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給弟子分發(fā)獸人。

長老說，只要簽訂契約，獸人就會(huì)對(duì)我們唯命是從。

上一世，我收了沒人要的小黑蛟，還日日以靈血喂養(yǎng)，黑蛟終于化蛟成龍。

可他還是背叛了我。

他剖出我的金丹，放干我的靈血，只為給大師姐突破。

再睜眼，我回到選獸那天。

馭獸師將瘦弱的黑蛟往前一推。

「喂，最后一只，你們誰要？」

1

脖頸被厚厚的項(xiàng)圈捆住。

四肢被死死定在柱子上。

黑蛟玄燁面無表情地伸出龍爪，毫不猶豫地刺進(jìn)我丹田。

金丹被挖時(shí)，我意識(shí)尚還清醒。

玄燁忍著被契約反噬，深深嘔出一口黑血，卻還是深情地把金丹，遞到大師姐面前。

「婉瑜，若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們這些有靈根的人，根本不懂普通修士有多難，不過你放心，她的一身靈血很快就是你的。」

原來，黑蛟和宋婉瑜早就相識(shí)。

四肢百骸鉆心地疼。

再睜眼，我重又到選獸人這日。

馭獸師見我發(fā)愣，催促道：「要不要，不要的話就只剩一顆靈蛋了。」

前世，只剩小黑蛟和靈蛋時(shí)，宋婉瑜說她是師姐，該禮讓師妹，所以把我往前一推。

我見傷痕累累的小黑蛟，畏畏縮縮蜷在角落，一雙害怕的眼睛哀求地看過來。

一時(shí)心軟，選了他。

卻不知，玄燁來冷月宗，只是為了報(bào)大師姐救命之恩。

他說大師姐善良親切，菩薩心腸，不像我仗著掌門寵愛，自恃清高。

他還說大師姐勤奮刻苦，夜以繼日修煉，而我這種懶散之人，不配和宋婉瑜相提并論。

現(xiàn)在想來，玄燁的出現(xiàn)并非偶然。

同前世一樣。

宋婉瑜怕我不選黑蛟，開始嘟囔。

「這黑蛟看起來真是可憐，腿上還受了傷，我要是有師妹的靈血，必救他一命……」

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師兄弟都能聽見。

大師姐雖修為不高，但因「關(guān)愛同門」，所以很受大家尊敬。

聽師姐這么說，師兄弟們紛紛點(diǎn)頭。

我沒絲毫猶豫。

「行吧，就他了！」

馭獸師把玄燁的獸契交給我。

大師姐在一邊拍手叫好。

「師妹真是菩薩心腸，恭喜師妹選中……」

她的話還沒說完。

我轉(zhuǎn)頭，把契約扔進(jìn)宋婉瑜儲(chǔ)物袋！

宋婉瑜愣了。

我大大方方面向宗門眾人，笑的無辜極了。

「師姐如此心地善良，想必，更愿意親自救人吧！」

「黑蛟能跟著勤奮刻苦的大師姐，真是他上輩子的福氣呢！」

2

宋婉瑜臉都僵了。

她瞪我。

「明明是你先選獸人，為什么塞給我？」

我反問。

「師姐為何如此生氣？難道你剛剛說黑蛟可憐想救他一命，都是假話？」

她一噎。

眾目睽睽之下，大師姐壓著怒氣。

「師妹誤會(huì)我了……我只是覺得，這黑蛟畢竟有百年修為，你若不選黑蛟，萬一靈蛋里是個(gè)死物，豈不是浪費(fèi)了自己一身天賦？」

說著，趕緊把獸契拿出來。

想要強(qiáng)塞給我。

我卻身子一側(cè)，衣訣落下時(shí)，已一把抱起靈蛋。

「師姐那么體貼師兄弟，我作為宗門小師妹，更應(yīng)該替他們表達(dá)謝意。」

說話時(shí)，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血滴在靈蛋上！

靈蛋發(fā)光那一刻，大師姐急得嘴巴都瓢了。

「江月，你怎能，你住手……」

這枚靈蛋是千年難見的火鳳。

宋婉瑜早就從別處得知底細(xì)，之所以自導(dǎo)自演讓我選獸，為的是讓玄燁徹底記恨我以便長期打算。

大師姐一個(gè)健步上前，卻還是慢了一步。

契約締結(jié)的那一刻，她就差對(duì)我拔劍，可礙于身后傳來師兄們陣陣掌聲。

「小師妹長大了！」

「就是，也懂得體諒師兄師姐了！」

宋婉瑜咬牙切齒，「你你你」了半天，最終為了維護(hù)親切善良的大師姐形象，不得不乖乖咽下這口氣。

她無奈收下玄燁，可這次卻換玄燁不樂意了。

他不顧眾人詫異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睛紅紅的。

「不是這樣的……」

「為什么你寧愿要一個(gè)死蛋，也不選我？你應(yīng)該選我才對(duì)……」

我瞬間明白。

玄燁也重生了！

3

上一世直到我死，火鳳也沒孵化出來。

如今看著失魂落魄的玄燁，我滿腦子問號(hào)。

做宋婉瑜獸人，不是你一直所求嗎？

如今我成全你，你怎么得了便宜還賣乖？

馴獸師不懂玄燁說什么。

見他胡言亂語，狠狠踹了一腳。

「靠！發(fā)什么瘋，一個(gè)瘸子，也敢質(zhì)疑修士？」

上一世，玄燁和我契約不到十年，便血脈覺醒化身成黑龍，在宗門翻云覆雨。

如今帶著上位者的記憶，卻被一個(gè)小小馭獸師輕賤。

玄燁惡狠狠回頭，滿身殺氣。

可他忘了，如今的他只是個(gè)瘦弱的豆芽菜。

馭獸師一鞭子狠狠抽他身上。

「呸！一條小黑蛟還敢瞪老子，本大爺今天非好好抽你一頓！」

玄燁悶哼一聲。

哪怕胳膊被打地皮開肉綻，眼睛卻還不甘心地盯著我，想從我眼里看到心疼。

是了，以前玄燁受傷，我必是第一個(gè)沖上前。

可如今，我連眼皮都沒抬，果斷轉(zhuǎn)身。

這才哪到哪。

玄燁，既然你也重生，我就讓你看看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究竟是個(gè)什么貨色！

見我就要離開，宋婉瑜的勸阻聲，才矯揉造作傳來。

我嗤笑一聲。

開打的時(shí)候不勸，現(xiàn)在出來做好人，是想讓玄燁把這筆賬算我頭上吧。

見我態(tài)度決絕，玄燁沖著我的背影大喊。

「江月，我給過你機(jī)會(huì)，不選我，你會(huì)后悔的！」

后悔？

還當(dāng)自己是塊寶呢？什么糟心玩意兒！

4

從馭獸谷回來后。

宋婉瑜尋來最好的獸醫(yī)，給玄燁療傷。

不僅如此，她還問大師兄討來上等的靈仙草，只為玄燁能減輕疼痛。

在她的呵護(hù)下，玄燁很快恢復(fù)。

而我自上一世得知自己的靈血，能覺醒獸人血脈后，對(duì)著一直發(fā)光討要靈血的金蛋，反而刻意保持距離。

于是乎，我的院落開始雞飛狗跳……

「姐姐，寶寶表現(xiàn)乖，可以獎(jiǎng)勵(lì)一滴你的靈血嗎？」

「姐姐，你的滴血之恩，本鳳愿以身相許，只要你賞一滴小小的靈血……」

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這只蛋安靜如雞，這次輪到我炸毛了。

「啊喂，你這只臭蛋怎么偷吃我靈石……小崽子別跑！把老娘靈石吐回來！」

火鳳即將化形前，我?guī)е趰{谷泡靈泉。

沒想到，卻遇到匆匆趕來的玄燁。

看到是我，玄燁眼睛一下亮了。

他小心翼翼。

「月兒，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不然怎么找到這座靈泉！」

當(dāng)年，我見玄燁靈力微弱又患舊疾，于是以下山采買為由，實(shí)際親自為他尋找靈泉。

只是沒想到途中會(huì)遇兇獸，搏斗之際，我的手臂被它抓傷，玄燁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冷漠的眼里終于有絲動(dòng)容。

只是從前，他向來孤僻少言，更不會(huì)這般卑微。

可如今，不管他如何深情，我都不稀罕了！

「讓黑龍神君失望了，你對(duì)我又是剖丹又是放血，可我不但沒死，重來一次還選了別的獸人。」

見我坦誠。

玄燁又哭又笑。

「太好了月兒，這就知道是你！你我這是……情緣未盡啊！」

下一瞬，他又眼巴巴地看著我，語氣里全是懊悔。

「月兒，我錯(cuò)了！」

「我不知你為我耗干了靈血，更沒想到你真的病入膏肓，我還以為，以為……」

「都是我的錯(cuò)，你能原諒我嗎？」

上一世。

玄燁給我灌軟骨散前，我求他多容我?guī)兹铡?

可他不信。

直到我吐得臉色青紫，他才慌了。

可宋婉瑜一出現(xiàn)，玄燁又立馬面如冰霜。

「別演了，江月。」他的語氣滿是嫌惡。

「婉瑜日日照看你，你的身子根本沒有異常……真沒想到，你為了騙我，竟連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也用上！」

他甚至懶地親自探查我病情。

狠狠捏住我的嘴，強(qiáng)制灌藥。

「只是剖丹取血，睡一覺就沒事了。江月，反正你也不喜歡修行，就成全婉瑜吧……」

那時(shí)宋婉瑜在干嘛呢？

她簪著我的凌波流速釵，穿著宗門至寶雪絞裙，無辜又為難。

「阿燁，小師妹要不要緊，不然就算了吧？」

「婉瑜放心，只是剖丹放血罷了，她不會(huì)死！」

可事實(shí)是。

我不僅死了，死前還觸發(fā)了師父飛升前留下的「黃粱一夢」，于是我重生了。

現(xiàn)在想來，我甚至分不清楚哪個(gè)是夢，哪個(gè)是真！

「玄燁，前塵一夢，你我再無關(guān)系！」

「這輩子，你就追隨善良的宋婉瑜吧！」

5

可玄燁不依不饒。

他試圖抓住離開的我，只可惜剛伸手，就被火鳳一個(gè)烈焰燒得連退兩步。

意識(shí)到我是給火鳳找靈泉，玄燁臉色霎時(shí)黑了。

他一臉委屈，語氣酸溜溜的。

「他怎么在這？」

我挑眉。

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玄燁。

「泡靈泉啊，你不是看到了。」

「他護(hù)不住你，阿月，只有我才是你的依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huì)，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玄燁幾近哀求，上輩子我從沒見他如此。

可我卻充耳不聞，還同靈蛋打趣道：「小火鳳，你有沒有聽到犬吠？」

被我三翻四次踐踏真心，玄燁終于耐心耗盡。

他語氣森冷，眼神陰鷙，露出曾經(jīng)上位者的威壓。

他威脅我。

「江月，我都這樣低三下四了，你怎么還不依不饒！」

「你以為我真的非你不可嗎？」

「我現(xiàn)在雖一無所有，婉瑜還是對(duì)我很好，你要考慮清楚，自己將要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我冷笑。

對(duì)你很好？

那是因?yàn)槟氵€沒有失敗過。

真正關(guān)心的人，是坦然接受你的一切，而不是只盯著高處，想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留下背影，頭也不回。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效忠宋婉瑜，別再來找我了。」

見我軟硬不吃，玄燁氣得連武德也不講，對(duì)著火鳳狠狠一掌。

恰在那一霎，只聽一聲尖銳鳳鳴，晴空忽然被紅霞籠罩。

火鳳破殼，化形成一紅衣男子，直沖而下。

一番激烈對(duì)打，新生的小火鳳落于下風(fēng)。

大師姐宋婉瑜聽到鳳鳴趕來時(shí)，見到化形的火鳳，滿眼嫉恨。

繼而見玄燁處于上風(fēng)，又得意洋洋起來。

她取笑我。

「小師妹，你若再不出手，這火鳳可得夭折了。」

我嗤笑一聲，隨后目光落在火鳳身上。

「別藏私，贏了他，獎(jiǎng)勵(lì)一滴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