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順天府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有沒有人在?城中有大批賊人動亂,請速支援!”
敲門呼喊之人渾身濕透,冰冷的池水和驚嚇使他不斷顫抖。
作為江南熟知水性之人,他在太液池落水后,潛游至湖心,于瓊華島岸邊的蓮花后露出口鼻呼吸。
他正是太液池畔大劫殺中,唯一的戍衛營幸存者。
敲了好一陣的門,順天府的門終于開了,值守衙役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叫喚?”
戍衛營士兵生怕身后有人追殺,慌忙逃入順天府大門,說道:
“府尹府丞何在?戍衛營數百將士,均被暗殺,請速報朝廷,調軍入城平定!”
大堂內燭光亮起,被燭光照亮之人是張通判,他冷冷地說道:“府尹府丞在此。”
借助燭光,戍衛營士兵見到張通判腳旁,躺著兩具尸體,正是順天府府尹和府丞。
“啊!!”他立刻明白了,這個張通判已通敵,正配合叛賊殺害大順官員。
正欲后退逃出順天府,發現大門已被關閉,這個可憐的戍衛營士兵,趴在門上被亂刀砍死。
府門再次打開,數十名著黑衣的衙役,踩著尸體跑出順天府,張通判大喊道:“殺!殺盡順賊!迎接大清攝政王!”
張通判自從被李自成打壓后,忿忿不平,他錢財盡失、官位岌岌可危。
受遼東滿清勢力鼓動,他便毅然投入反順陣營中,為遼人提供便利。
多爾袞為了入關,可謂做足準備,不攻占北京城誓不罷休。
張通判和他的羽翼一路向北,配合城內亂軍,殺穿了一家又一家,張通判心中有私怨,他定要借今夜良機,血洗尚德堂,殺了高珵泄憤!
高珵這一夜惡夢連連,輾轉難測,由于家在內巷中,大街上的聲響他聽不太清,但細微的人群跑步聲還是能察覺的。
忽然,急促的敲門聲將高珵驚得坐起來,頂替小江看守大門的小海,隔著門問來人是誰。
“是我,小江,老爺,遼人已在城中燒殺劫掠,請讓我進去保護老爺!”小江急促地說道。
小海沒好氣地說道:“你不就是遼人嗎?老爺慈悲,逐你出門已是恩賜,還敢回來胡言亂語?”
小江答道:“老爺贈我銀兩,助我渡過難關,小江愿誓死保護老爺,請老爺讓我進屋,他們要朝這邊殺來了!”
小海望向高珵,等主人一個回應,高珵腦中瘋狂思考這一切的可能性,最終決定讓小海開門。
若小江有心害自己,大可不必承認自己是遼人,大可引亂兵直接闖入這里。
況且經過之前尚德堂被刺殺一事,高珵對于窩在家等死心有余悸,這次可沒有羅勇保護自己了。
“讓他進來。”高珵終于做出決定。
小海取來一旁的刀,小心翼翼地開門。
小江立馬閃身進屋,他臉上還有昨日被高珵打的淤痕。
小江跪下說:“老爺,遼人聯系過我,邀我一起起事,事成后迎接滿清大軍進城,為大清第一功,可得厚賞。”
“可老爺您對我恩重如山,我不忍看您被他們傷害,老爺您要相信我!”
小海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不要封賞,只為老爺,我看你是為了獨吞老爺屋內的財寶吧?”
小江還欲解釋,小海將刀捅進小江腰間,小江捂住傷口,連連后退。
屋中秦必桓、何繼新、小青、小紅已被吵鬧聲吵醒,來到前院,便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發出驚呼。
高珵捏緊拳頭,問道:“你作何解釋?”
小江有氣無力:“老爺……相……相信我……”
“我問你作何解釋?”高珵盯著小海,厲聲喝問。
“哈哈哈哈……”小海仰天長笑:“還需解釋嗎?老爺啊老爺,今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高珵緩緩后退,試圖用對話來拖延時間:“那日我們抓到小江在我房間盜竊,是你引進去的?”
“沒錯!”小海回答得干脆:“小江他哥欠債,向我借錢,我便知道他有斂財之心。“
”趁老爺出門之際,我先將鎖破開,告訴小江老爺的房間有動靜,讓他進去查驗老爺的箱子有沒被人翻動過。”
“那傻子果然照做了,看著白花花的銀兩猶豫不決,被老爺當場抓獲。現在好了,這里唯一會武功之人,已是將死之人了。”
小江聽得憤怒,終于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了。
小青、小紅嚇得抱頭蹲于地上哭喊,秦必桓、何繼新紛紛拿起身邊的花瓶、掃把,擋于高珵身前,說道:
“老爺快趁機逃跑,我們來拖住他。”
“就憑你們?”小海一刀劈了過去,秦必桓想用手中之物抵擋,無奈過于笨拙,伸手出來挨了一刀。
僅剩何繼新握著掃把阻擋于高珵身前,小海再次發出邪笑:“哈哈哈哈……你們在逗我玩兒呢?”
躺在地上的小江睜開眼睛,迅速從袖中取出小刀,從小海背后地上發起偷襲。
近尺長的匕首,從小海魄門處狠狠插入,力道之大,插入之深,已沒過整個刀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下身巨大的疼痛,讓小海下意識地踮直腳尖,整個身體欲向上逃離那該死的攻魄利器。
高珵咽了一口口水,嘴里發出“嘶……”的聲音。
秦必桓、何繼新則是別過臉,無法想象這是何種痛楚。
鮮血染紅了小海的褲子,小海用腳尖蹦跶了幾秒芭蕾舞后,整個身子僵直地朝前倒下,臉部擰成一種不可思議的形狀。
喊叫聲到了喉嚨,卻怎也發不出來,然后,下身的血液漸漸變成褐色……
“啊!!!”小青剛剛張開眼,就看到這一慘狀,又被小紅捂住眼,二人繼續蜷縮于角落。
小江用力地爬起身,說道:“還好我詐死,躲過一劫。”
何繼新握著掃把的手顫抖著,問道:“你……你又想干嘛?”
小江抓起地上小海的刀,堅定地說道:“老爺,各位,不能呆在屋里等死,大家一起逃出去!”
高珵回頭看一眼裝著五千兩銀子的箱子,不禁嘆氣,終究印證了現在的一句話,人是沒辦法賺到認知之外的錢的。
在這個世界,力量即是認知,唯有獲得足夠的力量,方可顛覆和創造普羅百姓的認知。
既是如此,那還是逃命重要,隨后便快步走到小江身邊。
其余之人看到老爺選擇相信此人,也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