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學生有點意思!
- 重回1983:我的文藝時代
- 在川上曰
- 2179字
- 2024-09-02 09:31:19
火車上,陳長貴摸了摸身下的新木箱,這是這輩子的爺爺和父親給自己趕制的,用的是最好的泡桐木,輕便實用,父親和爺爺打磨了一整夜,雖然樣子有些土氣,但在他心里比后世任何奢侈品都來的貴重。
竹筐里有奶奶和母親準備的腌蘿卜和糟菜,她們一輩子最遠的地方就去過縣城,對大學生活沒有概念,對京城有多遠也沒有認識,以為上大學和過去孩子上高中差不了多少,就是離家遠點,回家的次數(shù)少點,生怕孩子上學時沒菜下飯,所以足足給做了幾大竹筒。
陳長貴對現(xiàn)在的家滿意到了極點,再活一次的他看破了許多,也豁達不少,親人們的嘮叨和關愛他都得帶上,挑著扁擔上大學又怎么樣,土鱉又怎么樣,老子一個多活了幾十年的老妖怪還在乎別人怎么看,隨便你們,我挑的這些才是最珍貴的!
“小伙子,來吃花生瓜子,大家也吃!”
中年大叔一看就是經(jīng)常出差,他熟練的從貨架上拿下“上海牌”帆布包,拿出水杯和一大包零食,放在中間的桌子上,熱情的招呼著陳長貴和周圍的同座乘客。
這時候的人都很熱情,人與人之間沒有太多的疏離感,一看有人拿出了零食,也都紛紛掏出自己準備的吃食,小桌子上一下就堆滿了各種特產(chǎn)。
陳長貴和中年大叔的對話自然逃不過同座的幾人,不僅是同座,前后兩排的乘客也都探頭看了過來,華夏人天生就帶著讀書出人頭地的觀念,大伙就順著這個話題就聊了起來,
“厲害啊,京大的大學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小伙子,吃水果,這是我們家鄉(xiāng)的柑橘!”
“可不,京大的學生放在過去,那都是進士狀元!”
“我們縣今年考的最好的也就進了省城大學!”
…
這個時候,高考才恢復五年,大學生可是個稀罕東西,更別說京大的大學生了,陳長貴很快就成了車廂里的明星,沒一會兒,大半個車廂都知道了有個京大的新生同車,手里也塞滿了熱心乘客遞來的各種吃食。
“謝謝!”
陳長貴也不客氣,從竹筐里翻出弟弟妹妹給他準備的各種山里特產(chǎn),招呼大伙一起嘗嘗,周圍的陌生人很快就熟絡起來。
陳長貴和對座的中年大叔聊的最多,也最投機,
“小伙子,你老家在贛省?”
陳長貴搖了搖頭,
“我家在閩省安寧縣,只是從洪城上車,大叔,你是哪人,經(jīng)常坐火車出差吧?”
“我是浙省供銷社的業(yè)務員,姓陶,叫陶向東,一年有半年都在全國各地跑,火車和我家差不多,這次和你一樣,也是去京城!”
這個年代,供銷社業(yè)務員可是正宗的“金飯碗”,薪水和社會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見多識廣,有關系有門路,幾乎都善于交際、精明能干,等過幾年,國內(nèi)的下海潮一來,有膽量自己單干的,不出意外分分鐘都能發(fā)大財。
“那我喊你陶叔,我姓陳,叫陳長貴!”
“陳長貴?”
中年大叔陶向東笑了,“呵呵…小陳,別怪我多話,你怎么不趁辦戶口時改個名字,這點事在你們老家應該不難辦吧?”
“家里人和鄉(xiāng)里的干部都勸我改過,但我不想改,爹媽給的名字為什么要改?”
“嗯!”
陶向東愣了片刻,贊賞的看著對面的年輕人,再次伸出了大拇指,
“這話說的有脾氣,不忘本,小陳,你以后絕對差不了!”
“呵呵…我想也是!”
“哈哈…有意思,聽你說話,可真不像山里長大的孩子!”
陶向東被陳長貴的自信逗的哈哈大笑,接著問道,“小陳,你考的什么專業(yè)?”
“社會學!”
“社會學?沒聽說啊,以后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陳長貴是真不知道,這輩子他是個山里孩子,上輩子他是個學渣,別說考京大,連個本科他都望塵莫及,畢業(yè)后又一直在娛樂影視圈廝混,真沒有去了解過大學的專業(yè),
“我原本想報中文系,我們老師說中文系太熱門了,給我報的是法律系,但被調(diào)劑了!”
“別管什么專業(yè),上了京大,那就是踏上了陽光大道,我二女兒下學期高二,原本明年就高考了,又聽說改了政策,要多讀一年,她要是能上京大,甭管什么專業(yè),我都得樂翻天!”
陳長貴把剝開的柑橘,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陶向東,
“陶叔,從明年起,初中和高中都得讀三年,我們這一屆是最后的兩年畢業(yè)生了!”
“唉,這不是白白浪費了兩年嗎!”
…
從洪城到京城,后世只要六個小時,可這個年代卻要三十幾個小時,幾乎是兩天一夜,期間,陳長貴和陶向東聊的十分融洽,一個見多識廣、走的地方多,另一個求知欲強,想盡快的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什么都能搭上話,兩人頗有幾分一見如故的忘年交感覺。
陶向東很欣賞眼前的這個剛滿十八歲的青年人,知道他囊中羞澀,每次飯點下車買吃食時,都會多買一份,陳長貴也不客氣,道謝后收下了他的心意。
再說他把錢盡量都留給了家里,買完車票,身上只剩下不到十塊錢,這是學校的書本費,他想大方也大方不起!
綠皮火車在鐵軌上爬了足足三十三個小時,九月一號下午,才緩緩的進入京城地界。
陳長貴看著窗外的景色,神情有些疲憊和恍惚,這會兒的京郊和農(nóng)村區(qū)別不大,放眼望去,都是大片的農(nóng)田和錯落的村莊,完全沒有了后世的高樓林立和車水馬龍。
陳長貴感慨不小,未來這些地方可都是寸土寸金,四十年啊,彈指一揮間,就是兩個世界!
下午兩點,列車準點停靠在京城站。
“親愛的旅客同志們,本次列車的終點站京城站到了,請大家不要擁擠,帶好行李有序下車…”
用了大半個小時,陳長貴才挑著行李,和陶向東一起隨著人流走出了火車站出口。
剛出車站,廣場上一輛輛掛著條幅,插著各種校旗的紅白色的老式公交車就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廣播里的音樂也十分應景,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
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花兒香鳥兒鳴
春光惹人醉
歡歌笑語繞著彩云飛
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于誰
屬于我屬于你
屬于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強烈的年代感讓陳長貴仿佛身處片場,身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