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的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你好，這里是慈心療養院。”

江沫說明了來意：“麻煩您幫我看一下廖飛燕老人還在你們院里嗎？”

電話對面的人停頓了一下，隨即依然用溫和的口吻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邊不對老人親屬以外的人透露任何消息。”

江沫掛了電話，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將去療養院一趟提上日程。

她快速回到臥室，清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現金和銀行卡里面的余額。還沒有到發工資的日子，他的荷包可以說是空空如也。

江沫已經有點食不下咽，猶豫著撥通了周蘅衍的電話。

電話撥通的聲音響了兩聲，江沫卻忽然又掛斷。

她打開了招聘軟件，她投去簡歷的一家大排檔剛才回復了她，約她今天去面試。

江沫心里很清楚，現在去找外婆并不能幫助外婆脫離困境。當下是該做好資本積累。

于是沒有多猶豫，她將廚房臺面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套上衣服穿上鞋便出了門。

彼時周蘅衍正在會議室。

手機響起時，銷售總監正在做匯報。周蘅衍帶著銀絲鏡框的眸子垂著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名字。

于是抬起手，銷售總監立馬停了匯報，眾人也都屏息。周蘅衍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的電話卻只響起一聲聲忙音，顯然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男人神色冷到極致，將手里的電話放下。另一只手屈起手指在會議桌上有規律的敲擊著，似乎在等待對面的人再度回電。

一分鐘、兩分鐘……會議室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周蘅衍眼睛盯著電話，眾人都屏息偷瞄著周氏總裁的臉色。

不約而同地交換了幾個眼神，陸晨卻依舊不動聲色。眾人疑惑又好奇：是哪個大客戶打過來的電話能讓他們周總眉頭緊鎖，甚至帶上了期待的神色？

眼看著氛圍越來越古怪，周蘅衍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們繼續。”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出了會議室，他將電話回撥過去。

女人的聲音清脆，在聽筒里傳來帶了幾分風塵仆仆：“喂？”

周蘅衍靠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一只手扶了扶眼鏡：“打電話給我，為什么又掛掉？出什么事了？”

江沫剛走出公寓樓，迎面的寒風將她吹得瑟瑟發抖，她忍不住到吸了一口氣：“嘶…沒事，我是按錯了”。

周蘅衍皺眉，分辨出她所在位置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你出門了，去哪兒？”

江沫也沒打算瞞著他：“我出門面試去了。”

電話里的男人沉默著，江沫邊往地鐵站走邊解釋道：“你放心，時間我會以你這邊為準，一切我都會跟老板說明好情況。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不會去做。”

不知這句話是否觸到了周蘅衍的逆鱗，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冰冷：“你最好是。”

電話被掛斷，江沫撇撇嘴。

周蘅衍回到會議室，明顯臉黑了兩個度，眾人大氣不敢喘，銷售總監繼續，卻見周蘅衍將匯報翻了翻，頭也不抬：“不要再讓我聽到一句廢話。”

銷售總監瞬間上了發條似的語速飛快，簡明扼要，連標點符號都不敢多帶。

會后眾人都臉色不太好看，見他離開這才敢松口氣，心有余悸地撫了撫胸口。

周蘅衍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邊，陸晨將昨日查到的東西第一時間呈上：“周總，這是您昨天吩咐我要查的東西。”

周蘅衍的臉色緩了緩，翻開面前整理成冊的資料。

江家前任夫人，在世的親人除了一個女兒還有母親廖飛燕。大約是因為女兒的離世，廖飛燕無人可依靠，江家家主主張將其依然養在家里。

卻在10年前被送往了慈心療養院，直至今日。十年前？周蘅衍皺了皺眉。

不正好是江沫送往葛家村的那段時間嗎？

深門大院的雜事多，這些隱晦的故事也只有自己人知道。這么多年沒人意識到江家還有個寄養的女兒，更不會記得她還有個外婆在世。

聯想到江沫她最開始就說自己有想做的事，不難猜到她的外婆大約就是她現在唯一所在乎的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慈心療養院家屬聯系那一欄，那里赫然寫的名字：林紅。

這不是江家現任夫人的名字嗎？

當年江沫的母親死的不明不白，林紅轉眼上了位。雖然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但總歸是被壓了下來，如今兩人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鳴，恩愛夫妻。

前任夫人的母親贍養人寫得偏偏是現任夫人的名字，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說現任夫人大度，還是江家家主糊涂。

只是看來業內傳言江家家主已被林紅徹底洗腦的傳聞并不是虛言。

周蘅衍放下報告對路程道：“去了解一下慈心療養院的背景以及廖飛燕老人的飲食起居和精神狀況。”

陸晨應下。

某大排檔收銀臺處，老板正和江沫溝通著：“我這里呢，可以兼職也可以全職，但還有兩班倒，你能接受嗎？”

江沫點點頭，反問道：“我的時間不太穩定，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按小時結清錢？”

大排檔的老板近中年，穿著圍裙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面前的江沫，她穿著的衣服算得上是質量上乘，卻掩蓋不住那一身的風塵仆仆，看再聽說時間不一的情況，料想她應該是從家里偷跑出來。

這里是某高校門口，平時白天生意不怎么樣，晚上生意卻很火爆。過來兼職的學生不少，但此時正值寒假期間，學生都回家了過年去了。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會，有些猶豫道：“你確定你能做？”

江沫也不含糊：“要不今天我先試試，如果您覺得可以再留我。”

老板是個爽快人，一聽她這么說也沒猶豫當下就讓她試試，就算不行，這工錢依舊照發。江沫麻利地脫下外套套上圍裙去了后廚洗碗。

此刻正是上午，客人并不多，但江沫手腳伶俐，一看就是沒少干活。老板暗自點頭。

中午老板叫員工吃飯，那飯菜跟程姨的比起來頂多能算得上果腹，但江沫不挑，吃得津津有味。

同在店里打工的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一個瘦瘦的寡言男人，一個身材嬌小的小眼睛姑娘。

那姑娘自我介紹：“我叫方妙，是海大的大二學生。你應該也是海大的吧？大一的？”

江沫停下筷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海大的。我叫江沫。”

方妙也笑了笑，似是不在意，介紹身邊的男人：“他叫陳飛，是后廚的管事，我們叫他陳哥。”

江沫點點頭。

陳飛指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沫，并不說話。江沫禮貌一笑，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不適感。

三人正吃著，江沫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見是周蘅衍，果斷接了起來。

“在哪？”男人的聲音低沉暗啞，似乎情緒不高。

江沫一愣：“在兼職的地方。”

“飯都不用吃了？”

江沫想起她曾經說過要去環宇的食堂蹭飯，隨即解釋：“這里包飯的，我就不過去了。對了，你下午或者晚上還有其他的事需要我做的嗎？”

電話那頭的周蘅衍沒有回應她的問題，過了會兒道：“地址發我。”

江沫哦了一聲，轉頭將定位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