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陳牧盤膝坐在床上,神情恍惚。
南宮雨馨發(fā)現(xiàn)他偷窺一事,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九洲六國戰(zhàn)火紛飛,下山要是被抓了壯丁,上了戰(zhàn)場,豈不是生死難料?
“唉,都怪你啊!”
看了眼放在一邊的護目鏡,陳牧咬牙切齒。
不過還是收進了懷里,如今下山在即,多一點裝備防身也是好的。
面對下山后的未知,為今之計就只能讓自己都一點底牌。
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陳牧按照南宮雨馨教受的方法將神識沉入到了玉玨之中。
霎時間,海量的信息便是涌入腦海之中。
《非攻》不僅記錄了墨家兼愛、尚賢的理念,更是由墨家先賢大能感悟天地后,創(chuàng)出的一套修行功法。
其中包羅萬象,不僅能夠提升修為,更是包括了墨家術法與千般機關變化。
修行一途,功為基,術為形。
與此同時,陳牧腦海之中一本古樸的灰色書籍也是緩緩的翻開第一頁。
其上墨光流轉,陳牧心神涌動,對于南宮雨馨傳下的《非攻》轉瞬之間便是領悟透徹。
陳牧心中不禁一震,他知道這是《百家圖箓》發(fā)揮了作用,此刻他已經完全不需要南宮雨馨日常的修行感悟。
剩下的便是吸收靈氣,突破修為。
而這,則需要時間。
就在陳牧心神振奮之際,《百家圖箓》之上的墨光已然消失,一篇文字已是出現(xiàn)在第一頁之上。
《墨攻四象篇玄武》
頓時,陳牧心神大震。
他聽墨瑤提起過,《墨攻》乃是墨家祖師墨翟所創(chuàng)。
修行到高深之處,僅憑意念便可利用世間一切打造無上機關,可惜早已失傳,如今的《非攻》只是其中殘卷。
以陳牧如今墨家功法滿級悟性來看,《墨攻》的修行速度要比《非攻》快上許多,其修煉真元的品級亦是比《非攻》強大數(shù)倍不止。
而《四象篇玄武》則是其中一門術法,與《非攻》之中術法相比,有著云泥之別。
修行《四象篇》后,可運轉墨家真元,身化傳說中的玄武神獸,亦可按照記載之法,打造機關玄武!
如若材料得當,甚至可以抵御修士飛升之時的天劫!
“這...”
“太變態(tài)了吧!”
陳牧咧了咧嘴,心神很快便是沉入識海之中,同時運轉《非攻》與《墨攻》之法,引靈氣入體。
按照他的估計,《墨攻》除了四象篇以外,還有其他篇章,只不過墨家傳承修行尚淺,這才沒有推演出來。
而且兩者之間本就一脈相承,所以運轉起來并無絲毫沖突。
霎時間,陳牧周身被墨光籠罩,隱約間似有一頭玄武虛影,正昂著粗壯的龜首,仰天呼吸天地之氣。
......
時間流逝,轉眼間四個時辰已過,而陳牧也是身形微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兩抹黝黑的墨光在眼底一閃而逝。
“這便是修士的感覺么?”
陳牧握了握雙手,只感覺一夜過去,身上的血肉骨骼脫胎換骨,體內氣血翻涌,全身墨色真元奔流不斷。
手掌之間仿佛有千斤之力,對于周圍環(huán)境的感官亦是與修行之前大有不同。
九洲六國,修行之風盛行。
諸子修為分為九境,從低到高依次為引靈、聚氣、鍛體、筑源、金元、命火、輪臺、洞天、極境!
力若千鈞,銅皮鐵骨。
陳牧知道,他一夜之間已是鍛體初境,而師妹墨瑤如今也才聚氣后期。
誠然與墨瑤平時貪玩有關,但陳牧這份修行速度,放在整個墨家乃至九州都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太妙了!”
陳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滿級悟性加上墨家上古傳承《墨攻》,這讓他的無論是在領悟功法要義,還是修行速度,都猶如火箭一般。
“嗯?”
就在此時,陳牧突然之間卻是覺得胸口之處一股火熱傳來,伸手拉開衣衫,胸膛之上出現(xiàn)的變化卻是讓其猛然一怔。
“這是...”
微微凝神,只見原本精壯的左邊胸口,此刻已經出現(xiàn)了一尊流轉淡淡墨光的玄武紋身。
龜首蛇尾,俱是仰天咆哮,在其粗壯的腿下,踩著朵朵黑云,神異無比。
不過可能是由于剛剛修行四象篇的關系,此刻的玄武紋身顏色尚淺。
“看來左青龍,右白虎指日可待!”
合上了衣衫,陳牧咂了咂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今日便是要離開天幕山了,不過這樣也好。
如今墨家傳承已經到手,也可趁此機會下山想辦法獲得其他諸子傳承。
見識到《墨攻》的神異之處,陳牧對于其他諸子傳承甚為期待。
只是,要不要去和師妹告?zhèn)€別?
“咚咚咚”
“師兄,快開門!”
就在陳牧思量之際,敲門聲響起。
隨之而來的,就是墨瑤急切的聲音。
這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微微搖了搖頭,陳牧起身拉開了房門。
“師妹,你...”
看著眼前的墨瑤,陳牧頓時吃了一驚。
昨日分別之時,墨瑤臉上還掛著歡快的笑意。
但半天不見,此刻的墨瑤不僅愁容滿面,容顏憔悴,平日里靈動的雙眸也是微微泛紅。
看來昨日巨子將師妹召回,訓的不輕啊。
“唉,師妹,你平時還是要多聽聽巨子和各位長老的話。”
“多多修行,勤練機關術,不要再貪玩了?!?
嘆了口氣,陳牧有些語重心長。
“師兄,我有話和你說?!?
對于陳牧的叮囑,墨瑤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
只是靜靜的盯著陳牧,抿著嘴唇,緩緩說道。
“唉,有話你就說吧。”
“剛好,師兄也有事和你說。”
陳牧看著墨瑤,輕輕點頭。
“師兄,我要離開墨家了?!?
墨瑤指了指腰間的一個錦袋,接著說道:“東西我已經打包好了。”
什么?!
陳牧眼睛陡然睜大,一臉不可置信。
墨瑤身為巨子之女,修為低下,為什么會突然離開墨家。
見狀,墨瑤不由的嘟了嘟紅唇,將昨日離開之后的事情慢慢道來。
原來墨家上代巨子已將墨瑤指腹為婚許配給景國姬家當代天驕。
但昨日景國來人通知墨家,當今霓裳公主與姬家姬煜城兩情相悅,已被景國皇帝賜婚,是以姬墨兩家婚約應當解除。
并且發(fā)布詔令,點名墨瑤征調景國邊境永安督造戰(zhàn)事的武器。
“豈有此理,這簡直就是把師妹你不當人!”
聽完墨瑤的敘述,陳牧頓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咬牙切齒之后,陳牧卻是心思微動。
“師妹,巨子他老人家是不是給了你不少機關?”
“爹確實給了一些。”
“刀槍劍戟,打架的,防身的都給了一些?!?
“這里場地太小了,不然我都給師兄你看看?!?
墨瑤扳了扳手指,如數(shù)家珍。
聞言,陳牧眼睛頓時一亮,擺了擺手。
“看看倒是不必?!?
“不過這下倒是巧了,師兄正要和你說,師父也讓我下山歷練?!?
“我兩要是一道,豈不是危險之時也能從容應對?”
拍了拍墨瑤的肩膀,陳牧瞇了瞇眼睛。
他與墨瑤修為不高,一同下山也算是難兄難妹了。
與他不同的是,這個難妹是巨子之女,而巨子給女兒的東西,陳牧想想都覺得很有安全感。
“啊?”
墨瑤臉色一滯,吃驚的張開了小嘴,不過很快就是反應過來,眼眸明亮無比,臉上的陰郁亦是一掃而空。
“這樣,我豈不是能經常做坐兄你的大鳥了?”
“坐坐坐,天天坐!”
陳牧笑了笑,隨即便是回屋收拾起了東西。
時值正午之時,兩人已是重新站在了昨日奇巧峰的崖邊。
“師兄,沖沖沖!”
墨瑤看著身邊的陳牧,俏臉上滿是興奮。
她原先心中有氣,沒有和父親打招呼便是直接出門。
然而現(xiàn)在有了陳牧的陪同,想到陳牧手上那些新奇的事物,嬌俏的小臉上又是恢復了以往的光澤。
“綁好了嗎?”
這次下山,兩人并沒有乘坐墨家的機關,而是陳牧重新打造了一家滑翔翼,滿足墨瑤還要坐大鳥的愿望。
“綁好了!”
墨瑤點了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藤蔓,過度用力之下,將才露出頭的胸脯勾勒了出來,看的陳牧急忙扭過頭去。
“那我們就,起飛!”
陳牧戴上護目鏡,輕喝一聲,隨即便是帶著墨瑤一躍而下。
這一次,他已將這架滑翔翼運用墨家心法進行賦靈。
雖然品階尚低,但已是不折不扣的靈器,帛布與竹竿俱是墨光閃爍。
“又起飛了,師兄!”
墨瑤一臉興奮,迎著風環(huán)顧著周邊的風景。
“云墨峰,再見!”
遠眺了一眼自己的住處,陳牧的目光中有些不舍。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這里畢竟是他真正意義上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對這里的人和事都已經逐漸習慣。
然而下一秒,嘴角卻是狠狠的抽了起來。
“原來師父還有每日沐浴的習慣?!?
陳牧眼中神光大放,喃喃自語。
昨日溪流之間的壯美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
白皙如玉,前后俱是圓潤,配上南公雨馨在水中的動作,讓陳牧更加的不舍。
然而就在陳牧愣神之間,水中的南宮雨馨卻又如同昨日一般猛然回首,朝著兩人的方向看了過來。
與昨日不同的是,這次的南宮雨馨直接輕揮素手,眨眼穿好了衣衫,清冷的臉上羞憤不已。
憑借對口語的了解,陳牧清楚的看到南宮雨馨吐出了兩個字。
“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