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根走后,幾個孩子都湊在老許氏跟前,老許氏干脆叫陶姐擺了桌子,把梨和點心分給孩子們吃,又讓王氏把梨挑揀一遍,撿著勻實個的,六個一份準備好。
之初和弟妹們,圍著桌子吃點心,她掃了一眼,沒有美珍,之初又看了看圍著布巾吃梨的永建,:“祖母,生梨吃多了不好,咱們煮點吊梨湯,給美珍喝,大家也都喝點,預防一下,這個地方秋季太干燥?!?
老許氏:“嚯,你還懂這些呢?誰告訴你的?什么干燥,哪不干燥?”
之初沉默,誰告訴她的,她能說這只是普通常識嗎,電視上健康節目經常講的,她沉默一下:“家里有山楂和川貝嗎?可以加一些,預防咳嗽?!?
“預防,什么是預防,誰說的?”
“大伯母說的呀,美珍鼻塞,咳嗽,這就是感冒癥狀,大伯母不讓她出來,讓她休息,好得快,也是怕傳染給大家呀,咱們大家都喝點川貝梨湯,這叫防患于未然,就是預防呀”
老許氏看向王氏:“你不讓美珍出來,是預防?”
王氏回神:“啊,啊,是呀,娘,美珍有點風寒,我是怕過了病氣給大家,母親也囑咐過的呀。”
老許氏:“我說的?這倒是,風寒是過人,尤其是這幾個小的,可是得防著點?!?
“可以買點川貝一起煮,再買點山楂片吧?!?
老許氏頷首,又感覺不太對,:“這些誰告訴你的,你爹嗎?”
之初決定不能讓奶奶多想,又問道:“慧姐是誰?”
老許氏聽之初這么問,心想大孫女的傻病又犯了,連忙把別的都拋下,耐心的教孫女:“慧姐兒就是你呀,你有大名兒,你爺起的,上了族譜的,你叫鄭美慧,你記住了。”
“那之初呢?”
“之初是道長給起的小名兒,配著永善的善?!?
“別人叫你你要應聲,別光直眼兒。
“要學會先叫人,別愣愣的直通通的說話,記住嘍?!?
“買川貝的事呢?”
“哦,哦,老大媳婦,喊小武來。”
老許氏絮絮叨叨的說著,又喊了小武,讓他去藥鋪買川貝,山楂片家里有。又想了想,囑咐小武問問藥鋪,怎么用?用多少?
之初姐弟幾個吃好了,跟在老許氏身邊,看著她吩咐著王氏:“鄰居家讓許氏帶著永康,老全跟著,跟咱們有過兒的那幾家都送一些,快去快回就行。你娘家那邊一會兒讓老大去送,趙氏娘家那邊,永勤要是不回來,一會兒阿善散了學,讓永善去,讓老全小心跟著點?!?
之初瞧著,這一通送,自己家也沒剩多少呀,老許氏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笑著說:“放心,有你們吃的,咱們家沒有地窖,這梨呀放不住,就著新鮮給親戚們嘗嘗鮮,人情往來就得這樣?!?
之初覺得有點好笑了,也許這也是分享吧。
老許氏繼續教導著:“親戚們要記清楚,等你們自己過日子的時候,要自己料理好?!?
之初還真往心里去了,她默默的在心里記著,鄰居,大伯母娘家,大嫂娘家,沒見過面的姑姑的婆家親戚,永善學里的夫子,爹爹學里的山長,大哥和爺爺在縣衙的同僚。
哦,姑姑家的親戚,“那,那,那個祖母,您這是還有女兒呀?您有幾個女兒呀?”之初一如既往的愣了吧唧。
“不要那個那個的,要喚祖母,之初有兩個姑姑,點心不要多吃了,一會耽誤吃飯,帶著弟弟在院子里玩會兒吧?!?
太累心了。
之初帶著弟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石桌上擺著一盤細沙,她一邊用木棍在細沙上寫字教著弟弟認字,一邊看著大人們忙進忙出的,忽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美珍可沒工夫坐著,她也不愛認字,她正忙著把家里的碎布都找出來,催著之初快動手。
之初一邊寫字一邊勸她:“欲速則不達,你先別忙著動手,準備工作要做充足,布料搜集到一起,顏色,大小,大致分類,大木板子,竹篾條,都需要準備?!?
“那就準備呀,大姐,我看你就是懶,”
美珍不客氣了,這幾天她發現了,大姐雖然不愛說話,但脾氣真好,不過大姐懶惰,這是她一直認為的。
“這不是懶,咱們要先準備一間屋子吧,這天眼看是秋天了,不能在院子里干活。
“對,咱們準備一間活動室好了,這樣咱們做活,寫字,看書都在活動室里?!?
之初說著說著,覺得自己想的很對,她不禁有點向往:“我們還可以唱歌,跳舞?!庇澜∽钆鯃?,拍手歡迎。
美珍無奈的看著,沒辦法,大姐的想法總是和老五在一條線上。
老鄭回家吃飯,他今天回得早一點,在前院進二門時正聽見孫女的話,他沒做聲,走近些看著沙盤里孫女寫的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仔細辨認著,雖然有的字缺少筆畫,但結構完美勻稱,筆畫相當不錯,老鄭覺得比自己寫的都還要好些,這是一句五言詩嗎?倒是通俗易懂,他那整天挑吃挑喝的孫女還懂這些?
永健最先發覺,連生喊著:“爺爺,爺爺,今天有梨吃?!?
“好,好,別吃多了梨,一會耽誤吃飯。”
孩子們歡快的跑開,準備吃飯去
老鄭叫住了美珍,讓她拖了沙盤,穿過廳堂,隨著進了東屋。
老許氏在屋里接過沙盤,正要打發美珍出去,老鄭止住了她,把美珍叫到跟前:“我剛剛聽到你們姊妹說話,姐妹間說話隨便些沒什么,但有些話不該說,那是你大姐,你們姐妹一體,傳出去懶惰的名聲不好。”
美珍嚇了一跳,爺爺很少責怪給她。
“我,我在外面很注意的,剛只是在家里,我隨口說說,我,我一著急就忘了。”
“知道了,不是怪你,只是女子說話做事也要謹言慎行,去玩吧?!?
老鄭并不抓住不放,孫女嗎,主要是她們的祖母和母親教養。孩子也都不錯,他做爺爺的點到為止。
老許氏看著美珍退出去,才問老鄭:“怎么了,這是誰寫的?”
老鄭喚了老妻來看沙盤里的字,說到:“你看看,大姐兒寫的字,大姐兒是姐姐,雖說有點體弱,可是做弟弟妹妹的要尊重她。她病好了?上次二郎帶著去醫館,怎么說的?”
“呦,看著挺好的呀,她爹教的?”
“郎中總說是沒大礙了,讓哄著,每天陪著說話,多見人,老二媳婦天天哄著呢?!?
“你放心,我看著呢,是我讓他們姐弟在一起的,我看了,之初跟弟弟妹妹在一起,說話多了,很懂得看孩子呢?給她娘騰手不少呢!美珍也懂事,跟她娘一樣能干?!?
“之初呀,我瞧著也沒大礙了,就是嬌氣些,水煮蛋不要吃蛋黃,說是有“蛋姑純”,她娘現在給她蒸蛋吃,她就都吃了,但是又要加上肉沫或者蝦,說這樣營養均衡,家里哪有蝦呀,她娘給她加瘦肉了,她是一點肥肉也不吃,昨天又說不要吃水煮菜,要炒菜,還要用素油。”
“唉,這個孫女呀,一會兒要營養,一會兒要……哦,是減肥,就她那個細麻桿的樣子還肥呢。這是愛惜糧食的詩,倒是好懂,誰寫的?
老鄭對于老伴的絮叨沒放在心上,孩子嘛,大都嘴饞,大人也一樣,只是忍與不忍的區別。
老鄭慢慢的琢磨著,可惜了,是孫女,這要是孫子,就沖這筆字也得好好培養,唉,可惜,是孫女,還是這天生有點毛病的大孫女,唉,可惜。
先別想孫子,孫女了,過幾天就讓二郎出發,也別等秋收了,在家也幫不上多少忙,還是功課要緊,他們鄭家還是差點氣運。
老許氏看著老鄭一聲一聲的唉聲,:“你又怎么了,日子好好的,別總唉聲嘆氣?”
“過了十五,就讓二郎出發吧,明兒讓他跟學里請假?!?
“你帶著老二家的在莊子上多住些日子,我讓老大找人,把老二院子里的后罩房起了。倒坐房也起了吧,早晚的事。手里現銀有多少?”
“我想著每月的伙食多加一兩銀子,幾個孩子都大了,飯量也大了,之初說的對,得要營養?!?
老兩口商量著家務事,老許氏點了家里的現銀,估摸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