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旸扶起賈詡之際,張繡跟著單膝跪地,恭敬地拱手,朗聲道:“張繡,字佑維,參見主公。吾愿誓死追隨,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張旸連忙拉起賈詡的手,又向前半步,伸出右手輕拍張繡肩膀,滿臉激動地說道:
“兄長,快快請起,自家兄弟,無需多禮。今后有你與先生共同輔佐,何愁大業(yè)不成。今日就此作罷,待安定下來,定與你們痛飲一番。”
三人相視一笑,賈詡說道:“主公,若暫無他事,我等便先行告退,去籌備明日啟程事宜。”
張旸微微頷首,微笑道:“有勞先生與兄長了。走吧,我與你們一同出帳,正好我要去母親營帳請安,今日之事定讓她受驚不少。”
賈詡與張繡對視一眼,各自側(cè)身半步,右手微揚,齊聲道:“主公,請。”
張旸微微頷首,目光掠過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背負雙手,大步向帳外走去。
帳外,微風(fēng)輕拂,十幾隊親衛(wèi)身著甲胄,手握長矛,在營帳周圍來回巡哨。王監(jiān)軍率領(lǐng)兩名手下士卒,將陸平捆綁著在帳外等候。一見張旸出來,王監(jiān)軍立刻上前行禮,稟報道:
“啟稟主公,已將李山、池風(fēng)二人叛逆之事通報全軍,并將他們的頭顱懸掛于中軍大帳校場之外。”
張旸微微頷首,扶起王監(jiān)軍,面上含笑,贊許道:
“甚好。未曾想,如此短的時間,你不但將叛逆之事處理妥當,還將陸平綁來,足見你是可造之才。明日我將親赴荊州借糧,你留下,配合張繡將軍一同重整軍隊。待我歸來,必有重任相托。”
王監(jiān)軍激動地拱手道:“謝主公抬愛,末將定不負所托。”
張旸點了點頭,拍了拍王監(jiān)軍的手背,目光轉(zhuǎn)向一旁被捆綁的陸平,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緩緩走到面色蒼白的陸平跟前。
輕嘆一聲,張旸說道:“陸平,你身為醫(yī)者,本應(yīng)以救死扶傷為己任,卻為何背叛于我?若我記得沒錯,你隨先父已有六年之久。能告訴我,這是為何嗎?”
陸平羞愧地低下頭,雙腿微微顫抖,低聲說道:“公子,我是被逼迫的。從我軍脫離陛下東歸洛陽途中起,李山和池風(fēng)便已有反叛之心。他們一直以我的家眷相威脅,要求我毒害驃騎將軍。但我深感驃騎將軍知遇之恩,始終不曾下手。
后來,驃騎將軍遭遇意外身亡。李山他們便想趁機奪權(quán),再次以我家眷相威脅,想要讓我毒害公子和老夫人,我佯裝答應(yīng)了他們,但最后,我卻只給他們提供了你醒來的消息,并未給您和老夫人下毒啊,還請公子饒命。”
張旸看著顫抖說話的陸平,心中暗道:這便是亂世,當權(quán)者可以肆意妄為,三言兩語便可決定他人生死。我真要如此殘暴嗎?前世我乃大學(xué)教授,從小思想品德兼優(yōu),豈能因為穿越而變得人心涼薄?不行,我不能這么做。
想到此處,張旸沉聲說道:
“我知道,若你存心害我,戰(zhàn)場歸來之時,便是我斃命之日。我能活著,便足以證明你未曾對我下毒。因此,陸平,你走吧。念你受人脅迫,且良心未泯,帶上你的家眷,速速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張旸看向旁邊的士卒,正要吩咐放人,突然,張繡出聲制止道:“主公,陸平此人罪不可恕。若非主公機智應(yīng)對,嬸嬸和您豈能活命?卑職建議,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杖責他三十軍棍,以作懲戒,再放他離去。”
張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笑著點頭贊同道:“好,就依兄長之言。那你們各自去忙吧,我去給母親請安了。”
說完,張旸徑直跨步向前而去。賈詡、張繡和王監(jiān)軍三人見狀,連忙躬身行禮,齊聲說道:“恭送主公!”
建安元年,四月二十八,南陽郡轄地,西涼軍營寨外。
朝陽初上,微風(fēng)涼涼。張旸率領(lǐng)賈詡、胡車兒等一眾親衛(wèi),正式啟程前往荊州。沿途,春意盎然,風(fēng)景如畫。與大漢各州戰(zhàn)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的場景相比,荊州無疑是一片難得的安寧樂土。
張旸騎在馬上,愜意地微閉雙眼,感受著春風(fēng)拂面,呼吸著甜滋滋的新鮮空氣,一首《春日》不由自主地吟誦了出來:“勝日尋芳襄陽行,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一旁的賈詡聽后,不禁贊道:
“好詩,好詞!短短二十八字,竟能將春天之美、萬物復(fù)蘇之景描繪得如此淋漓盡致,實在令人嘆為觀止。想不到主公不僅韜略過人,更是滿腹經(jīng)綸,相比于曹操也不遑多讓吧。”
張旸轉(zhuǎn)頭看向賈詡,哈哈笑道:“先生妙贊了,只是有感而發(fā)。您剛才提到曹操,莫非您與他熟識?”
賈詡搖了搖頭,說道:“自曹操行刺董卓以來,海內(nèi)不知其名者,怕是沒幾個吧?他所做之《蒿里行》和《薤露行》等詩詞我甚為喜歡。”
“哦?”張旸心中一緊,隨即笑道:“你倒是不隱藏對曹操的喜愛啊!”
賈詡見張旸表情一變,暗道不妙,于是眼眸一轉(zhuǎn),摸著胡須說道:“為何要隱藏?若主公信我,我說出來又何妨?”
張旸眉毛上揚,哈哈大笑道:“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不瞞先生,我也喜歡曹操,喜歡他的真性情,喜歡他的雄才大略與狡詐狠辣。若是哪天能與他把酒言歡,我定能與之談笑風(fēng)生,書寫詩詞歌賦。若是哪天與他戰(zhàn)場相見,我必取他項上首級。”
“恩。”賈詡點頭后,狡黠地說道:“主公真是好氣魄,當真是英雄惜英雄啊。只是,我若去投他,主公會如何啊?”
張旸聞言,隨即駐馬而立,盯著賈詡的雙眼:他這是在試探我,不然以這老狐貍的城府,又怎會將心中所思,以這種方式問出來呢?
想到這里,張旸,突然哈哈大笑道:
“你若說去投其他人,我拔劍便殺,不忠者不足以立世。你若去投曹操,我雖心痛,但我不會阻攔。還要勸你,到他帳下后,萬不可這般試探,曹操此人生性謹慎,多疑,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賈詡心中一顫:好狡猾的回答啊,好慷慨的威脅啊。如此有勇有謀的雄主,我又怎會棄他而去,投奔別人呢?
想到這里,賈詡不禁追問道:“我有此心,那主公,還敢用我嗎?”
張旸沉思片刻后,看向賈詡,誠懇地說道:“為何不敢?我不但要用,還要大用,我要你做我的軍師,除我之外的第一人。只要你不叛我,我與你榮華共享,封妻蔭子。”
賈詡疑惑地又問道:“為何?我可能會背叛你哦。”
張旸聞言,昂首說道:“英雄者,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只要一天叫我主公,我就依然相信你。”
心中卻想:歷史上的賈詡雖然先后輔佐過多人,但從未不忠過,而且他只稱呼曹操為主公。由此可見,他還是很忠心的,不過也不得不防。
賈詡心中一暖,感激道:“謝主公信任。詡雖不才,但自認為智謀不輸天下任何一人。今能得主公如此看重,詡定助主公謀奪霸業(yè)。”
張旸微微頷首,看著賈詡,誠懇地說道:
“好,就這么定了。以后你要像保護我一樣,好好保護自己,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死。”說完,雙腿一夾馬腹,‘駕’的一聲,胯下駿馬,如離弦之箭般馳騁而去。
賈詡望著張旸遠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贊嘆道;“真雄主也。”說完,也是雙腿一夾馬腹,緊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