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伊萊莎出生在北方的一個小部落，那里十分寒冷。所有人都信仰掌管凜冬和冰的神靈，諾斯。伊萊莎從小樣貌出眾，6歲時被當作了進獻曼斯帝國的貢品。那時的伊萊莎還是一等奴，只服務于王室，還受過一段時間的正規教育。”
“再后來新國王將一部分貢品，賞賜給了查理斯伯爵，其中就包括伊萊莎。”
“因為諾斯的啟示里規定人們必須達到，能獨自面對凜冬的年齡才可以婚嫁，因此伊萊莎才拒絕了查理斯伯爵的安排。”
伊萊莎的語氣十分尊敬，比剛剛不知道正式了多少，甚至用上了和莉莉安一樣的語氣，以凸顯自己的誠懇。
怪不得，人家壓根就不是正統奴隸出身，而且信仰還不一樣。騎士畢竟是身邊最信任的人，實力永遠在忠誠之下。難怪查理斯伯爵要給她安排一位丈夫。
不過……
林淵朝著莉莉安的一側傾斜了身體：
“曼斯帝國的國王還有這種嗜好？”
莉莉安搖頭：“威廉二十一世愛好戲劇，伊萊莎的樣貌像極了伊曼斯的降臨中，迎接伊曼斯的那位紫色眼珠的女孩。不過后來繼任的國王威廉二十二世不喜歡戲劇，把老國王的許多東西都送了出去。”
“OK，我懂了，這理由在我這里十分充分。”
林淵看向等待宣判的伊萊莎：“我不會給你找個丈夫什么的，你呢，趕緊換上身能看的衣服，我這里缺個騎士，可以的話，明天跟他們一起過來。”
伊萊莎趕緊謝恩，接著不等林淵反應，她自己就伸出小巧的手，用力掰斷了生銹的鐵鏈。
林淵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汗流浹背。
查理斯伯爵，我現在已經不認為你是個老畜生了。
回到城堡。
林淵開始著手設計圖紙。沒有紙，他就在沙盤上畫。
林淵雖然不是專業的工程師，但也做過幾年設計師，會用CAD等圖形軟件。而且長年的網上沖浪讓他掌握了不少不屬于他這個職業的知識。
盡管他從未接觸過陶窯的設計，但他仍然通過一些基本的空氣和燃燒原理，設計出了他自認為比較高效的陶窯。
本質上陶窯的建造難度不大，缺的是能操控陶窯溫度的工匠。
白天的約翰所描繪出來的場景仍然和把捏好的陶器架在火上燒沒有什么區別。
而且約翰燒制陶器之前的步驟過于草率，這個時代的人連復合材料的概念都沒有。粘土那就真的只是粘土。里面不攙任何能提高陶器硬度和耐火性的東西。
耐火磚這個東西，林淵在農村見過不少，畢竟到處跑業務，見識不多那也說不過去。
嘭嘭！
“進來吧。”
“大人，您的晚餐。”
身后，莉莉安邁著輕巧的步伐摸了過來。她回到城堡后，馬不停蹄的換回了那身英氣逼人的皮甲，進門也懂敲門了。
“你和伊萊莎的關系不好嗎？”
林淵叫住了她，白天的一幕讓他的心里有些意外。看起來小鳥依人的莉莉安甩起臉來可是利索的很。明明對方是二等官奴。
“莉莉安平日里和她接觸不多，畢竟她之前是查理斯伯爵的騎士，和夏洛特大人也只是偶爾見一面，說話也停留在公式化的交流上。”
“別太針對她。”林淵把莉莉安讓到一張椅子上，在對方局促不安的眼神中說：“她看起來沒有不服管教，太過于苛刻的命令和雞蛋里挑骨頭沒區別，那就是在故意刁難人。她發點脾氣在我看來十分正常。”
“雞蛋里挑骨頭？這可真是富有學識的比喻。”
莉莉安先是稱贊了一番林淵口中的俗語，這才說出了自己對伊萊莎的看法。
“雖然您的心胸寬廣如海，但莉莉安必須提醒您，伊萊莎之前可是用充滿仇恨的眼神凝望過夏洛特大人。在莉莉安看來，伊萊莎之所以對您十分順從，完全是因為您的慈悲在曼斯帝國的貴族圈子里十分罕見。”
“我？慈悲？”
林淵將一份寫有各種礦石名稱和大概樣貌，以及關于陶窯建造的相關要求交給莉莉安。
“我可沒那么好心。你多想了。”
莉莉安接過這張羊皮紙，在她的視角里，上面寫著的是關于陶窯的地點選擇和建造，以及許多奇怪石頭的尋找和加工要求，最后面寫著關于羊皮制作鼓風囊的具體要求。
“您太謙虛了。”
莉莉安小心地收起羊皮紙，努力回憶著亞爾林的言行舉止，最終打消了詢問這些奇怪東西的好奇心。
“謙虛？我只是實話實說。”林淵用勺子攪了攪濃湯。比昨天的薄了許多。
莉莉安的腦子里運轉的東西全都是如何完成羊皮紙上的任務，以至于完全沒注意到林淵的動作。
“您應該知道吧，夏洛特大人在鐵礦出現問題之后，就有過賣掉伊萊莎的心思，只不過買主和伊萊莎溝通了幾句話后，就以伊萊莎劣根性太大，容易反過來撲咬主人的理由放棄了這筆看起來十分合算的買賣。”
“當時莉莉安全程在場，清楚的見到雙方僅僅只說了一句話，伊萊莎就有了掙脫鐵鏈的意圖。”
林淵皺了皺眉，香腸也短了不少：“我不知道這事，我只覺得她挺溫順的，像只可愛的小貓一樣。”
“可愛的，小貓？”莉莉安眨了眨碧玉的眼睛，她總覺得自己這位新主人，一會聰明，一會又有些……
“莉莉安以為這是您安撫伊萊莎的話術。”
“話術？安撫？”林淵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你指這個嗎？”
莉莉安搖了搖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淵。林淵覺得對方好像又露出了那副看美味蛋糕般的表情。
“是這樣的。”莉莉安舔了舔嘴唇：“貴族之間有約定成俗的規定，那就是不能隨意提起奴隸的年齡。”
“這怎么又和年齡扯上關系了。”林淵看了看手邊的白面包，還好面包沒縮水。
“因為伊曼斯教的教條規定，不應讓孩子提前結束童年，伊曼斯喜歡純潔的孩子，哪怕是奴隸。”
“所以呢？”
莉莉安深吸一口氣：
“所以就是，如果誰都不提，那么奴隸就可以更早的產生價值，所有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提了，那么就會招來教堂和唾棄，還會被罰款。”
林淵把記憶往回撥了撥。他終于想起在伊萊莎表情轉變之前，他自己說過什么了。
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14歲的孩子……
“莉莉安，奴隸多大就不算孩子了？”
“12歲，慈悲的大人。”
林淵吃飯的動作停了停，看來是伊萊莎有服軟的意思，故意說高了年齡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沒成想她的新主子卻認為14歲仍然還算個孩子。
唉，估計把監獄里的罪犯扔到這里來，都算是活佛降世了。
“在你走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林淵把刀叉放下。
“黑水鎮，是不是糧食不夠了？”
莉莉安眼神躲閃，好像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一樣：“如果削減奴隸的口糧，還能支撐10天，但您的城堡里的存糧就只剩下三天的量了。”
靠，我之前還發愁怎么搞錢，沒成想我都快斷頓了！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再有個三天就得出去討飯了？”
“不。”
莉莉安遲疑的搖頭：“莉莉安的口糧還能堅持5天。”
林淵：？？？
什么情況，有吃的不給我分是吧。
好在這種生氣的情緒沒持續多久，林淵就看到了莉莉安嘴邊黑漆漆的粉末。
他伸手拂去一點，指頭掃過莉莉安白嫩的臉頰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不妥，可令林淵失望的是，莉莉安一點羞澀的情緒都沒有，所作出的反應僅僅只是瞳孔變大變小。
粉末黑漆漆的，有些白色的部分有個凹進去的小尖。
花了些時間，林淵才根據當下的時代背景，結合自己世界的歐洲背景，意識到了這玩意是什么。
這是沒有磨碎的麥麩。
黑面包？
之前莉莉安說奴隸的口糧能堅持10天……
這種混著麥麩和豆粉，堅硬到能當武器暴打小偷的黑面包，那些四等奴都吃不上？
林淵難以想象他們的主食是什么。
不過更讓林淵驚訝的是，莉莉安光吃這玩意，卻能把自己吃成胸懷大志，皮膚嫩滑有光澤的模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麗質難自棄？
還是說她背著自己偷偷加餐？
“需要莉莉安外出采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