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是剛開始,大家的爭奪還是表面上,而且眾人還把心思分在尋找最后一道令牌之上,因此爭端沒有特別激烈。
可即便如此,到目前為止,已經出現了傷亡。
兩大家族,上官家的勢力與慕容家勢力的對碰,以附庸下屬的死傷結束,各自退走,上官家沒能爭奪到令牌,只好把主意打到其他人的身上。
慕容一開始展示的強硬態度也說明了一切,那么現在就徹底決出勝負,否則他們不會輕易交出得到的令牌。
但兩方勢力都猜到,南宮家那邊該是得了兩塊令牌,是如今令牌持有最多者。
程永義,五屆學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爭奪戰的意義,他已經在平陽城的武院蹉跎了五年,十九歲入的武院,如今二十四,已經是大齡武者了,卻還只是三限的層次。
要知道那些家族子弟,不會超過十八,有些年輕再小的,十五六歲,在武院待三年,十八十九,武者最年輕的年紀便已經達到是三限的層次,離開武院,進入郡城武院。
而程永義經歷了三年爭奪,次次落敗,秘法不如家族弟子,武籍不如家族弟子,秘藥資源不如家族弟子,武器不如家族弟子,如此,人家需要三年的時間,而程永義需要五年,人生有多少個五年,而且武者破限,年齡越年輕就代表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他是平民子弟,走到今天這一步,注定要比別人多付出時間,得到的回報卻微乎其微,這是最后的機會,最后的機會!
改命只此一次!
程永義一次次搜尋房屋每個角落,期待命運眷顧,給他一次機會,就一次,可沒有,下一個,也沒有,再下一個,他仿佛魔怔,將一戶戶人家翻個底朝天。
他又怎么清楚,郡城給的這個機會,其實早就寫好了名額,是誰的就是誰的,別人搶不了,沒有他的名額,即使給他一次所謂的機會又能如何?
讓你去爭,去搶,給你設下各種條件,讓你感覺,仿佛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足夠自律,只要自己掌握足夠的本事,就能翻騰出原生環境,可實際上,你的跳出可能只是其他人需要一個陪跑名額,最后的名額和機會不會屬于你!
現實是殘酷的,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殘酷只是對你,只是對出生平民的你!
晉升通道已經堵死,階級已經固化,你無從跳脫。
孟伯寧,四屆學員,他的一路成長也是充滿坎坷,三屆學員沖出一個張仁讓,與他勢同水火,因為他們修煉的同一種秘法,而早一屆的孟伯寧顯然是踩著張仁讓一路走到今天的。
這些人都是從十一二歲開始被選入楊府的軍隊之中,跟著軍隊將士同吃同住,一同訓練,學習武籍秘法,打熬肉身,他們走到今天絕非偶然,他們是整個平陽城供養出來的最后學子。
他們皆是出生貧寒,沒有這股貧寒與最底層的絕望,他們爆發不出一往無前向上的動力,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是巨大的改變,每一步都是踩著同屆少年少女的血肉上來的,盡管那時候的他們還不明白,還只是為了活著,為了收到重用,甚至最大的幻想不過是日后娶兩房妾室。
可隨著進入武院,他們在懵懂與無知中沖出那段拼搏的日子,他們似乎漸漸明白了這個世界運轉的邏輯。
又似乎真的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也意識到自身的局限。
他們漸漸明白,而被人在他還在理解世界,認識世界的時候,已經開始了拼搏和爭奪,因此,三屆學員爭奪戰那次,他輸了,輸的一敗涂地,也是因為那次的認輸,他看懂了一切。
可一切來的太晚,但成為了四屆學員,還有更優秀的三屆學員與你繼續爭奪那個名額,太難太難!
孟伯寧便是如此,當他還在為了資源爭奪與同為平民的學員張仁讓勢同水火,其他人已經悄然奪走了晉升郡城武院的名額。
如今,還有最后一次機會,還有最后一次,他真的明白這個名額的重要性但卻準備不足的機會,他拼勁一切不如那些家族子弟隨手揮霍的秘藥和財富。
可這一機會,哪怕拼的頭破血流,他也要沖出重圍。
平民武者的成長對于世界的認知具有滯后性,可當他明白的時候,基本都發生在事情結束之后,所謂賦予他們的名額、機會、權益,都在無知和懵懂中流失,一批批的他們成了一批又一批的陪跑人,他們的存在似乎只是為了襯托那些家族子弟到底有那么優秀,多么不容易獲得晉升的名額。
沒人告訴他們進來武院,武院奉行的晉升規則,哪怕僥幸有那么一兩個覺醒,從一些特殊渠道知曉了內部消息,僥幸沖了過去,可面對的不過是下一輪的陪跑,你甚至會發現,這一輪的陪跑人依舊是一批接著一批。
凡平民所得皆是屬于陪跑人的補償和憐憫,而不是他們努力的結果。
二屆學員乾恒星,自命不凡,也的確小有天資,他的覺醒要早,可就是看的太過明白,從楊夫人最看好的一個武者成了如今的沉默寡言。
他接受了楊夫人的憐憫與施舍走到今天,他曾恨過,也曾經怨過,到最后化成了沉默的火焰,他在積蓄著一股氣,一股沖破一切的氣。
武院三個秘法,沒人會告訴他們其中的缺陷,可乾恒星毅然決然選擇了無相無炔,因為他看到了其中的可能,一個沖破自局限的可能。
如果自己確有天資,那么他能達到三限,甚至四限的層次。
事實證明,他獨對了,無相無炔讓他走到了臨近三限的層次,這點兒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甚至唐謝源從當初入武院開始的特意針對與打壓,他一次次選擇了沉默,甚至甘愿敗到對方手中。
可他的這種退讓沒有打消唐謝源逼迫的念頭,為此他一忍再忍,他憋著氣,若有機會,必定一飛沖天,現在就是機會!
三屆學員張仁讓,一個剛入武院就被同為平民的學長打壓的人,他曾恨過,曾經怨過,甚至不理解,不明白,可漸漸的,他懂了,懂了武院爭奪的殘酷。
他給平民的機會太少,資源也太少,原本是夠的,但是有了那些家族弟子的加入,他們的秘藥資源一次次被回絕‘沒了’,是的,沒了,家族弟子有錢,買走了那些他們可能用到的資源,哪怕不用,也不會留給他們這些平民。
他從怨恨到接受,再到悲哀,資源的減少激化了平民武者之間的矛盾,打壓在所難免。
此次爭奪戰,他不過是要見識一下這個殘酷的世界,究竟還能骯臟到什么地步,他要看看,所謂幾乎的名額中,他們之中是否會有出路。
二屆學員庚沖,大黑牛,沒人比他更能吃苦耐勞,別看他長得又壯又黑,但也才二十一歲,他也是十九歲入的武院。
皮實耐打,吃苦耐勞,他走到了今日。羅剎金身給了他可能,但也鎖死了未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可他想的沒有那么多,賺的足夠,這輩子逍遙夠了就好!
可惜上次全部賭輸了,真是虧大了發了!
他不恨任何人,但也不感激任何人,他不恨這個世界,也不會感激這個世界。來世一遭,大黑牛只想好好體驗一下,呵呵,也許有人會說他傻,可他不爭辯。
也曾有過幻想,也曾為此努力,而今,爭一爭郡院名額,沒準,運氣好,還真輪到我了呢!
五屆學員,心態不一,一屆的學員懵懂爭奪,一腔熱血;二屆的學員憋著一股氣,決心逆流而上,三屆倉皇落幕,失去名額,得知真相,悔不當初,遺憾知道的太晚,四屆的他們,孤注一擲,繼續走向落寞與不甘,到了第五屆,一切成了執念,癡狂而陷入自我催眠繼續拼搏努力的怪圈!
一屆學員陳青,這小子開掛的,不算在內,世間又有幾人從平凡中開掛一路逆襲,終究是龐大基數之中誕生的異數,你我皆凡人,當自勉自律自知自得自悟自諒,陳青與狗不得算數。
南宮一方的勢力推進之下,原本平和的爭斗,出現了變數,殺!
乾恒星還在搜查一家小家族的院落,突然沖進來三人,其中一人認出了乾恒星,二屆學員南宮樂平,南宮家人,被小地方的平民給壓了下去,還有其他一個姓唐的,南宮樂平怕對方與朝廷皇室有什么千絲萬縷的聯系,也就沒有找過唐謝源的麻煩。
可乾恒星,庚沖兩人,讓二屆的三個大家族的人紛紛低了頭,上官家,慕容家,他們的人都是培養的外姓人員,只有南宮家,是南宮家本家的,哪怕再不得寵,可一個南宮姓氏的被小地方的人壓制,這份屈辱一直伴隨著他。
如今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沒仇也要報。
“動手,殺了他!”南宮樂平一聲爆喝,率先動手,其他兩位都是上趕著舔南宮家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猶豫,乾恒星只是看到南宮樂平第一眼就想過躲避,沒想動對方毫不掩飾,上來就是喊打喊殺。
乾恒星已經修煉了無相皮和無相筋破限,雖然號稱最弱的存在,但是兩個層次破限的根基足以支撐他施展身法與這些人周旋。
而且乾恒星從來不是不動用腦子的莽夫,自知不敵還與之纏斗,只會越發被動。此處動靜不小,他必須快速脫身。
“動手!”突然的一聲從南宮樂平嘴里喊出,其他兩個成員對視一眼,知道一旦動手,就不能留活口了。
唰~
嘩啦啦~
二人齊齊從腰間抽出刀兵,一個軟刀,一個長鎖槍!
乾恒星大驚,被三人圍攻,他們居然還有刀兵,兵器武籍一直是禁書,朝廷管控十分嚴格,哪怕在平陽城武院,都沒有一例兵器武籍,只有在郡城才有。
然而那些加入南宮家陣營的人,已經被秘密訓練了那么長時間,掌握兵器武籍就是為了爭奪更多名額,同時一旦出手,就不能留下活口。
南宮樂平想到可以洗刷當年的恥辱,從袖口抽出一柄長劍,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