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關于詩歌的十三個自問自答

1．問：詩歌在文學中的地位是什么？

答：我不確定詩歌在文學中的地位是什么。我確定詩歌是文字的孤峰，詩歌是文字運用的極致。孤峰頂上，再無上升之路。

2．問：詩歌對于人類的作用是什么？

答：詩歌對于人類的作用是最大的無用之用。天空一無所有，但總給人安慰。江河湖海不言不語，但總讓人沉靜。愛情一無是處，但總讓人鬧心撓肺。詩歌不當吃，不當喝，不耐寒，不擋雨，不給人安全感，但是給人翅膀，痛飲讀《離騷》，腳踏蓮花，貼地飛行。

3．問：能不能說一個詩歌更加實在的作用？

答：說兩個。第一，美容。放下手機，每天背詩睡覺，三年之后氣質完勝潘安、貂蟬。第二，泡妞。一天發一首情詩給你愛的女生，發三百首之后，三百天之后，怎么也能追到了。

4．問：你第一首詩是什么時候寫的？寫的是什么？

答：1980年。那年我九歲，上小學三年級。

第一首詩寫的佛法。全詩是這樣的：

印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

天就是我的

我把腳踩進地里

地就是我的

我親吻你

你就是我的

5．問：這本詩集《見一面吧》是什么時候寫的？寫的是什么？

答：都是我四十歲之后寫的，五十歲之后寫的也有。都是三句自由詩，一共三百零五首，九百一十五句。寫的是人和人之間的親昵和無奈，看花有意，落葉無聲。

6．問：詩歌給你個人帶來了什么好處和壞處？

答：一個好處是，詩歌讓我用文字打敗了時間。我肉身還沒死，每年春天，“春風十里不如你”就會刷我自己的手機屏幕。另一個好處是，詩歌讓我能相對安全地向女生表示愛意。哪個女生會厭惡一首寫給她的情詩？哪個女生會厭惡給她寫情詩的詩人？壞處是，詩歌耽誤了我不少掙錢的心情和機會。

7．問：在詩藝上你有什么老師嗎？

答：有好多哦。《詩經》中的諸位無名老師、孔丘、莊周、屈原、司馬遷、李白、杜甫、李商隱、杜牧、蘇軾、竹林七賢、張岱、葉芝、王爾德、亨利·米勒、松尾芭蕉、石川啄木、辛波絲卡、海子、顧城、北島……這個單子可以很長。

8．問：如果只能選一個，在詩藝上誰讓你受益最多？

答：李白。

9．問：如果想做一個詩人，天賦更重要還是后天學習更重要？

答：都重要。如果非要說比重，天賦占七成，后天占三成。

10．問：還活著的詩人里，你最喜歡哪個？

答：鮑勃·迪倫。

11.問：還活著的華裔詩人里，你最喜歡哪個？

答：我不告訴你。

12.你對年輕詩人有什么建議嗎？

答：多喝酒，多戀愛，多寫詩，少想詩歌理論，少想死后自己詩歌的命運。

13.問：你能給我寫首詩嗎？

答：我還是送你個包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