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歐陽把空調調至26度，又迅速地審視了一番菜品，杯碗，頗為滿意地移步到客廳。小陳陽抱著識圖看字，小手一邊讀一邊在桌面上比劃，認真學習的樣子還有模有樣。

門鈴響過，歐陽起身去開門。曉羽和顏然站在門廳處，接過顏然手里的水果籃，趕緊讓進客廳，當然沒落下小陽的玩具，一套新的拼圖。

歐陽遞給顏然一杯檸檬蜂蜜水，曉羽環抱著小陽，溫柔的看著他拆解拼圖塊兒。

“飯菜妥當了，稍歇一會兒我們就開飯，你倆合著逛了大半個京城，好歹今天也不算熱。”

顏然知道歐陽和曉羽的關系，不似親姐勝似姐妹，有些拘謹。喝了一口水，把被子輕放在茶幾上。

“曉羽一路上念叨著姐的菌湯，夸了一路呢！”

“你就是小姨心里住的那個然哥哥嗎？”小陽冷不防沖著顏然問了一句。

“今天可是偷著跑出來了！”顏然笑著摸了一下小家伙的頭。

“嘿，你這小鬼頭，被依儷小姨灌了多少迷魂湯，也聽她唬你，”說著，曉羽的臉紅起來。

“我也喊了依儷過來一起，多虧她幫著看著他，”剛說完，門鈴就響了起來。

依儷風風火火地進了屋，把打包好的烤鴨遞給了歐陽。“怎么樣姐，按時完成任務，我要來一碗冰的綠豆沙，壓壓。”說著不客氣地朝著冰箱挪去。

“我們的脆皮烤鴨來嘍，開飯。”

顏然抱起小陳陽，小家伙瞅著也不見外，真有點一見如故的情分一樣。

歐陽在廚房盛湯，曉羽站在旁邊，“模樣標致，性格溫和，笑起來，還別說你倆有些許像，般配，過關，”沖著曉羽輕聲輕語地說道。

“姐，你看我們小陽那小眼神兒，生怕人家跑了似的，呵呵！”依儷向曉羽努努嘴兒。說完，三個人在廚房輕聲地笑著。

顏然感受到了一家人對自己的認可，抱著小陳陽，心里甜滋滋的。看著小家伙擺弄著小汽車模型，耐心地給他講解各個部件名稱。小陽認真地聽著，跟前這個帥氣淵博地然哥哥的解說。

歐陽看著三個人開心的談笑，津津有味兒地吃著自己做的飯菜，湯羹，油然而生一種被認可的幸福感覺。

她看得出，眼前的這個男孩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周正，爽朗的氣質，和眼神里透著的那種清澈，知道這才是自家這個善良丫頭的唯美歸宿。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長舒了一口氣。

一頓飯的功夫，小陽就和顏然混得熟的不可開交，真是寸步不離。恨不得把所有玩具車都搬出來，都讓他的口口聲聲的然哥哥給講解一遍。還把他請進了自己的小城堡一樣的臥房，一一參觀。

歐陽收整完畢，端過來一盤切好的水果拼盤，和一對小姐妹圍坐在沙發上，說著她們的私房話。

滿江紅熄了火，從后備箱里取出包裹，按了一下遙控器。徑直朝樓宇門口走進去。

門打開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曉羽。一絲說不清楚的表情一閃而過，竟也是沒有瞞過歐陽敏銳的眼神。

“凱哥的郵件，今天正好得空送過來。曉羽也在啊！乖兒子呢？”話說著，但站在廳口沒有想多留的意思。

“叔叔，”小陳陽尋聲跑了出來，一下子就撲在滿江紅懷里。他抱起孩子就是一個360度大回旋。

“嗬，小家伙長個兒啦！叔叔都快悠不動了！”說著把小陽抱在懷里，寵溺地看著。

“你這是打哪兒來，晚飯吃了嗎？又勞煩你跑一趟。”歐陽接過兒子，想招呼他來大廳坐。

滿江紅摸了一把小陽的臉蛋，說道:“走了，嫂子，還有一個急件，回頭凱哥回來再聚，這不也快了。”轉頭要離開的那一刻，正好看見顏然從小陽房間出來。

“看我，都忘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依儷，曉羽同事，這個是顏然，曉羽男朋友，這丫頭也是，也不給你滿哥介紹一下，”

顏然走過來，大方地伸出手，和滿江紅握了一下，“滿哥，顏然。”說完看看有點羞澀的曉羽。

滿江紅趕忙擺正身子，沖著曉羽笑著說:“就是，這么好的喜事兒還藏得這么嚴實，”

“不過，真得走了，嫂子，回頭聚。”說完轉身快步走出了門。

歐陽把小陽遞給身邊的依儷，快步走到冰箱，取了一盒自己醬好的牛肉，一包酥餅。裝了袋子，追了出去。

追到樓下，不由分說給他塞進車里，叮囑道:“肉都是切好分盒冷藏的，酥餅今天烤的，一會兒忙騰完，抽空對付一口，開車慢些。”揮著手，看著他的車緩緩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車影，在他的身上同樣也看到了他和曉羽一樣，在這個城市努力打拼的那股勁兒。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開心，忽然覺得自己的眼角濕潤潤的。

“小姨，你們可以不走嗎？我們一起拼圖？”看著小家伙一臉央求的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曉羽抱起他，正準備往臥房去。

“小陽，我們一起拆爸爸的包裹，看看都有什么？小姨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說完，示意曉羽放下他。她知道這個小家伙粘人精犯了。

三個人告別了歐陽，先把依儷送回宿舍，完后，倆人又沿著一條老巷子慢慢溜達著，夏風輕吹，夜色婉約。

滿江紅一腳油門，這車在路上疾馳。他也不知道奔了多久，慢慢地停了下來，靠在路邊。走下車，走進旁邊一個小亭子，亭邊是一叢密實的竹林。坐在亭下的木廊上，看著一彎新月，掛在竹林上方，一抹清暉灑在葉片上，盡管潮熱的夜風吹打著，但還是有一絲清冷在心頭飄過。

頭倚靠在木柱上，心頭一緊，一絲刺痛針扎一樣，怎么感覺，這分喜歡，是藏不得，舍不得，擱到哪兒感覺都是罪惡感。偏又是明明就要放下了，又撕扯開一個口子，刺痛，滴血，還不能呻吟。

扯開扣子，手插進沾滿了灰塵的發絲，用力抓了一把。啪地打開火，點了一根煙，猛吸一口。

回到車里，看到歐陽塞給自己的吃食兒，掀開，嚼了一塊酥餅，鳳梨酥的香甜味兒，甜絲絲的。歐陽和陳凱像一塊堅韌的屏障，硬生生的把自己和曉羽隔在兩個世界，呵護著單純的曉羽，自己哪怕偷窺一眼都覺得像犯罪一樣。

有時候，他是羨慕穆芩的，哪怕是犯錯，她也是有資格的。至少不受心的審判。

夜，還很長，那也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