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一怔,她該對他有多少了解?他們之間說過的話不過寥寥數(shù)語,她對他這個人的了解還不如對蔥油拌面的了解多。
空氣凝滯間,江沫恍惚了:如果不是他的臉色太過難看,她會覺得他在責備她對他的關注不夠多。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江沫掐滅了苗頭。
他可是周氏集團萬人之上的存在,需要她一個落魄小狗的關心嗎?
周蘅衍收回敲擊的手指,站起身來,頎長身姿的陰影落在她的頭頂,男人的嗓音悠悠地傳來:“你想兼職可以。”
他話音一頓:“但是我有事,你必須隨叫隨到。”
江沫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但這也就意味著她能選擇的兼職比較少,但至少征得了他的同意,這已經(jīng)邁出一大步了。
江沫很識趣,立馬也站起來道謝:“好。”
周蘅衍低垂的眉眼掃了她一眼,深邃眼眸中某種情緒一閃而過,江沫來不及深究,男人已經(jīng)邁步走開。
翌日。
今天沒有兼職的江沫將家里里里外外擦了個干干凈凈,地都拖了兩遍,閑來無事出去買了菜,回來的時候和程姨一起做了晚飯。
吃完晚飯,江沫把碗放進洗碗機鉆進自己的房間,抱著手機瘋狂瀏覽招聘軟件的招聘信息。
但都因為各種等原因,不太如意。
“未婚未育,高中學歷?抱歉我們不太能接受。”一個招行政前臺的人事毫不掩飾的發(fā)來消息。
江沫有些無語:“你們不是寫的學歷不限嗎?”
那邊很快回復,字里行間都是冷漠:“我們這邊面試的人都是專科起步。”
江沫盯著這條消息,看到眼睛都有些酸脹。
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她起身走到廚房接喝水,看見男人書房還亮著燈。
昨天聊過之后,她和周蘅衍之間就沒有再說過話。
倒不是因為別的,他今日雖然回來得很早,但吃完飯就進了書房,一直沒有出來過,加上她自己也是心事重重,兩人沒有交集也是正常。
雖然沒有交集,但是她想到昨天的事仍心存感激,能在海城這種就業(yè)環(huán)境中讓她偏安一隅甚至過得還不錯,她承認周蘅衍是個不錯的老板。想到這里,她拿起另一個杯子接了水。
端起水杯,她站在書房門口定了定,舉起手正打算敲門,忽地聽到里面?zhèn)鱽砟腥苏f話的聲音。聲音隱隱約約,雖聽不清內容但能感受到語氣里的嚴肅冷漠。
江沫的手及時剎車,暫停在半空中。或許她來的不是什么好時機。正準備轉身離開,面前的房門突然被男人打開。
頎長身影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領帶被摘下,解開了一粒紐扣,此刻看著多了份隨性,站在房門后靜靜地看著她,神色中帶著一絲冷漠疏離。
男人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玻璃杯上。
江沫頓了頓,將手中的水遞給他:“我……”
男人突然打斷她:“你先別說話。”聲音冷淡嚴厲。
江沫瞬間噤聲。
男人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耳邊的藍牙耳機,聲音輕了些:“沒跟你說,剛在開會沒聽到你敲門。”
可江沫壓根就沒敲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站在門口的,門縫的光線?
來不及想太多,江沫只覺得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打擾了他開會她心里過意不去,輕手輕腳將被杯子放在桌上道:“我沒什么事,給你倒杯水。”
“你忙。”說完就不再多停留。
男人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抬起眸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門不用關。”
正要關門的江沫動作一頓,于是將門半敞開,回到了客房。
江沫從住進周蘅衍的家開始就很有做客的自覺,房門基本不關。
此刻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耳邊罕見地聽到從書房方向傳來男人的聲音。
這讓江沫覺得有一些稀奇。
左右無事,周蘅衍既然沒有叫她關門,那么說的應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話,于是她便有意無意地凝神靜聽。
男人的嗓音在空氣中慢慢回蕩,游刃有余而又疏離,有居高位者的從容姿態(tài)。江沐聽著那些晦澀的詞匯,忽然想起陸晨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話。
周蘅衍也是一個學神般的存在。
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里應該都不會為找不到工作發(fā)愁——不僅家世顯赫,自身也優(yōu)秀如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然還是讓海城公子小姐們馬首是瞻的那個。
江沫自嘲,混得最差的應該就是她了吧?既沒了家,也沒有一技之長,甚至要在海城活下去也是個問題。
這么一想,她能威逼利誘成功,讓周蘅衍接受自己的接近,大約算得上他人生的污點之一吧。
江沫覺得有些樂,躺在床上傻笑了一會,將阿Q精神發(fā)揮了個極致。
笑著笑著又開始盯著手機里的招聘信息發(fā)愁。江沫明白如果以后只靠自己,光在海城生活下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別說保護外婆了。
還是得讀書。這畢竟是普通人唯一的捷徑和出路。她今年初冬滿了19歲,如果繼續(xù)參加高考,也不算差的太遠。只是她現(xiàn)在溫飽難料,讀書簡直就是奢侈。
從前在葛家村,讀的是鄉(xiāng)鎮(zhèn)學校,開學一個月以內還能在班里看到一半以上的同學,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江沫更是草草讀完,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江沫想著想著便有些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間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
那人的聲音好聽,低沉磁性中甚至帶著溫柔小心,像是一陣輕柔的清風——催眠的很,江沫迷迷糊糊沒睜眼,直到那聲音帶出的氣息拂到她的耳畔,一聲:“江沫。”
她倏然睜開了眼。
周蘅衍不知什么時候開完會了,此刻正站在床邊,俯身看著她,一張放大n倍的俊顏閃瞎江沫的雙眼。
江沫愣神著瞇了瞇眼,察覺到男人的目光玩味才回過神來,掩飾地擦了擦嘴邊的口水:“你找我?”
周蘅衍似乎心情不錯,沒介意她不太雅觀的行徑。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她,語氣平淡:“陪我去見一個朋友。”
江沫有些疑惑,什么朋友需要她去陪著見面?看了眼時間,正好是八點。
老板說的話跟著做就是了,江沫起身,看了眼身上被揉得有些皺的針織內襯。
周蘅衍從小就有潔癖,還是個強迫癥。于是轉頭問他:“我這樣穿可以嗎?”
剛睡醒的她,臉上還帶著粉嫩的睡痕,烏瞳里盈著瑩瑩水光,一頭野蠻生長的烏黑長發(fā)襯得小臉更楚楚動人,本以為她的身材過瘦,此刻仔細一看,該發(fā)育的地方卻并不貧瘠,纖細的腰不盈一握。
衣服款式簡約,卻被她穿出了當下最流行的純欲感。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江沫都做好了要換衣服的準備,卻聽男人一聲哂笑,語氣帶著不滿:“你要去相親?”
江沫差點被這一句話噎死。
頓了頓,她道:“你不介意就行。”
周蘅衍:“介意什么?”
江沫理直氣壯:“我衣服皺了啊,待會室內我要是脫了外套,讓你跌了份你可別怪我。”
周蘅衍扯了扯嘴角,漫不經(jīng)心地:“不許脫。”
江沫:??
該死,早知道不多嘴了。
男人已經(jīng)轉身離開,江沫拿起外套和手機緊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