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之前說得很明白了吧，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林見鹿從一處建筑的后門走出，歪頭用肩膀夾著手機講電話，又接過下屬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滿是血跡的雙手。

“……就這樣，最好別再打電話過來了。”

她掛斷電話，盯著屏幕上來電顯示的那個名字，眉宇間浮現出一絲厭惡。

這群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看時機，想打電話就打電話來，口吻還生硬得像是命令。

該說是高高在上慣了么？覺得所有人的安排都應該圍著自己轉？

除開這通不請自來的電話，這幾天來來回回的追責各種勢力已經讓她夠煩的了，更煩的是，那個狗屁的三個工作日內給出答復。

果然不出她所料，三個工作日后該轉移的都轉移完了，人走茶涼，她完全沒抓住什么把柄。

“這次如何？”

夏漾端著兩杯星巴克走過來，林見鹿無比自然地拿走其中一杯，喝了一口。

“黑美式。”夏漾自己也喝了一口，“沒放糖，按你的習慣。”

“謝謝。”

林見鹿說道，同時向外走去：“沒查出什么來，他們轉移的速度太快了。”

“唉，跟著你跑來跑去卻一無所獲，老師那邊還時不時的call我，幾天折騰下來搞得我美容覺都睡不好了，皮膚質量變差的話誰來賠錢呢？”

夏漾心疼地拍了拍她分明吹彈可破的粉嫩臉頰，后者則是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

“開玩笑啦，看你之前那臭臉，活躍一下氣氛嘛。”

“你欠了人情替她跑腿是應該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位面前哭爹喊娘的，連個跑腿的資格都求不到。”

“是是是，我老師也天天念叨這句話，耳朵都起繭子了。”夏漾聳聳肩，“對了，之前你托我查的東西，我稍微整合了一下，啥時候發你。”

“現在。”

林見鹿拍拍手，先前那位遞毛巾的下屬又一路小跑地拿了臺平板電腦來。

夏漾發過來的文件很大，一共有上百頁的內容。

但這對林見鹿來說，顯然算不了什么，她一目十行地掃過去，白皙指尖不時輕點，屏幕劃得飛快。

幾分鐘后，她放下平板電腦，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說，克羅托教育背后的那家皮包公司，資金來源不止有降臨團，還有別的機構，資金去向也錯綜復雜？”

“還只是我在銀行系統里能查到的流水，估計還有更多我看不見的地方，比如境外網站交易什么的。”夏漾攤手，“最終的總資金很可能到達一個恐怖的數字。”

林見鹿陷入了沉默。

她本來以為這個公司只是為馮植的研究提供資助罷了，最終目的也不會超過讓混合師獲得神格。

可現在看來，這背后一根根錯綜復雜的暗線忽然就串了起來，織成了一張誰也無法看清的大網，隱隱約約好像要將什么東西籠罩其中。

而且這些資金的來源去向都不止于濱海，還朝更遠的地方輸送了過去，如此恐怖的現金流，在短時間內成立出一個新的天啟者組織也并非不可能。

背后是誰呢？

更往深處想一點，背后的人又想要拿這些錢來做什么？

不得而知。

林見鹿頭一次由衷地感覺自己的權利太小了，僅限于這小小的濱海，無法跨省甚至越級實施抓捕。

換成她還在海姆達爾的時候，早就把那些勢力全部抓起來挨個拷問過去，這樣下來，就算是只豬也該發現他們的真正意圖了。

刺耳而急促的鈴聲忽然響起，林見鹿想也不想地摁掉。

然而沒過幾秒鐘，手機又響了起來。

女孩不耐煩地皺眉，接起電話：“我不是說過……”

她頓住了。

隨著幾聲嗯嗯好好之后，林見鹿快步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陽光如瀑布般灑在車前擋風玻璃上。

“怎么了？”夏漾坐上副駕，問道。

“季風那邊，出了點狀況。”林見鹿打下遮陽板，遮住刺目的陽光，“系安全帶。”

“怎么每次跟季風有關的事你就顯得尤為緊張……”

夏漾嘟噥著，不緊不慢地系好安全帶，結果下一秒，一股極其強烈的推背感襲來，保時捷咆哮著竄了出去，仿佛脫韁的野馬，融入川流不息的公路。

……

……

就在季風把他腦袋打爆的瞬間，蘇霜序也從幻覺中醒了過來。

兩人盯著那個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的玩意盯了整整兩分鐘。

不是，誰家造的人是這鬼東西啊？你是女媧造的嗎？還是說女媧造你時偷工減料了呢？大伙看起來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怎么就你玩非主流是吧。

神人兄妹經過短暫交流后，一致同意了暫時先把尸體拖到旁邊綠化帶里藏起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然后，季風和蘇霜序一人叼著根冰棍，坐在馬路牙子上，等著那個幫他們擦屁股的人過來。

“話說老哥啊，你在幻覺里看到的是什么？”蘇霜序吸溜著冰棍，忽然問道。

“看到我跟你一起跑啊，然后老城區那些小巷子就變了，永遠都跑不出去。”季風回憶著幻覺里的場景，“怪滲人的，像是鬼打墻。”

“這樣啊。”

“你呢？”

蘇霜序歪著頭，想了半天，最后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不告訴你。”

“切，我又沒有很想知道。”季風撇撇嘴。

“哦。”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我真沒有那么想知道。”

“好的。”

“不是！”季風咬碎了冰棍，“咱倆交流信息得講究一個平等對吧，我都把我的幻覺告訴你了，你就不能告訴我？”

“你看，又急。”蘇霜序促狹地笑了。

見狀，季風直接使出撓癢癢攻擊，女孩咯咯笑著倒在他懷里：“老哥……你別搞……我不好意思說啦！”

“講就是了，我保證不笑你。”

“當真？”

“當真！”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季風跟她的大拇指相印在一起，不由得有些好笑。

明明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天啟者了，有時候心智還像個小孩子呢。

然后，蘇霜序紅著臉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卻被呼嘯而來的車輪聲掩蓋住了。

季風目光呆滯地看著林見鹿從那輛帥得掉渣的保時捷里出來，拉風得一逼，而后轉回頭去問蘇霜序：“沒聽清，再說一次。”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將食指擋在他唇前，眨了眨眼睛。

“過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