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說得對，房子空著不如給流浪漢住，畢竟我媽可比一棟房子精貴多了?！?
司明柚說完走到司錦面前拍了拍她的肩，“據(jù)我所知，盛家人最見不得偷雞摸狗的人，更何況連別人內(nèi)衣褲都偷穿的人，窮親戚不可怕，就怕又窮又沒骨氣。”
司錦雙拳緊握，狠狠瞪了肖翠香母女一眼。
兩人頓時慫成剛見光的雞崽，不敢解釋半個字。
司錦那副天仙似的皮囊下藏著什么靈魂她們很清楚。
要是因為她們的失誤導致司錦和盛家的婚事攪黃，那后果她們肯定吃不消。
司明柚走到門口，屈指敲了敲魚缸，“她把我手機扔魚缸里，這總得賠吧？還有我的房間，叫人提前收拾好，最好它還是我出國之前的樣子?！?
司明柚脊背挺拔走出一段距離，天上轟隆一聲驚雷。
豆大的雨點像無數(shù)猛獸過境，帶著不可抗的力量傾斜而下，猛烈撞擊著司明柚身上每一寸，將她挺拔的背脊砸得有些傴僂。
回頭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別墅，雨幕模糊了輪廓，讓一切都變得虛幻，仿佛握不住的一捧沙。
無力感游走在四肢百骸。
翡翠手鐲下落不明。
外公失蹤，房子也被霸占。
上午她問了醫(yī)生，媽媽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北城沒有腦殼醫(yī)生敢做這臺手術(shù)。
沉重的思緒被奔瀉的暴雨沖散，她仿佛成了迷失的困獸，無知無感地在暴雨里前行。
沒多久，司高遠的車從她身旁駛過，絲毫沒有降低速度。
車胎壓過水洼，飛濺她一身泥水。
看著熟悉的車牌遠去，司明柚內(nèi)心掀不起任何波瀾。
或許在得知司高遠把她賣給王發(fā)徳時，她記憶里的爸爸就死了。
又或者是，媽媽出事就把小三和私生女帶回家的那天……反正，她沒有爸爸很久很久。
不多時，身后又傳來發(fā)動機的聲音，打破了雨聲特有的節(jié)奏。
可這次車子卻沒從她身旁經(jīng)過，而是不遠不近地跟著。
負面情緒回籠。
司明柚瞬間拉高警戒線，將注意力放在身后。
幾秒后，身后多了一重腳步聲，隱沒在雨里，同時一道被車燈拉長的人影出現(xiàn)，和她的影子重疊。
身后人沖她來的。
司明柚猛然回身，一記重拳招呼過去。
來人的臉逆光映入瞳仁，司明柚眉頭一皺，想收拳是來不及了，只能改變方向朝上。
呼啦一聲。
雨傘被打飛。
盛亦臣驚訝的冷眸里，驚艷浮沉。
驚訝司明柚舍不得打他，驚艷她對自身安全的反應速度。
副駕駛的青鋒看著起飛的雨傘嚇出一身冷汗，還以為老板起飛了。
看到盛亦臣好端端站著，這才松開扣在車門內(nèi)把手上的指頭。
盛亦臣幾秒就濕透了，他頭上戴著的彈性網(wǎng)狀繃帶下面的紗布上，有殷紅透出來，混著雨水滴成幾條細線。
兩個的視線隔著雨點相望數(shù)秒。
盛亦臣面無表情地睨著她，“喜歡淋雨？”
“不是?！彼久麒值暮韲颠炝诉欤澳悴皇窃卺t(yī)院嗎？”
盛亦臣懶著調(diào)，“無聊出來散步。”
散到距離醫(yī)院十公里遠的郊區(qū)？
司明柚不信，但嘴上沒有拆穿，“興致真好。”
“你興致也不差，不讓你煲湯，就把自己淋成落湯雞，怎么，準備把自己燉湯讓我喝？”盛亦臣不咸不淡地戳了戳她腦門，“先說好，我嘴挑，不吃魚。”
“我不會做魚?！?
高中那會兒她也做過一條魚，還特意讓喜歡吃魚的外公品嘗第一口。
誰知道外公吃完就夸她化學學得好。
鹽大的讓他血壓飆升的同時，還能精準卡在爆血管的臨界值之下。
“不會做魚好啊?！笔⒁喑季咀∷觳玻讶送嚿蠋?，“去哪兒？”
“我家和醫(yī)院不順路?！闭f完司明柚咽回“不用麻煩了”幾個字，她手機在魚缸，身上沒有現(xiàn)金，一身還在滴水。
這種情況遇上壞人的幾率大過好人。
遲疑兩秒后，司明柚跟著盛亦臣坐上后排，“我回家。”
“嗯?！?
盛亦臣不緊不慢應聲后，兩人各坐一邊，誰都沒再說話。
司明柚把頭靠在車窗上，玻璃片刻就暈上一團水霧。
她無神瞥著窗外。
耳畔喧囂的雨聲，眼前拂掠的燈柱，腦中雜亂的思緒，就著盛亦臣淋雨后擴散出來的木質(zhì)香，最終糅雜成困意。
司明柚緩緩磕上眼，呼吸片刻變得均勻。
直到周圍變安靜，她的羽睫才輕微顫了顫，睜開眼。
“睡醒了？”
司明柚循聲望去，撞上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沉迷之前，卻被他頭上的彈性網(wǎng)狀繃帶抓去了眼球。
像一顆被網(wǎng)兜兜住的凍梨。
莫名喜感。
盛亦臣就那么叼著煙瞥著似笑非笑的司明柚，眼珠朝頭上去了一眼。
意識到司明柚在暗爽什么，盛亦臣煩躁地扯掉濕噠噠的網(wǎng)狀繃帶，“你禮貌呢？”
一網(wǎng)兜頭發(fā)頓時炸開，從凍梨變成了海膽。
但司明柚笑意全無，她的視角看去，正好能看到盛亦臣輪廓分明的頸線，和流暢有力的喉結(jié)，還有唇邊溢出的煙霧。
配合低沉悅耳的嗓音，輕而易舉就讓她想入非非。
司明柚沒忍住咽了口口水，忽覺自己犯了花癡，慌張地別開視線望向車窗外，模樣嬌憨。
“怎么來醫(yī)院了？”
盛亦臣兩指掐掉煙，“你說的不順路?！?
“……”
那她說回家的時候，他嗯什么。
不過晚上被廖梅娘家人霸占了外公的別墅，倒也不想回去。
盛亦臣自顧拉開車門，步調(diào)悠閑地走向電梯。
青鋒和司機沒接到送人指令，雙雙下車。
司明柚也只能局促下來，想問青鋒借錢打車，可幾小時的熟識度又實在開不了口。
盛亦臣的病房是兩室一廳的套房，陪護房和他的病房是門對門的兩個臥室，各自有獨立衛(wèi)生間。
裝修看似淳樸清爽，用材卻非常高檔。
這種配置，陪護床不會差。
思來想去，司明柚跟在青鋒后面，悻悻地走到電梯門口。
盛亦臣覷著身后，“你不是有事？”
“不急?！彼久麒质种更c點，試探開口，“我看你傷得挺重，今晚有陪護嗎？”
“這點傷，不需要。”
“那怎么行?！彼久麒謹D開青鋒鉆到盛亦臣身邊，“我今晚陪你吧，萬一你半夜頭痛睡不著，我還能幫你叫護士?！?
盛亦臣薄唇微勾，轉(zhuǎn)瞬又壓下，不做任何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