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許誠無精打采地從客棧的房間中醒來，昨晚沒睡好。

渾身燥熱，某些部位硌得慌，能睡好才怪了。

哎，昨晚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竟然沒有珍惜。

如果現在能讓他選擇一次，必須留宿畫舫，選一千次也必須留！

好面子害死人啊！

留宿就留宿唄，非要體現一下什么美色當頭不為所動。

不過世上沒有后悔藥，許誠只能強打精神吃了點早飯，準備前去林海輝家拜訪。

他祖父林洪辰可是卸任的南京戶部右侍郎，雖然實權不是很大，但也是實打實正三品的高官。

加上又是林海輝的祖父，必要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來到林府門口，護衛宋高遞上拜貼之后，沒過一會兒，林海輝便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他見到許誠立馬行禮道：“會長，您怎么自己就過來了，我還準備馬上到客棧請您呢。”

許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來拜訪你的祖父，作為晚輩難道不得主動上門嘛！”

林海輝趕緊在前面帶路，領著許誠等人一路來到林府的正堂。

林洪辰得到門房的稟報，也已經帶著林家亮、林海耀在堂屋前迎接。

“會長，我祖父親自來迎您了。”林海輝介紹道。

許誠快走幾步上前拜見道：“林老大人，這可使不得啊，小輩前來拜訪，還怎能勞駕您親自出迎啊。”

林洪辰拄著拐杖，氣色頗佳地說：“許會長，你可是海輝的救命恩人，老夫自當出來一迎。”

“我跟海輝一見如故，已經親如兄弟，這個搭把手的事何足掛齒。”許誠謙虛地回道。

林洪辰見著許誠說話不卑不亢，更不居功自傲，內心也更加歡喜了幾分，他便介紹道：“這是我兒家亮，現在林家的事由他做主。”

許誠恭敬地上前拜見道：“見過林伯父！”

林家亮雖然不太看得起許誠，但作為一家之主，基本的氣度還是有的，客氣地回道：“多謝許會長對犬子的救命之恩了。”

“這是我嫡孫林海耀。”林洪辰繼續介紹道。

林海耀則是一臉的滿不在乎，隨便點了下頭就算打招呼了。

許誠早聽林海輝介紹過，他弟弟就是一個二世祖，也并不生氣，面不改色地跟他見了禮。

“海耀，這是你哥的救命恩人，你就這副態度！”林洪辰訓斥道。

林海耀這時才被迫低下他高貴的頭顱，敷衍地拱手回了個禮。

“許會長，我們去堂屋中喝茶吧。”林洪辰邀請道。

“那就叨嘮林老大人了。”許誠過來就是要跟林洪辰聊事的，他沒有客套地跟著進了林家正堂。

幾人分主賓坐下后，丫鬟剛端上茶，林海耀就找了個借口回房了，林洪辰雖然不滿，但想想他留在此處也無用，便隨這小子去了。

林洪辰端起潔白的骨瓷茶杯喝了一口后，開口問道：“許會長，聽海輝說你斷定大明形勢不容樂觀，果真如此嗎？”

“林老大人，您不要稱呼小子許會長之類了，我們恒興商會在您面前不值一提，您直呼我名字就行了。”

林洪辰覺得這樣稱呼確實太生分了點，便點頭道：“許誠你可有字？”

“晚輩字石開。”許誠回道。

“名誠，字石開，可是取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意思？”

“老大人所言正是！”

“這個字寓意很好啊。那老夫就稱你為石開吧，石開也不用老大人老大人的叫了，可隨海輝稱呼老夫。”林洪辰不愧是老官僚，很快拉進距離道。

“是，那我高攀喊上一聲林爺爺了！”許誠也沒有推辭道。

“好啊，我孫兒要是能像石開這么出色就好了！”林洪辰高興道。

坐在邊上的林家亮這時耐不住寂寞了，直截了當地問道：“許誠你這次來我林家可有何事？”

他的意思就是問許誠狹搭救林海輝之恩，來林家想索要什么好處。

林洪辰一聽這話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這個兒子真是無能啊，一開口就得罪人。

但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他又不便直接訓斥林家亮，畢竟還要維護下林家現任家主的臉面。

許誠聞言臉上的笑容也為之一收，正色道：“我此次前來，單純只為拜見海輝的長輩。”

接著轉身對蔣興凱說：“興凱，你把我們的禮物呈上吧。”

“是！”蔣興凱回了一句，隨即從隨身攜帶的木盒之中拿出了兩瓶用透明琉璃瓶裝的金樽酒。

許誠接過酒遞給了林洪辰道：“林爺爺，這是我們恒興自己釀造的金樽酒，風味獨特，給您帶了兩瓶。”

林洪辰早就聽林海輝介紹過這種金樽酒，他接過來仔細端詳了一番。

發現無論的裝酒的琉璃瓶，還是此酒的色澤，均很不凡。

便開口贊道：“石開釀造的金樽酒色澤金黃，酒體看著如此醇厚，不用喝也知道是佳釀啊！”

“林爺爺如果喝了喜歡，以后便讓海輝定期送一些過來！”

“哈哈，老夫年紀大了，也喝不動多少了。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石開如何看待當前朝廷的局勢？”林洪辰將話題引了回來。

“危在旦夕！”許誠非常簡潔地概括道。

“哦，那就沒有挽救余地了嗎？”

“這個自然有，不過皇上怕是不會這么做！”

“此話怎解？”林洪辰問道。

“北京一帶關外有韃子虎視眈眈，西側李闖兵馬將至，朝廷幾無可戰之兵，也無可戰之銀，任誰都無法破解這個困局。

如要破局，唯有舍棄北京，遷都江南，把殘破的北方留給韃子和流寇去爭奪。

我大明依靠江南的賦稅，臥薪嘗膽，奮發圖強，應該還有生機。

不過林爺爺覺得皇上會遷都嗎？”許誠反問道。

“形勢危急之時，我皇痛下決心也未必不可啊！”林洪辰回道。

許誠搖搖頭說：“性格決定運命，此事絕不可能！”

“性格決定命運？”林洪辰琢磨了一下這句話，感覺甚有道理，但又沒有猜透許誠的意思。

“請問老大人，若要遷都，該由誰來提議？提出之人會不會被群起而攻之？”許誠問道。

“哦，原來如此！”林洪辰一拍腦門說：“石開的意思是因為無人承擔責任而導致遷都之策無法出爐？”

“正是如此！”

林洪辰這時心中才大驚，他久在中樞任職，才知曉崇禎皇帝的脾氣，這許誠是如何看得這么透徹的！

一旁的林家亮則聽的云里霧里，壓根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

林洪辰接著與許誠聊了一陣未來的時局發展，兩人越聊越投機，林洪辰也越來感到驚訝。

一名來自上海城的商戶，從未在官場中任職，居然有如此的遠見卓識，他也暗自下定了決心要全力支持許誠的發展。

天下即將大亂，這個時候選個靠譜的勢力作依靠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