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陳青也在觀察,四周是否有可以的視線盯著自己,就以往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會被人注意,只能說有些異想天開了。
他武院學員的身份,就不允許么沒有任何人關注到他,特別是自己表現沒有勢力和背景的情況下,而且一個為楊府賣命的由頭還不足以打消一些想要借助陳青身份搞事的人。
外城的百姓大多還是普通人,可就是普通人,他們認知的范圍還要高于平陽城,這里他們的認知中有武院,但僅限于武院是朝廷開辦的學院,和書院并未差別。
是的,郡城還有專門的書院,不過書院的那些和武院之中的文院是沒法比的。
這些人的認知中,外界有危險,但來自山匪和經常出沒的大霧,讓人迷失,對于山精詭境的并沒有任何認知,即使有,不是死在了外面,就是隨著在城中生活,漸漸被掩蓋。
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如當初陸老爺一般的,得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幫助,有了些機緣,來到了武道之路的門口,走上了幫人盯梢就能賺取銀兩的路。
這些人就是普通百姓,隱藏在俗世之中,很難發掘,畢竟每天走在外面,誰多看你一眼,卻沒有任何壞心,甚至都不知道盯著你是要干什么,可就是這一份多留意,就會讓真正對你別有心思之人,掌握你的一切動向。
晃悠一整天,甚至又去一些酒樓茶攤閑逛,走出了以往的買雞買鴨的范圍,還是沒能抓到任何可以的線索、
至少陳青若是細究,感覺每個人都是。
無奈離去,陳青經過一個巷落,身后突然出現一人,陳青一腳飛踢直接將人按下,終于抓到一個,不過有些暴力了些。
堵住對方的嘴巴直接拎起,朝著巷落深處無人之地拖去。
“唔唔唔~”
巷子深處無人,陳青將人丟下,那人大口喘氣,上來一句,“貴人恩公,我終于找到你了!”
“嗯?”
陳青聽到這奇怪的稱呼,莫名有些熟悉。
季伯常連忙撩開凌亂的頭發,用袖口使勁兒擦了擦臉上的臟污,一個陳青至今覺得離譜的人再次出現了,“季伯常?”
“貴人恩公果然記得我!”
陳青扶額,這個名字很難忘記??!
陳青要走,季伯常連忙拉住,陳青一個回眸,滿是兇光,季伯常膽顫,可還是死死拉住對方的胳膊,“貴人恩公,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
季伯常下跪,至少目前在他看來只有貴人恩公能幫自己了。
陳青找了一天沒能找到盯著自己的眼線,閑來無事,那就聽一聽他的故事吧。
“放手,說說有什么事吧?!?
“貴人恩公,我要不還是從那日離開說起吧,就是,能不能找個隱蔽的地方,此事事關重大!”
陳青看著對方一身窮困潦倒的樣子,上次還有一件寒酸衣衫,這次看著怕是要淪為乞丐了,因此并不覺得他有什么大事,靠在墻角坐下,毫不在意道,“就在這,你說,我聽著就是!”
“這……好吧!”
季伯常想到自己的貴人恩公臂力驚人,實力必然不凡,那就沒什么好怕的。
而后抱著一個東西緩緩坐下,這下陳青發現對方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但并未在意。
“此事還要從那日求貴人恩公賜字開始說起……”
那日求字后,季伯常還想再找貴人點撥一兩句,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堵到后幾天,貴人沒找到,算命老先生被他找到了,那時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了,算命老先生不耐煩,許是不想天機泄露太多,可最后還是給指條明路,‘滾回老家去!’
季伯常按照這條明路,真就回了老家。
陳青聽到開口,這季伯常的腦回路還真是不一般,能活著絕對是奇跡。
不用猜,當時那個神棍該是要罵死他了。
不過對方居然經過三個月還能記得自己,陳青才是更加奇怪,最后猜測就是對方畫技非凡,身上可能帶有一些文氣的原因吧。
一路上,迷霧匆匆,分不清東西南北,季伯常的老家不在南天郡,需要翻過十幾座高山。
中途還回到了山村接回自己的發妻,帶著一路回去。
不得不說,外面山精遍地,詭異橫行,季伯常有這個膽量,實數牛波一,可能這就是無知者無畏吧。
季伯常憑借敏銳的直覺,還有冥冥中老祖的指引,帶著發妻經過山神廟,廟中有一個老婆婆,住在那里,人心很好,季伯常當年來過一次,因此影響特別深刻。
老婆婆善心,將自己帶的為數不多的炊餅分食給二人,季伯常不愿吃嗟來之食,一心要為老婆婆做些什么。
當初第一次來,季伯常給老婆婆畫了一對門神,鎮邪封煞,老婆婆熱淚盈眶,第二日更是舍不得人走,哭哭啼啼在山神廟內看著對方離開。
第二次來,季伯常依舊沒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感覺很是羞恥,但是初心不改,在老婆婆強烈的拒絕下,畫了一屋子的神靈畫像,鐘馗捉鬼,佛像安心,敦煌飛天入夢來,在季伯常滿意的目光中,山神廟恢復了許多生氣,就連當時山神廟的山神娘娘雕像都感動哭了。
那晚,老婆婆很傷心,許是季伯常第二日又要走了。
途中,還有一山村,村民好客,之前季伯常不曾見過,于是順手將其添在隨身帶著的地圖中。
村中男女形單影只,都是各過各的,對于外人的到來雖然熱情,可是季伯??偢杏X村中有些涼颼颼的,許是缺少生氣。
是夜,季伯常覺得受到村民招待,不該如此不知禮數,回禮,是必然的。
可自己身無長物,那就,作畫吧!
村人缺少生氣,季伯常能夠想到的便是,自己這些人的遭遇,那牢獄之災,自己悟出的生命真理,帶有顏色的畫本。
季伯常在村子里住了十天,給人拉媒,成了二十多對,畫本的流傳讓整個村子真正的煥發了生機,夜夜嗚鳴,村長感謝季伯常,好說歹說送了一大堆感謝禮物讓他們再次踏上行程,季伯??吹酱逯羞€有不少單身男女,還想再多留兩日,但是村長怕耽誤他們返家的路,態度強硬,季伯常拗不過,只好匆匆踏上行程。
此后迷霧重重,可還是被夫妻二人克服了過來。
途徑蒼白山,季伯常沒忍住,還是想要上山看看師父,當年失足跌落大山,師傅他老人家該是很傷心吧?
果然,上了山,師父胡一刀還健在,但是記性已經大不如前了,沒能認出他這個徒弟,季伯常猜測許是當年師父傷心過度,這腦子才記不起那么多事來,說起來也怪自己,師父當年是如此偏愛自己。
季伯??粗巧街羞€未完工的大佛,決心住下。
此后風雨無阻,歷時一個多月,季伯常多年的畫工,早就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底,他雖然雕刻功夫落下的,可畫工還在,以山地大勢雕刻出無邊佛像。
佛像成的那一天,蒼白山上下盡數歡騰轟鳴,有些人都瘋狂大叫出來,騷亂瘋狂不一而足。
季伯常笑了,趁著亂,帶著發妻離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拍了拍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季伯常歷經兩個月,幾經波折,回到了當初的地方,這里早已破敗,物是人非,已經無人居住。
季伯常家中貧困,祖屋尚在,二人在家中住了一晚,許是年久失修,當夜狂風驟雨,房屋倒塌,二人就在倒塌的棚中睡了一夜。
第二日打算翻修祖屋,從祖屋房梁上,發現一個精致木盒。
木盒之中是一卷黃金帛,其上無字,可金光閃爍,一看就不凡。
當日打開木盒,一道龍吟聲響起,天地風云變幻,龍影在季伯常頭頂上空盤旋,一番暢游之后很快鉆入黃金帛中!
季伯常見到此物不凡,也許就是他改命后的變數,于是打算回到南天郡,將此物交給貴人,許能感謝改命之恩。
然而天上的異象很快驚動不遠處的山匪,山匪騎馬而來,很快將夫妻二人團團圍住。
之后的事情就比較夢幻了。
山匪打開黃金帛,見金龍涌現,盤旋在季伯常頭頂,遂覺得是天命,山匪頭頭有武藝在身,許是知道些什么。
山匪歸順了,奉季伯常,當初改名,名季發,奉季發為主。
一行人,共三百余眾,一切聽從季發的命令,季發想要回南天郡,那就回南天郡。
他們一路沿途返回,收流民匪寇,以及過往村莊青壯,很快,一個浩浩蕩蕩的三萬大軍不到半月被組建出來。
原先的那個山匪已經成了兵馬大元帥,統全軍,季發為武王。
大軍浩浩蕩蕩朝著南天郡而去,中途再沒遇見之前季伯常一路走來遇到的淳樸善良的百姓,同時繞開山路,返回的途中格外順利。
可是到了南天郡百里之地,出現了最大的一次變故。
他們成了叛軍,被禁武軍圍剿,三萬軍隊沒有任何意外,摧枯拉朽被禁武軍打的損失慘重,季伯常在眾人的保護下,帶著發妻逃出了戰場。
一路顛沛流離,兵士死傷慘重,帶著不足三千余兵,逃入山林,跌跌撞撞回到了南天郡,流落乞丐的隊伍,發妻待在城外破廟,自己則是混入城中,一來是找貴人恩公,二來是尋找那位算命老先生,他們的大軍不能缺少了這位算無遺策的老神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陳青聽完故事的全貌,精彩,是真TM精彩,但是他真就當故事聽了。
在他看來就是季伯常混了三個月發現還是沒有飯吃,自己當初給了一個銅板,有些念想,因此來他這里騙吃騙喝來了。
“伯常啊……”陳青將手拍在對方的肩膀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三萬叛軍武王,他是真的敢吹??!
但陳青也伸手就要從懷中掏出銀兩,給點兒錢吧,這孩子講故事也不容易。
“恩公,這就是那木盒,還請貴人恩公能夠再指條生路,百姓們不能不救?。 奔静W畛踔皇窍胫鴣碚叶鞴?,可是一路看到的殘像,是他所不能視而不見的,他有心改變卻無力回天,三萬的百姓被誤認為是叛軍,還有三千人活著,剩下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又有多少潰散而逃,他心痛??!
陳青看著這精美的木盒,掏錢的舉動停下,又揣了回去。
木質不凡,其上金光流轉,那是木質里的金絲,古樸莊嚴,一看就是好東西。
陳青心中一個最不真實的念頭浮現:這個家伙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陳青連忙搖頭,這怎么可能,隨手接過,陳青將盒子打開,里面的確有一個黃金帛,但就是顏色亮了些,不就是一塊破布嗎?
陳青將木盒放在,將里面的黃布拿出,攤開,隨意道,“還真能有金龍咋了……”
“吼~”
一條金色巨龍身形沖出,穿過陳青身體,直沖天際,栩栩如生,金光彌散,輝煌大勢,令人震驚。
城中頓時驚慌一片,無數道身影抬頭看天,那里的金龍無所遁形,被看了個真切,此刻百姓心頭掩蓋的迷霧散去,一絲絲隱藏識海深處的記憶浮現,臉上從以往的平靜漸漸變得憤怒,接著恐慌,畏懼……
季伯常和陳青一起抬頭看天,此刻季伯常還在為這金龍的栩栩如生感慨,“貴人恩公,你見識廣,你看這龍是不是真龍啊,我日后作畫定也要照著它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