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問閱人無數，也從未見過這么大膽勾引他，眸底卻清澈純凈的女子。

仿佛被蠱惑，他低頭慢慢貼近她的臉。

呼吸交錯，濃郁的龍涎香飄進宋清歡鼻腔，氣氛微妙得仿佛一點就著。

這分明是宋清歡想要的結果，但她還是在快要貼上時忍不住別過臉，想要掙脫他的掌控。

他用力收緊了手，絲毫不顧及她下巴已經被捏出了紅印。

“朕從前怎么沒發現，你竟是異瞳。”

他越貼越近，原來是在觀察她眼睛的顏色。

她確實是天生異瞳，左邊是藍的，右邊是紫的，只是顏色太深，稍微離遠些便會看作是黑色。

宋清歡從未和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只覺渾身別扭，紅著一張小臉，輕聲跟他商量：“陛下，奴婢有些難受，你能不能先放開奴婢？”

“難受？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早已看透她的小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破，語氣譏誚，猛地放開了桎梏她下巴的手。

“宋清歡，人不能既要又要，很沒意思。”

他丟下這句話便轉身往外走。

宋清歡被慣性甩出去兩步，短暫地怔愣以后連忙追了上去。

何昶和巧銀也極有眼色地跟在了身后。

“陛下！”

他人高腿長，步子又邁得極大，一直到了冷宮大門，她才勉強夠到他的寬袖。

還未來得及說什么，趙扶稷突然發狂，反手掐住她脖頸，用力把她抵到了宮墻上。

宋清歡被迫撞上了堅硬的墻面，疼得五官都皺了起來，眼淚也跟著掉落。

“疼……”

何昶早已對自家陛下的喜怒無常見怪不怪，倒是一旁的巧銀被嚇得個半死，低著頭不敢看一眼。

陛下果然如同傳聞中的那般……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宋清歡溫熱的眼淚剛好掉在趙扶稷虎口上，他似有所覺地看了一眼，狹長的鳳眸瞇起，眸底越發冷漠，隱隱露出幾分厭惡之色。

“追著朕出來做什么？你究竟還想迷惑朕幾次？宋清歡，朕可不是隨意供你戲耍的玩具。”

這個有暴力傾向的狗皇帝！

宋清歡一邊在心底罵他，一邊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揪著他的衣袖不放，“奴婢只是想同陛下求和，不使些手段，你又豈會答應？”

隱隱約約的哭腔，故作柔弱的姿態。

趙扶稷怒意更甚了幾分，“你再在朕面前裝可憐試試？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

宋清歡睜著一對大而圓的杏眼，眼尾還掛著紅暈，倔強地看著他，“奴婢不信，要殺你早殺了。”

他大概也意識到這話威脅不到她，臉色微微一僵，語氣變得惡劣而古怪。

“讓你死太便宜你了，不如把你的手砍斷，腿也打斷，嘴巴毒啞。從今往后，你只能乖乖地在皇宮里當個廢人，哪里也不能去，更不能再引誘朕。”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星光。

宋清歡相信他心里絕對是動過這個心思的。

她害怕得瑟縮了一下。

趙扶稷掐住她脖子的手在不斷收緊，宋清歡幾近窒息，嗓音完全變形，才勉強擠出沙啞至極的字句。

“陛下想要什么，奴婢給就是，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朕想要什么？總之不是你這具臟了的身體。”

趙扶稷目帶嘲弄地看著她暈了過去。

他面無表情地松開手，任由宋清倒了下去。

他不動，何昶和巧銀自然也不敢去扶。

氣氛就這么僵著。

趙扶稷居高臨下地俯瞰她，那張極為嫵媚靈動的臉，因為昏過去前太過痛苦，眉間緊皺，往下，潔白如雪的肌膚上紅色的指痕十分刺眼。

心底某種石破天驚的破壞欲悄然勾起。

他微微瞇眸，挪開眼神，嗓音平淡。

“既然她不愿呆在冷宮，把她扔到承乾宮前殿做苦力。”

何昶應了一聲，心中卻覺震驚。

這場博弈，陛下看似震怒，最后還是滿足了宋姑娘的要求。

對于帝王來說，何嘗不算是一種妥協。

巧銀沒想到宋清歡居然真的成功了，羨慕的同時又很快想起自己并沒有得到同去承乾宮的恩準，不由心生憤懣。

她果然是被宋清歡白白利用了吧！

趙扶稷早已無聲離去，何昶留了下來負責處理后續事宜。

尖細的嗓音傳進巧銀的耳朵里。

“一直在冷宮里照顧宋姑娘的是你吧？姑娘身子不好，今日起，你跟著姑娘一起去承乾宮，依舊侍奉姑娘。”

巧銀大喜。

承乾宮，那可是帝王的寢宮！

若是她能找到機會同帝王一夜春風，那她此生……

不過想起帝王剛才發瘋的神情，她還是狠狠打了個寒顫。

無人發現，本該昏迷的宋清歡手指輕微動了動。

吃了點小苦頭，宋清歡終于如愿過上了長達小半月的舒坦日子。

冷宮里時常有瘋子大吵大鬧，攪得她無法好好休息。

那里白天也照不進幾縷陽光，夜晚更是陰森又詭異。

再不離開那里，別說向日葵，她都要枯萎了。

如今她雖然名義上是承乾宮的宮女，何昶卻很有眼力見的什么活都沒給她安排，她每日里閑得不是睡覺就是養花。

唯一令她不滿的只有一點——她沒有月錢。

她原本想向趙扶稷討要的，可一想起他喜怒無常的脾氣，她便有些膽怯和心虛。

原主畢竟背叛過他，他能情緒穩定才奇怪。

她不主動去找他，他自然也不會出現，足足大半個月，兩個人都沒有碰上過一面。

然而最近幾日，何昶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看著她欲言又止。

“姑娘……”

彼時，宋清歡正在給一株金球桂修剪枝葉，這是她新發現的好玩意兒，侍弄得好的話，不久之后就會盛開。

她興趣正濃，忽然被打擾，便有些不大愛搭理人，良久才回過神來般漫不經心地應他一聲，“嗯？”

何昶委婉提醒：“您看，您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宋清歡想也沒想地搖頭，“沒有呀。”

“宋姑娘，您到承乾宮也有大半月了，您不是要向陛下求和嗎？您這……”

不能一點行動也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