霧。
他也明白,在和右一這種層次的對戰(zhàn)中,血霧的作用其實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在右一的「驅霆」領域中,再多的血霧也會被那強大的電芒蒸發(fā)。
這讓他想到自己在部落訓練時候的日子,同為“黃泉”中的生物,如果你想依靠著血霧去保護自己,那可真會讓人笑掉大牙的。真正的高手難道還會介意你與他戰(zhàn)斗時多拿穿一件衣服嗎?唯有極致的速度和力量,搭配上出其不意的技巧,才能是傾倒勝率天平的唯一條件。
右一盯著紅影,他在默彥再次變化后就一直將他牢牢鎖死在了自己的視野中,重劍上的血污早已被「驅霆」蒸發(fā)殆盡,他看著默彥朝著自己逼近,迎身而上。
重劍閃耀的電芒已經不再,和默彥的想法相同的,右一也知道原本讓人出其不意的電芒也無法對默彥造成過多的干擾,這是一場生死,唯有劍與肉體的碰撞才能打破它!
兩道人影在空中不斷對撞,迸發(fā)出雷電與血液,人影卻沒有因此而有絲毫停頓,他們奔走于天臺的每一個角落,地板上的碎片在他們的交擊中被撕碎,電與血四散飛濺!
「驅霆」領域的表現(xiàn)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在這百米高空之上,天上烏云閉合,似乎在響應著【矆睒】的怒號,轟鳴的雷聲不斷的從天空中炸開,耀眼的閃電在烏云中閃爍。
與「驅霆」領域夸張的表現(xiàn)相反,默彥仿佛從天臺上消失了一般,除了在人影相撞的地方迸發(fā)出的些許血液和血霧外,你完全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好像他整個人都被右一的「驅霆」給吞沒。
他們不知在天臺上交擊了多少次后陡然分開,默彥和右一同時落在了天臺上,不同的是右一落下后天臺的地面被壓出了一個巨大的龜裂紋,而默彥則是反點地面,一個后空翻,踏上了天臺的女兒墻上。
右一喘著粗氣看著默彥,在他的身上,存在著數(shù)不清的細小劃痕,它們密密麻麻的遍布在他身上的各個角落,但右一卻絲毫不在意的沖著默彥笑笑。
默彥橫劍蹲在女兒墻上,并未理會右一的笑。他上身的執(zhí)行服早已破碎不堪,隨著狂風吹動,飄散在風中。
默彥就這樣赤膊的蹲在女兒墻上,頂著狂風,巍然不動,在他的身后便是百米高的深淵。地面上積聚的人群正向上望著,望著天上反常的氣候表現(xiàn)以及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執(zhí)行樓墻邊的男人。
汗水如潮般從默彥的身上流下,順著他裸露的肌肉蜿蜒而下,在他的身上,除了最早出現(xiàn)的那個極深的挑傷外,似乎并沒有見到任何傷口,在剛剛的戰(zhàn)斗中,似乎默彥占得了上風。
但默彥卻絲毫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他知道,那些細微的劃傷對右一來說并不意味著什么,在強化過后的身體上不痛不癢猶如蚊蟲叮咬一般。
而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二十秒,他只能在右一身上留下這種傷害的話遠不足以讓他在維持時間內奠定勝局。
而且,默彥看了一眼右一手上的【矆睒】,他竟然沒有察覺到右一的能量消耗。【矆睒】能夠產生那么強大的領域,那作為它的持有者右一,提供的能量消耗應該是非常巨大的。
可是經過剛才那一系列的戰(zhàn)斗后,他絲毫感覺不到右一有消耗到什么能量,似乎他還能無限維持這個恐怖的「驅霆」領域,這是一個反一切常識性的現(xiàn)象。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付出些什么,就如同自己想要維持餮化,就必須會消耗自己身體內的血液。
但右一維持領域的能量,似乎無窮無盡。默彥看著右一的笑臉,在心中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右一沖著默彥笑著,他大概能猜到默彥在想什么。因為他知道雖然剛才默彥的攻勢十分兇狠,但是相應的損耗也是巨大的,而自己雖然看似狼狽,卻在高壓發(fā)生器的支持下,消耗遠比默彥少的多。
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他相信,自己只要拖下去,就能將這個“黃泉”中的怪物埋葬在這百米高空中。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場戰(zhàn)斗是一場輕松必勝的戰(zhàn)斗,默彥確實是他生平遇到的對手中最難纏也是最恐怖的一個,不僅僅在于他的速度、力量與技巧,更在于他對于戰(zhàn)局時機的完美把控和出手角度的極度刁鉆。
如果他在剛剛的戰(zhàn)斗中有一絲的放松或者遲疑,那么他必然會被默彥接踵而至的劍痕推入敗亡的深淵,默彥肯定不會放過對手一絲失誤的機會。
最令右一心悸的還是默彥的不可預測性,在以往的戰(zhàn)斗中,或者說訓練中,不乏萬里挑一的好手,但不論是誰,哪怕是楚雁凝也好,亦或是晏戟道也好,他們或許會在出手前抑制住自己的氣勢,就如同默彥餮化后一樣。但只要在他們出手的那一瞬間,必然會將自己的氣勢爆發(fā)出來。
這是所有人認知中的常識,如果在做強大攻擊時還憋著自己的能量氣勢話,勢必會對自己造成反噬,但默彥沒有,他不管在出手前還是出手時,都無法感覺到他的一絲氣勢,如果不是從戰(zhàn)斗一開始就將他牢牢鎖定在自己視野中的話,右一覺得自己會在戰(zhàn)斗中完全丟失這個目標。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在戰(zhàn)斗開始你就丟失了你的目標,那么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他對你來說是一個透明人。你將永遠無法得知他下一秒會出現(xiàn)在哪個地方給你一劍,因為你根本就察覺不到他。
右一感覺自己以往累積的經驗全然被默彥推翻,在與他交手的時候他就感覺出來了,默彥他全然沒有一絲作為大師的風范。很多人在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便會不自覺形成一種約束,隨著他們越走越高,這種約束就會越來越明顯,他們會不屑于做一些低級的事情或者動作。
但默彥并不會,和他作戰(zhàn)的時候你永遠無法想清楚他下一步會做什么,只要有利,他完全可以下一秒往地上一滾,甚至直接趴在地上,哪怕他身邊站滿了圍觀的人群。換句話說,默彥根本就不要面子。
似乎察覺到右一所想的一般,原來將自己氣勢隱藏起來的默彥,突然開始將它完全的釋放出來,似要做拼死一擊一樣。
這在右一看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往往是漫長的,因為他們會不斷進行佯攻摸索,逐漸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后,才會以此作為依據為自己奠定優(yōu)勢,在最終自己清楚對方退無可退的時候,才會放出氣勢一舉打消對手氣焰奠定勝勢。
但默彥此刻卻仿佛是要一開始便要放出大招以命相搏一樣,這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方式只有兩種人會做,一種是菜鳥一種是瘋子。默彥肯定不會是這兩種之一,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現(xiàn)在默彥似乎真的成為了一開始就要以命相搏的傻瓜,他的氣勢漸漸和右一平分了整個天臺,右一現(xiàn)在哪怕閉著眼睛也能牢牢的鎖定默彥的身影了。
突然氣勢炸開,默彥發(fā)起了傻瓜式沖鋒的第一步,他握著長劍直向右一沖擊而來,似乎想要以力破力。
這簡直就是傻瓜中的傻瓜才會做的事情,用細長的長劍來與右一手上的雙手重劍搏力,無疑是和送死沒什么差別。
右一雙手握劍,撞上了默彥送來的第一擊,兩劍在空中相交,發(fā)出巨大的音爆聲,紅色的血液從默彥的劍身上飛濺出來。
他似乎在不要命的往手上的長劍輸血,以讓它能夠抗住重劍的砍擊而不斷裂,這使得他臉上的血色又消失了一分,愈發(fā)的慘白。
毫無疑問的,這種沖擊對右一完全無法造成傷害,甚至連右一站的身體位置都沒有挪動一分,他狠狠的用力,便將默彥甩開到天臺邊緣。
但默彥似乎不僅變成了傻瓜,還變成了一個死心眼的傻瓜,他腳蹬女兒墻,繼續(xù)向右一發(fā)起沖鋒,力道一次比一次更大。
右一一次又一次的彈開默彥,他雖然看似輕松的接劍,但全身心還是牢牢的鎖在默彥的身上,以期望能從中找出點什么。
結果是什么都沒有,默彥真的放棄了所有的技巧與速度,完全想要以力來打破缺口,他的氣勢恢宏,似乎不破開缺口誓不罷休。
右一不厭其煩的接著劍,默彥想要和他拼消耗,這是他萬萬沒想到,也是他樂于接受的,有著電壓發(fā)生器支持,他勢必能將默彥耗死在這。
右一想著,雙手揮劍,再次擋下默彥的沖擊,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在短短的一分鐘內,默彥就發(fā)起了無數(shù)次這樣的攻擊。
漸漸的,右一感覺自己揮劍雙手越來越重,自己體力不支了。
這怎么可能?
右一握著重劍,再次擋住了默彥的沖鋒,這一次沉重感越來越強,好像自己雙手無法使上力氣了。
怎么會這樣?在「趨霆」領域內,自己的身體會出現(xiàn)體力不支的情況?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但這笑話隨著右一的揮劍越來越逼近現(xiàn)實,甚至連【矆睒】上閃爍的電芒都減少了許多,「趨霆」領域好像也發(fā)生了動搖。
【矆睒】的電芒反過手臂,流入自己的體內,似乎這把重劍也察覺到了主人的不對勁,右一對它的供給在逐漸減少,領域開始變得搖晃起來。
右一狠狠的握著重劍,強行將默彥新的進攻給震退,劇烈的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他想他發(fā)現(xiàn)問題了,在剛剛被默彥長劍挑傷的胸口的位置,一條紅色的血霧不知不覺滲入了自己的血管。
那是一條細長的血霧,它在自己右手的動脈中停留,逐漸凝實成一塊薄網,將自己和【矆睒】的交流的電流給攔截了下來。
右一知道默彥發(fā)起傻瓜式的沖鋒是為了什么了,他在用他所剩不多的血液來轉移自己的注意,為的是能夠讓自己被吸引從而忽略這一小條血霧造成的影響。
而自己也確實只能著了他的道,默彥用極大的代價來使得自己不得不用力接劍,以便來使用更多的能量供給【矆睒】。
在天臺這個有限的戰(zhàn)場上,哪怕他更早發(fā)現(xiàn)身體的不對勁也很難停止下來,百米高空確實是一個完美的埋葬場,它可供兩個人迂回的場地太過狹小,只有雙方不斷拼盡最后一絲血液,才能贏得站立的資格。
只要有一方不選擇停下,另外的人就必須硬接接踵而來的攻擊。血網就是一個陽謀,默彥埋下的陽謀,他用自己的生命來迫使自己不得不強行接下它。
血網在右一身體內展開后,大部分的電流都被它所阻攔。而【矆睒】卻依然需要大量的供給,于是它轉而吸取向了自己身體本身。
默彥被右一震開后,也暫停了他傻瓜式的沖鋒。為了逼迫右一,自己不得不多花了很多時間和血液來攻擊,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但從右一的表現(xiàn)來看,他的判斷正確了。【矆睒】和自己的餮化一樣,都是依靠著身體的血液進行供給的,雖然不知道右一用了什么辦法轉移了供給方式,但只要把那個方式給堵住,以單純人類的身體是很難長時間支撐這么強大的領域的,但右一還是抗住了自己這么長時間的進攻,可見他自身身體素質的恐怖。
只剩下三分鐘了,三分鐘,必須結束這場戰(zhàn)斗,不然自己將會墮入那無盡的深淵。默彥一改氣勢,又一次將其收斂起來,他要用剩余的三分鐘來奠定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