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人類在奧爾特云中發現了一個穩定性極差的微型蟲洞。

為了探索這一神秘通道，由聯合國贊助的尤利西斯開拓計劃負責監督地球低軌道上的方舟建設。

該計劃的目標是在地球低軌道建造六艘可容納25萬人的巨型方舟。

六艘滿載人員的方舟剛剛進入蟲洞，蟲洞便突然崩潰，隨后殖民者便音信全無。

但不為地球人所知的是，其中一艘名為“秋菊號”的方舟，在與其他五艘方舟失去聯系后，意外幸存。

并于一顆草木繁盛的衛星上建立起了欣欣向榮的殖民地。

扎根于此的殖民者將腳下的大地命名為“聯合”，并建立了一個全新的政權——人類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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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4年，天津四，聯合。

“是偉大的方舟秋菊號，承載著我們的先輩，通過蟲洞穿越浩瀚星空，從人類的故鄉地球搭載我們的祖先來到聯合。”

“最初的年月何其艱難，祖先們組成民兵來對抗新家園中危險的野生動物，比想象中更加艱難地培育作物。”

“但這些都打不倒我們，人類就是如此的善于適應！每一次挑戰，只會讓我們更加強大。”

“現在，歷經數十年的發展，人類聯邦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人口成倍增長，如今在這片豐饒的沃土上終于建立了一座綜合型城市。”

“雖然不及地球上的第一座巨型都市，珠江都市集群，但這座城市無疑是人類勇氣與智慧的象征！”

“然而，我們不能止步于此，過去時常提醒我們，聯合只是人類探索宇宙的起點。”

“人類還需繼續努力，將聯合的繁榮擴散到整個天津四，乃至更遠的星球。”

課堂上老師的聲音似乎還環繞在耳邊，奧爾加特卻無暇顧及了。

眼前一片昏暗，父母、朋友、同學、還有他從小養到大的，那只名為塔爾的寵物一個接一個地閃過。

最終，那幅畫面凝固在滿身血跡、將他推開的隊長面前。

隊長怒目圓睜，對他說：

“活下去！”

身體的劇痛將意志從虛無中扯回，粗暴地塞進瀕臨崩潰的軀殼中。

奧爾加特猛然睜開眼，正對上一只向他猛撲而來的異形生物。

來不及思考，他本能地向旁邊滾去，狼狽地避開了這次攻擊。

迅速轉身，手已經將步槍瞄準了那個怪物。

打開保險，扣下扳機。

火光與血液一同綻放。

異形生命被一連串的子彈命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踉踉蹌蹌地逃跑，但僅走了幾步便栽倒在地。

奧爾加特保持警惕，精準地對準它的要害部位又開了幾槍，緩緩走向這個怪物，蹲下身進行仔細檢查。

八顆子彈分別精準命中了頭部、心臟和脊椎，它死掉了。

在它的口腔中，奧爾加特發現了一些破碎的布料和兩張半露的識別吊牌。

他扯出其中一張吊牌，瞥了一眼，然后帶著憤怒向怪物的尸體踢了兩腳，情緒崩潰地捂著頭坐在地上

這時候，他才放松下來，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提醒他立刻檢查自己的狀態。

左臂有一道巨大創面的傷口，深可見骨，表明覆蓋著一層透明的凝膠狀物體，應該是有人為他涂抹了藥物。

呼吸略顯困難，掀開衣物，借著昏暗的天光，勉強辨認出胸口有一處打擊痕跡，現在還是一片鮮紅。

步槍的子彈不多了……算上零零散散的部分，只有不到四個彈匣。

他咬緊牙關，從戰術背心中摸出緊急醫療包，艱難地給自己注射了消炎針和凝血劑。

拖著傷軀，撿起一根樹枝作為支撐，一步步向前挪動。

在前方，是一片破敗的城市，一座數百米高的殖民船雕像在其中格外醒目。

沿途的景象令他痛苦不堪，街道成了廢墟，建筑物倒塌，遍地皆是殘肢鮮血。

動起來！

他憑借一股毅力，艱難地向城市進發，一直從黑夜走到黎明，狂風大作，周圍傳出悉悉索索的響動聲。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稀薄，奧爾加特意識到自己可能出現了失血過多的癥狀。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猶豫片刻，還是走向了路邊殘缺的尸體。

在血污中翻出了一小瓶沒喝完的水，兩塊餅干，和一張模糊不清的合照。

奧爾加特半躺在一棵樹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

干渴的喉嚨得到了暫時的緩解，軟化的餅干被囫圇吞下，不知道由什么材料制作，口感和味道相當惡心，但對于一整日未進食的他來說，這就是難得的美味。

稍微補充了一些體力，透明的凝膠狀物體還在傷口上起著作用，但血液仍舊緩緩滲出。

奧爾加特舉起手中的照片，在日出的陽光下努力辨認上面的面孔。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斑駁地照在照片上，但血跡和塵土使其變得模糊不清。

他用手去擦，卻發現每一次擦拭，都只是讓照片上的影像更加朦朧。

奧爾加特的心中涌起一股無奈和悲傷，他將照片放在胸口默默祈禱，希望那些在照片中的人，能夠在這場災難中幸存下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休息充分，身體又恢復了一些活力，他站起身逆著風繼續朝著城市趕去。

在那座殖民船雕像上方，一只巨大的異形生物正在嘶吼。

但它的狂妄并未持續太久，一顆火箭彈突然從附近的建筑物中飛出，將其從高處擊落。

奧爾加特在走過那具給予他生存希望的尸體時，腳步不由放緩。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將那張照片歸還。

如果可能，如果他在這場浩劫中活下去，他發誓一定會找到這具尸體的親人，讓逝者入土為安。

歷史老師說，這是地球上人類的傳統。

可在聯合，這樣的想法幾乎是一種奢侈，地下的食肉性昆蟲甚至能咬穿一米厚的合金，埋葬下去的尸體不消半夜就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

奧爾加特沒走多久，便遇見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帶頭的那位軍官顯得格外焦急……

————

“少將，總長找您。”

近衛的呼喚將奧爾加特從回憶中拉出，他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用右手將桌上的箱子鎖住，放回抽屜中。

等到他走進聯邦陸軍本部，發現這里已經人滿為患。

從軍銜來看，聯邦陸軍的大半高級指揮官都已齊聚于此。

什么樣的事需要這樣大張旗鼓？

見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聯合星陸軍總參謀長萊薩德直白地講述了這次集結的原因。

土著文明。

由殖民地開拓者在新大陸一片環境優渥的沿海平原上發現。

按照地球的標準來定義，這群生物正處于蒸汽時代。

這不是人類聯邦第一次在聯合發現智慧生命了，在五十年間，他們遭受過數次大規模異形生物襲擊。

在場的將領們，或多或少都有在那些襲擊中痛失親人的經歷。

“沒什么好講的，這顆星球的前文明培育出了數百種智慧物種。”

“這些雜種找到了不同的進化方式，但我們會給他們帶來統一的歸宿——死亡！”

萊薩德將任務分發至各位將領手中，所有的計劃都指向一個目標。

奧爾加特接過自己的那一份文件，抽出一小截，上面赫然寫著：滅絕。

他深知這個代號意味著什么，這會是一場不留活口的戰爭，一場對土著文明的徹底清除。

這就對嘛！

他滿意地點頭，臉上的傷疤隨之起舞。

沒有同情，只有對聯邦毫無保留的忠誠。

作為聯邦軍隊中最堅定的排外支持者，除去人類之外的智慧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

對于那些主張和平共處的聲音，他總是嗤之以鼻。

對異形生命的任何仁慈都是對同族的徹底背叛，這樣的人群就應該送去罐頭加工廠，將他們堅持的所謂理想和異形一起丟進攪拌機。

要不是聯邦總統為了遏制軍部權力，一直在背地里支持這些軟弱無能的家伙……

奧爾加特冷笑一聲，將注意力轉回到手中的文件上，上面詳盡地列出了作戰計劃、目標坐標、以及預計的傷亡評估。

他的目光在“預計傷亡”一欄停留了片刻，等到戰爭結束，他會在這里寫上一串冰冷的數字，一串代表著無數年輕人類生命的數字。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些孩子是為了大局而獻身！

合上文件，奧爾加特站直身體，與其他將領一起向萊薩德敬禮：“是，總參謀長！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在場的其他將領們也大多是同樣的想法，他們經歷了同樣的痛苦，失去了同樣的親人，血管中流淌的完全是仇恨和復仇的混合物。

總參謀部的命令不過是對他們心中早已做出的決定的正式確認。

將領們結伴散去，戰區較近的幾位軍官還準備比試一番誰在這次戰爭中能得到更大的戰果。

奧爾加特靜靜等在原地，萊薩德走到他身邊，為其整理了一下制服。

“你不常來見我。”

位高權重的陸軍總參此時像個平凡的老人般，溫和地撫摸后輩的肩膀。

奧爾加特微微頷首，感受到了萊薩德話語中的關懷。

“北方的海岸線有異動，那些泡在海里的惡心果凍頻繁上岸，一個月的時間就掠走了六名公民。”

“那么結果如何呢？”

“我們設下陷阱捕捉到了一只異形生物，假意放它逃脫，借此追蹤到其藏身之地，發射了一枚戰術核彈。”

“為了確保那些怪物被徹底殺死，我還邀請海軍艦隊投放了兩百顆深水炸彈，希望您不要認為我太過浪費，這是必要的。”

萊薩德呵呵一笑：“你知道的，你的決斷和手段我一直都很欣賞。”

“有時候，為了確保安全，我們必須采取極端措施，你做得很好，那種情況下，沒有任何資源是不可以動用的。”

“好了，回去吧，普理查德會協助你進行本次行動的。”

隨即，他假借擁抱的機會，在奧爾加特的耳邊低語。

“總統閣下對陸軍愈發不滿了，我知道你在軍隊內部建立了一些關系，務必保護好自己，少一些越權行為，這次我就幫你壓下去了。”

“和普理查德好好談談……在他的哥哥死后，我待你如親子，你應明白的。”

說罷，他用力拍了拍這位表現優秀的后輩，與副官一同走出了陸軍本部。

奧爾加特心中一震，萊薩德的提醒如警鐘作響，讓他感受到了形勢的嚴峻。

他面無表情點頭，先是返回臨時等待室，從抽屜中取出了自己的盒子，然后出門前往自己的軍隊駐營。

等回到絕對安全的大本營，奧爾加特才暴怒地一拳打在墻壁上。

“這群官僚，他們懂什么？他們明白什么！一群躲在后面貪生怕死的懦夫，只知道拖我們的后腿！”

等候多時的普理查德對此情景早已習以為常，平靜地勸解。

“奧爾加特，冷靜點，政治斗爭是不可避免的，不要讓它影響到我們的使命。”

“陸軍的責任是保護聯邦，而不是與那些官僚扯淡。”

奧爾加特深吸一口氣，他的拳頭緩緩松開，墻壁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痕。

“你說的對……去把兄弟們喊來，有新的命令！”

沒多久，主要軍官們就被召集過來，開始了滅絕行動前的最后一次會議。

“各位，我們的任務已經明確，又是一群異形生命。”

“總統閣下最近對陸軍有所不滿，但軍人不在乎這些，我們會用行動證明，誰才是聯邦最堅強的支柱！”

在場的軍官們一致點頭，他們清楚這次作戰對于人類的深遠意義。

普理查德步向前臺，開始詳盡地闡述行動的具體步驟，涵蓋了各分隊的布置、炮火支援的協調以及撤退的應急方案。

奧爾加特則坐進了陰影中，打開一直握在手中的盒子。

盒內是一張略顯褪色的家庭合影，一塊光滑潔白的小型動物頭骨和一張吊牌。

照片中站立的三人，其中一人影像模糊，另外兩位清晰可見的是普理查德和萊薩德。

那小巧的顱骨上，則是刻有一個“塔爾”的名字。

他將吊牌鄭重地握在手心，閉上眼虔誠地祈禱。

祈禱人類終有一日，能將所有的異形生命，一個不留地從聯合上驅逐出去！

————

滅絕性的戰爭余波尚存，與異形生物初次接觸的沉重損失，讓人類聯邦剛剛起步的輕工業差點夭折。

整個國家的資源都朝著軍隊傾斜，所有人都有義務接受軍事訓練，并在任何時刻為種族的存續而服役。

后來的歷史學家很難辯駁這是否是一種正確的行為。

這一度導致了人類聯邦倒向絕對的種族潔癖，同時也是遠離故鄉的族群生存下去的最大原動力。

但現在，高壓政策和資源不平衡帶給聯邦公民的只有痛苦。

食物價格飆升，電水無法穩定供給，裁軍后的士兵待在狹小的房間中，聽見一絲細微的動靜就會緊張地摸向身邊的武器。

空無一物。

失業率居高不下，街頭巷尾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現在還維系著這個搖搖欲墜社會的，也僅有那份身為人類的國民熱忱了。

“在戰爭結束之后，我們該去哪里？”

這是奧爾加特在最后一次見到那位尚在人世的士兵時，他所流露出的困惑。

現在，他成了一具尸體，懸掛在屋檐下。

他找到了答案。

可我沒有。

奧爾加特親手將這位老兵送入僅有五厘米大小的墓園。

墓園中密密麻麻的吊牌，刻著這些孩子的一生。

這個曾經繁榮昌盛的國家，如今卻變得千瘡百孔，民不聊生。

昔日的英雄，如今卻成了無人問津的犧牲品。

在此之后，奧爾加特開始四處奔波，聯絡那些同樣對現狀不滿的人。

他們中有裁軍后的士兵，有失去家園的平民，也有曾經的高層官員。

最重要的是，他見到了那位在軍部中擁有崇高威望的領袖——西德尼·博克萊爾元帥。

他們共同組建了一個秘密組織，旨在為聯邦公民謀求真正的幸福。

……

謀劃被發現了，聯邦總統公開宣布將秘密組織解散，參與者被調遣至閑職。

奧爾加特依靠著萊薩德的人脈躲過一劫，但也被打發到太空，禁止參與地面事務，并受到最為嚴密的監控。

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意外來臨了……

一條未被標識的飛船進入了天津四星系。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奧爾加特立刻意識到關鍵的節點。

人類聯邦正不可逆轉地走向瓦解和分裂，若要挽回這一切，就必須有一個高尚的目標來凝聚所有公民的心。

還有什么比對抗一個邪惡的外星勢力更能激發民眾團結的呢？

此時，他毅然履行了作為軍人的職責——控制住監視者，無視聯邦政府的警告，強行下令空間站開火，意圖擊毀那條神秘船只。

就在核彈即將命中之際，那艘神秘飛船啟動了某種裝置，從太空中消失，躲開了攻擊。

盡管目標未能實現，但有關外星飛船現身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聯邦，人們震驚于外星飛船的出現，更震驚于聯邦軍隊的果斷行動。

軍部利用這個機會，開始在各大媒體上宣揚外星威脅論，只有將公民的注意力從內部矛盾轉移到外部威脅上，才能暫時穩固聯邦的團結。

那位令人頭疼的聯邦總統卻不斷干擾這一計劃，指責軍方的獨走行為，堅持人類應繼承地球的傳統，以和平開放的姿態迎接新的未來。

這都是些什么屁話，難道他就看不到聯邦正面臨著瓦解的危機嗎！

在聯邦軍隊和敵人浴血奮戰的時候，他又躲在哪里？

如果是元帥坐上那個位置，一定不會這樣！

等等，他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東西。

但如果真的……

順理成章。

忠于聯邦政府的軍隊不少，但渴望迎來新局面的公民更多！

三小時控制總統府邸，一天內封鎖整個行星首府。

等到交火結束，通訊頻道中只剩西德尼元帥的講話了。

“鑒于聯邦政府及其部分官僚政黨的不作為，國民經濟日益下滑，社會文化發展停滯。”

“忠于人類文明，忠于全體公民的聯邦軍隊無法容忍這樣的，將國家推入火坑中的行為。”

“為了改變衰敗，為了扭轉現狀，人聯重建最高委員會將承擔起復興的重任。”

“在此，我宣布，即日起聯邦政府將進行徹底改革，所有權力機構將重新洗牌，確保每一項決策都符合人民的利益。”

“我們將廢除一切不合理政策，打擊腐敗，恢復社會公平正義。”

“同時，我向全體公民承諾，人聯重建最高委員會將全力以赴，推動科技發展，振興教育，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我們將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為人類文明的繁榮昌盛而努力。”

“在此期間，我們將實施軍事管制，以確保改革順利進行。”

“請各位公民遵守秩序，配合軍隊執行任務，我們相信，在全體公民的支持下，聯邦必將迎來嶄新的明天！”

宣傳振興的口號鋪天蓋地，卻難以撫平民眾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軍事獨裁的種種疑慮。

隨著前文官政府成員的逐一清算，社會氛圍愈發緊張。

那些被以叛國罪論處的官員，成為了軍部鞏固權力的犧牲品。

然而，當軍部真正掌握大權時，卻發現現實遠比想象中的復雜。

來自地球聯合國的民主傳統根深蒂固，臃腫而低效的官僚機構對命令視若罔聞。

在這樣的背景下，軍部高層開始意識到，單純依靠強硬手段是無法長久維持統治的，大元帥開始嘗試調整策略，試圖在鐵腕政策與民主傳統之間尋找平衡。

最終，他們得出了一個“有限”的方法。

只有為聯邦服役過的公民方有選舉的權力。

軍部宣稱：世界不是一個搖籃，同樣沒有任何的道德約束。

因此，沒有什么比武力更具備話語權。

得益于聯合上與其他智慧種族災難性的沖突，這一態勢在科學領域得到技術飛躍，尤其是在超空間引擎的研發取得成功后，達到了頂峰。

如果將人類聯邦比作一輛破破爛爛的改裝車，那么這種極端的排外軍國主義究竟是一道剎車保險，還是懸崖邊的一腳油門，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