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故
- 回到元末之我行我也上
- 酸與酸與鳥
- 2208字
- 2024-08-24 18:58:44
在山野里的日子雖然窮苦,但姜啟也還算能夠適應。這里土地雖然貧瘠了些,年歲多少還有些收成,百姓也能夠艱苦存活。這時的泉州路基本上是色目人(波斯人)的天下,蒙古游牧民族并不擅長海事,但又不可能將海權交與漢人管理,來此經商并僑居的色目人成為了元廷不二的選擇。
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此時的姜啟四歲,已經可以幫父母做點簡單的農活了。而十七歲的朱元璋開始進入皇覺寺開啟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份職業(yè)——和尚。
“啟兒,去把那邊的水渠挖開!”姜啟聞聲很熟練地走在梯田狹窄的埂道上,手腳并用地朝著山坡上爬去。
爬到最頂處的一塊田地,挖開一旁的水渠,清泉就潺潺地流了進來。等最頂上的這塊田灌滿了水,便會溢出,隨著山勢一級一級地往下淌去,直至所有稻田都灌滿水。
晾了一整個冬季的稻田終于重新獲得了新生,冰涼的山泉水很快漫過了姜啟的小腳丫子。雖然在另一個世界姜啟早已成年,但是還是按耐不住玩水的興致,踢踏著水花。
姜啟有時候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雖然一開始很難接受沒有電子設備的生活。不過好在孩童嗜睡,放他在地里野一圈,一整晚都可以睡得很踏實。
這一世的父親沒有忘記詩書傳家,逃難過程中書肯定是帶不走的,他便靠著記憶背給姜啟聽,用樹枝做筆,沙土做畫板,教著姜啟書寫。
姜啟雖然完全繼承了另一世的記憶,但繁體字總歸不熟,也是認真學習著。學歸學,藏歸藏,學是姜父不希望姜家斷了傳承,藏是他們的身份會讀書認字只會招來災禍。
姜啟不止一次聽過父親的憤恨,特別是泉州府里的蒲氏家族,蒲壽庚的后人。每每提起都是咬牙切齒,要姜啟切忌不能忘了這個叛徒家族。
作為一個后代的人,姜啟面對蒲壽庚并不像姜父一般痛恨。當時的南宋朝廷早已是明日黃花,蒲壽庚提前投降元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雖然蒲壽庚屠殺南宋宗室的行為確實不厚道,但歷史從來都只是冷冰冰的文字。缺乏相關宣傳教育的情況下,要姜啟像姜父一般痛恨蒲壽庚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對于歷史缺乏足夠的敬畏之心,對鐵與血缺少認知與感同身受,此時的姜啟一如另一世在祠堂不知所謂的他,也一如紙上談兵的趙括。
等到姜啟一家讓稻田重新復蘇,便計劃著等谷雨過后,春筍破土而出,就可以折筍為食。姜啟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樣平淡的日子,甚至開始淡忘賭約的存在。
但平靜的生活并沒能夠維系多久,很快一陣馬蹄聲就徹底踏碎了這個小鄉(xiāng)村的一切。
不等姜啟一家從睡夢之中醒來,一伙士兵就敲響了鑼鼓,召集全體鄉(xiāng)民到空曠處集合。同時分散出去,挨家挨戶像趕鴨子一般將所有的人口統統趕出。
不多時,所有村民無論男女老少就像鵪鶉一樣聚集在了村口,等待著為首那名色目人的指示。
那色目人人高馬大,眼睛碧藍,留著一臉的絡腮,揮舞著馬鞭,在空中一陣震鳴。
“南人!你們都給我挺好了,從今天開始泉州路的山里都要種上茶葉!大將軍說了,年底就要看得見收成!”
姜啟的小腦袋夾在姜母的臂彎里,正死死盯著眼前的這個色目人。很快有人試探著提出不同意見,“大人,都種茶葉的話那稻子怎么辦?”
“白癡!茶葉一斤多少錢,稻米一斤才多少!都種了茶葉,還怕沒錢去買米吃么?”那色目人用馬鞭輕輕拍著手掌,“大將軍考慮到你們手上也沒有茶樹種,大將軍說了可以把樹種先借你們,得來年再慢慢還。”
好流氓!姜啟內心如是想到,連借貸的利率都不說,完全是巧取豪奪!此時的他甚至想站出來高呼,提醒村民們不要上當受騙。
“那大將軍有沒有說,之后要怎么還呢?”有一個村民出聲道。
那色目人直接勃然色變,甩婉就是一馬鞭狠狠地抽在那村民臉上,一道血痕貫穿了他的臉頰。那村民沒有喊叫,只是用手掌輕輕撫摸了一下臉頰,那色目人本還想再湊上前去多來幾鞭,卻是被他的氣勢給震住了。
“大將軍奉命經商泉州,富甲天下,怎么會和你們計較這些蠅頭小利呢?”那色目人面不改色,腳步卻是悄悄地朝著自己的衛(wèi)隊挪動而去。
“老實地按照大將軍的命令去做,不然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樹苗就到豐州城去領,下個月我還會來視察的!”
那色目人翻身上馬,一個指揮動作就拉著他那不滿十人的隊伍撤退了。
“媽的,這個破地方還真他娘能養(yǎng)人!下次來得多帶些人了!”
望著滾滾煙塵,所有人都佇立在村口,一動不動,有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走吧,散了吧!”一個人老人開了口,人群終于開始挪動了起來,姜母將姜啟摟得更緊了。人群猶如流水一般從他們身邊沖刷而過,直至姜父輕輕用手摩挲著姜啟的腦袋。
“官人,我們該怎么辦?”
“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這是姜啟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沉重感,這完全不同于他另一世去大學時、甚至是去外地工作時的感受,那個“家”是有希望的,有如夏夜的螢火,微小而閃亮。
回了家,姜母撈了兩碗米飯,自己打了一碗米湯,幾點米粒在碗底沉浮。水撈的米飯并不好吃,遠沒有用電飯煲做出來的香,但他也依舊很知足,米湯在這個世道已經是極好的東西了,誰又舍得浪費呢?
一碟咸筍干是這幾年來餐桌上的主角,吃得直教人身形消瘦。
“我們還剩下多少糧?”姜父夾了一塊筍干,淺淺埋在飯里熱熱。
“省著點吃,還能夠一個月左右吧?!苯赣霉S干拌著米湯喝了一口,可能是覺得氣氛不太對,強顏歡笑道:“再過幾日就是谷雨了,等春雨下來,我們就有筍可以挖了……”
“苛政猛于虎??!不要等谷雨了,我們這幾天就走?!?
“可路引怎么辦?”
姜母的問題直戳核心,姜父只得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有路引似乎只有落草為寇這一條路可以走,可就算是落草為寇,又能到哪里去呢?期待那個昭勇大將軍會大發(fā)善心么?呵呵,蒲壽庚的后人,色目人,指望他?那懷宗陛下也不至于走投無路了。
“去福寧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