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王妃娘娘身邊的知雨姐姐來了”聽荷掀開屋簾,聲音將梅傲霜拉出沉思。梅傲霜聽見淡月親昵的招呼著,“原來是知雨姐姐來了春山居,奴婢道今日喜鵲難得報喜。”“你個狡黠的小妮子,越來越會哄人開心,快去稟報你家主子,奴婢奉王妃娘娘旨意送些賞賜來。”說話之人聲如溫玉,嗓音清緩。
梅傲霜還沒出屋子便一眼就瞧見個抿嘴輕笑的窈窕女子,氣質不俗,一席廣袖天水碧羅衣,連衣擺上都用金線密織了茉莉花,穿著打扮優于常人,想來便是在王妃面前得寵的大丫鬟。知雨長著一張娃娃臉,明眸善睞,親和近人,未語先笑。梅傲霜卻不敢受她的禮,在知雨行禮之時虛虛扶了一把,知雨也不謙讓,嫣然巧笑。知雨笑盈盈對梅傲霜問好:“梅主子,奴婢是臨風閣知雨,奉王妃娘娘旨意,特來給您送些賞賜。梅主子雖沒與王妃娘娘深交,但王妃娘娘卻十分喜愛您,單是給您的賞賜,便是旁人沒有的。王妃娘娘還吩咐了奴婢,您有什么短的缺的,盡管告訴奴婢。若是春山居有何處不合意,何人怠慢了主子您,不滿之處通通告知奴婢,奴婢定回稟王妃娘娘。”
“都好,都好,奴婢承蒙王妃娘娘抬舉,感激不盡,王妃娘娘待奴婢這般好,哪里還有不合意的,奴婢感激不盡,唯有日日念佛誦經,頌揚娘娘恩情。”梅傲霜表演出一副感動不已,感激涕零的模樣。
知雨眉眼彎彎,語氣帶著笑意,“王妃娘娘特意囑托奴婢與您說些體己話,王妃娘娘將梅主子您當做自家姐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王妃娘娘望梅主子您能早日承寵,為王爺添枝散葉,也算了卻王妃一樁心事。”
梅傲霜敢保證知雨代表王妃這畫的大餅對今日所有要走訪的侍妾都說過,但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感動真誠的模樣,既害羞又激動的對知雨說:“奴婢定當不負王爺,不負王妃。”
知雨喜笑盈盈的臉上突然面帶難色,眼底露出低沉的神色,梅傲霜心下了然,這是要說正事了,想必王爺今夜不臨幸春山居,這對于梅傲霜來說是個好事,她可不愿做這個出頭鳥,面上假裝不解的樣子,雙眸略帶疑惑。
“王爺選定了李主子,便是王妃有心想讓梅主子您侍寢卻也不能夠…”知雨頓了頓,欲言又止道:“梅主子親切,奴婢沒規矩逾矩了。”梅傲霜忙搖頭,輕咬下唇,語氣失落:“怪我自己不爭氣,這些事換了旁人哪里會告訴于我一個小小妾室。”
“梅主子莫要灰心,王妃娘娘會為梅主子打算,梅主子自己也要為自己多多上些心。想來,承寵之日也近了,奴婢在此先恭喜梅主子了。”知雨又揚起笑意。
一頓寒暄后,代表王妃的外交大使知雨慰問完畢,放下衣衫首飾便要趕去下一位侍妾那送去溫暖。
王妃可真沒選錯人,知雨面相親切,說話柔和,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與人說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禮,一下子就拉進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梅傲霜不相信天上掉餡餅,她可不相信王妃會像知雨說的那樣把她一個奴婢當姐妹去謀劃,知雨說的那些只是拉攏人心的話罷了,而梅傲霜本人,只需要誠惶誠恐的表示感激涕零就好。
聽荷有條不紊地吩咐正祥把賞賜裝進庫房,記錄在冊,又叫水芳去膳房提了晚上的飯菜分例回來。
飯菜精致,梅傲霜一看就覺得餓了,形似白玉的脆瓜,幼嫩清脆;又酥又脆的松鼠桂魚,鮮香誘人;色澤誘人的臨江黃雀,湯汁鮮美;晶瑩剔透的太倉青筍,滿口留香。梅傲霜認認真真把一碗飯吃下肚還覺得不夠,意猶未盡的擦擦嘴角,讓這頓飯戛然而止。
吃過飯,天還沒完全黑透,睡是睡不著的,梅傲霜準備看看書消磨時間,多認全古代的繁體字。從紅木如意紋書架上隨手取下一本游記,在書案前坐下,囫圇吞棗的看著。水芳從茶室端來醇香的茶水放置紅木書案上,聽荷點了幾盞青釉浮雕蓮花瓷燭臺,又在香爐中染了九和香后,兩人悄聲退去。
沒一會兒,屋外便傳來稀碎嘈雜的聲響,像是聽荷和淡月在說話。很快,聽荷聲音響起:“主子,奴婢們進來了。”
梅傲霜放下游記,聽荷和淡月兩人緩緩進來了,梅傲霜示意她們坐下。淡月眼中有抑制不住的興奮,屁股還沒挨著方墩,就急沖沖的開口:“主子,王主子和李主子打起來了。”
梅傲霜聽了瞪直了雙眼,無比驚訝,這才進府第一天呢。
看見梅傲霜驚訝的反應,淡月滿意的彎起嘴角。聽故事就是得這樣樂于表達情緒,這樣講故事的人才有動力,淡月接著說:“今夜王爺宣了李主子侍寢,可王爺還沒到呢,王主子便去了李主子的桃月庭,說是李主子半道截了王爺,所以王主子怒發沖冠,對李主子大打出手,奴才們都拉不動,主子你猜怎么著,待王爺去時,便看見了王主子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颯爽英姿和李主子血肉模糊、可憐兮兮的悲慘樣子。”
梅傲霜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不僅震驚淡月的口才,更震驚王玉玲不太好使的腦子和過分強健的體魄。
“主子,王爺有令,今日入府的主子都要去王妃的臨風閣。”屋外正祥聲音大聲響起。
看來為的就是淡月說的這件事了,淡月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信息居然比王爺傳話來的還要快。梅傲霜忙大步流星隨著聽荷急匆匆往臨風閣去,一路都沒想明白王玉玲行事緣由,卻也佩服她是鐵骨錚錚的武林好漢。
等梅傲霜趕到臨風閣時,已有烏壓壓一片人,正前方太師椅上坐著兩位正經主子,左右兩側端坐幾位美人,想來便是側妃、庶妃,站著的一些人里也都不認識,大概是侍妾。這屋里幾乎都是生面孔,她認得的只有兩人,都擱那地上跪著呢,一跪便跪了兩個。梅傲霜深深吸了口氣,她好想連這兩人都不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