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友！”

后土走出大殿，淡淡地看著天空中若隱若現的大鐘。

“你天庭的事情管得很寬，但我想不明白，人族乃是圣人造物，我巫族庇護，乃是成全圣人的功德。

倒是你們仿佛見不得圣人的好，非要惹出事端？”

“后土道友，人族乃是我妖族圣人的私產，輪不到你們巫族處置？”

“是妖族私產，還是圣人私產？”

“或者說，圣人其實也不在意人族的存續，反而是爾等在特意越過圣人，干涉人族？”

后土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天上只傳來太一的冷哼，便沒有了言語。

天庭。

帝俊笑語晏晏，只是看著伏羲。

伏羲的臉色十分難看。

“讓陛下費心了！”

伏羲朝著二人抱拳，轉身離開天庭。

“大哥，您這樣，是想要讓圣人下水？”

太一在伏羲面前，也是一副莽撞的模樣，只是等到伏羲走后，他才道出心聲。

“自然不錯，伏羲兄心系妖族，跟咱們走得近，可那位圣人，卻并不見得愿意搭理我們！

如今有人族這個抓手，本座為何不順水推舟？”

“可是大哥，鴻鈞老師曾經說過，圣人之能，圣人之下皆是螻蟻！

我們這般動作，會不會……？”

太一遲疑一下，說出心中心法。

圣人，圣人……

洪荒在盤古開天之后，在鴻鈞演道之前，并無圣人之說。

當鴻鈞道祖以碾壓一切的姿態出現在洪荒眾生之前，人們才知道圣人的強大。

但圣人具體有多強大，其實誰也不知道。

因為鴻鈞沒有出過手，他只是將紫霄宮立于天外混沌中，自然而然證明了自己的力量。

“圣人啊，為何不是你我？”

帝俊提起圣人果位，不由悵然若失。

“當年老師說過，三千大道，皆可成道！

但轉眼又說，證道之法有三條，以力證道，斬三尸證道和功德證道！

如今女媧以功德證道圣人，至少驗證了道祖指名的方向是對的。

可是除了女媧，你我這些人的證道方向，又在何方？”

太一眼神閃爍：“大哥，當年道祖賜下七朵鴻蒙紫氣，證道的因果，也許就在其中……”

“鴻蒙紫氣，確實能增強證道因果，不過如今鴻蒙紫氣，只在三清、西方二道和紅云手里！

紅云已經隕落，紫氣不知所蹤，其他五人的紫氣，我們也動不得！

所以本座一直在想，除了鴻蒙紫氣，難道我們就真沒有證道之路？”

“所以大哥你是想……”

“從得到這座天庭，本座一直就在想……”

帝俊撫摸著天地之位的椅子，若有所思：“道祖曾言，天無絕人之路！

天道常缺，必失其一！

所以天道為九，鴻蒙紫氣當為九朵。

包括道祖在內，其他人只拿走八朵！

那最后一朵，未必在道祖手里！

或者說，那遁去的一，代表著沒有鴻蒙紫氣，我們未必不可成道！

你不也看到了，擁有鴻蒙紫氣的三清，同樣為成道煩惱。

所以這證道之途，肯定不止一條！”

太一聽著帝俊自言自語，微微蹙眉。

從鴻鈞為眾生演示如何證道開始，關于證道圣人的方法，就一直藏在迷霧之中。

女媧證道，只是揭開迷霧的一角。

當年的紅塵三千客，不管是不是拿了鴻蒙紫氣，大家都肯定被女媧證道刺激到了。

不管是帝俊太一，還是冥河鯤鵬，乃至地上看似并不在乎的巫族，都有一種緊張感。

圣人一出，將是開啟一個時代的篇章。

目前包括女媧在內，誰也不知道證道圣人的方法究竟有多少？

所以帝俊在琢磨自己的證道方法，也是情有可原。

可帝俊選擇的路，是三千大道中的那一條。

“哥，難道你也想走香火一道？”

太一想起帝俊這些年的謀算，都是在樹立天庭的權威，想要以天庭的力量，一統洪荒。

他的路子，太像要走神道的樣子。

可是太一也明白，如果大道三千皆可成道，神道恰恰就是最難走的一條。

“神道？可不是……”

帝俊賣了個關子，卻沒說下去：

“但看女媧證道，我心里確實有些想法，可要完成我的目標，巫族是無法避開的障礙，前路艱險，賢弟你可愿助我？”

“愿為大哥，赴湯蹈火！”

太一跪在帝俊面前，滿眼崇拜之色。

……

“你跟我過來……”

地上，后土幾句話，讓太一沒了言語，

她沒好氣地瞪了蘇離一眼，轉身朝著遠處一個帳篷去。

蘇離輕笑，趕緊跟上后土的步伐。

等到進入居所，后土的臉色冷下來。

“倒是小瞧了道友，對我幾個兄長的性子把握很準。

你說倒好了，巫族倒是因為你們，白白惹了強敵！”

蘇離聞言，回：“巫族庇護人族，我感激不盡，天庭和巫族的沖突，蘇離十分惶恐！

不過我覺得，這場紛爭并不會帶來什么？

天上那位，不過是借題發揮拉圣人下水罷了，可是圣人何等智慧，又豈能如他所愿？”

蘇離一句話，讓后土多看了他好幾眼。

巫族庇護人族這件事，其實是一件非常小非常小的事。

可帝俊卻因為人族上綱上線，爭鋒相對。

一時間羸弱的人族，卻成為巫妖二族爭斗的導火索，后土在共工和太一的爭斗即將一觸即發的時候，出來制止這件事。

她是本能覺得不對，卻沒有蘇離看得那么清楚。

“你的意思是，帝俊想將女媧拉下水？”

她上下打量蘇離，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自然，圣人其實并不太關心巫妖之間的爭斗，但帝俊卻需要圣人去威懾，甚至壓制巫族。

可他算漏了一點，所謂道法自然，天道不仁。

我們人族被圣人放養，妖族在圣人眼里，其實也是一視同仁。

帝俊肯定是看清楚這一點，故意以人族為抓手，想要將巫族庇護人族的事情跟羞辱圣人聯系起來。

可他終歸太小看圣人了！”

蘇離侃侃而談，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后土心中隱約的一種擔心放下來。

其實從女媧證道開始，不管巫族嘴里說不說，當妖族中出現一位圣人，他們心里是戒備的。

至少在蘇離這里，她能清楚女媧對巫族沒有敵意。

這就足以讓后土的心情微微放松。

不過她嘴里卻問道：

“小泥人，說得你好像很了解圣人一般？”

“那是自然，畢竟作為被圣人捏出來的第一個泥人，我親眼見證了圣人從準圣進階圣道的全部過程！

可以說，除了圣人自己，洪荒大概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圣人！”

蘇離一改前邊低調的性子，言語狂妄。

但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后土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