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糾結擔心，那聲音又響起，是這位側妃身后的婢女：“問你話呢？怎么不回話？你到底是什么人？怎如此不懂禮數？”

按身份還得你家側妃給我行禮呢媽的。

謝安生不想自爆身份，也不能，暗暗想著這也算是便宜嬸嬸了，這才轉身朝杜側妃福了福身：“見過杜側妃。”

“平身。”

杜側妃透著夜色打量面前的女子，皺眉道：“你就是表哥新找的大夫？竟真是個女子？倒是少見女大夫呢。”

謝安生聽著這話，總覺得有些耐人尋味，便解釋道：“小女有幸被家師收徒學醫略懂醫術，這才巧合之下成了定王殿下的大夫，側妃娘娘放心，小女只是個大夫。”

杜側妃聽出她話的意思了，輕笑了一下：“你不必特意解釋，我并無他意，只是聽聞府中近日夜間總有個女子被任息帶著出入千機堂，膳房那邊還都送了膳食，有些好奇，特來一探究竟。”

所以，她是剛從千機堂那邊出來的。

只是來的不巧，謝安生去見定王了，她沒見著人，剛打算離開，這不，就在這里遇上了。

謝安生聞言，倒是沒那么擔心了，聽著這位杜側妃不像是要找她麻煩的，言語中窺不出惡意。

或許真的只是好奇心而已。

杜側妃問：“姑娘叫什么？既然能做表哥的大夫，想來醫術是極好的？”

“小女……姓安，略通醫術罷了。”

她難得謙虛，咳。

杜側妃笑笑：“安姑娘定是謙虛了，表哥的腿疾很是嚴重，尋醫無數都束手無策，能被表哥請入府中的大夫，就沒有醫術不高的，安姑娘自然也是。”

謝安生依舊謙虛：“定王殿下看得起罷了。”

杜側妃笑笑：“好了，安姑娘繼續去忙吧。”

“小女告退。”

謝安生福了福身便越過她們回了千機堂。

目送她離開，杜側妃身邊的婢女警惕道：“娘娘，這女子瞧著不像是醫術很厲害的樣子，倒是生得一副好樣貌，您就不擔心她這樣日日接觸殿下，借著治病的名頭勾引殿下？”

杜側妃不在意道：“她若能勾引得了表哥，也是她的本事，不過表哥是那么容易勾引的？她若敢勾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燕回，最厭惡蓄意勾引攀附的女人。

婢女依舊擔心：“可就算她不勾引，這般模樣的女子在殿下面前晃，只怕……”

杜側妃依舊不在意：“若表哥能喜歡，又有什么不好呢？”

“娘娘……”

杜側妃側頭叮囑：“府中多了個女大夫的事情，你們不許傳消息去家里，更不可告知姑母，表哥既然壓著此事，只讓這女子夜間出現，必是不想被人知道，你以后也別盯著了。”

“……是。”

。

謝安生找好東西出來，一路都沒再見到活人。

到了燕回居住的地方，只見他人還坐在輪椅上不動，壓根沒把她叮囑的當回事的樣子。

謝安生放下東西，呃了一聲：“皇叔，你咋不躺好擼褲腿？不檢查了？”

燕回面無表情：“難道本王還要躺好等著你來？像什么樣子？”

阿這……

像是在等……

呸呸呸！

“……那皇叔現在就躺好準備，我弄好東西就可以給你檢查了。”

燕回合理提出疑惑：“只是檢查腿，坐著檢查就是，為何要本王躺著？你安的什么心？”

謝安生：“……”

額，仔細一想是這么個理，是她習慣了檢查就讓人躺下，順嘴一說了。

但是你最后一句話大可不必，我能安什么心啊媽的。

還能占你這臭瘸子的便宜？

她拼命告訴自己要耐心，耐心……

然后微笑：“那皇叔不躺下也行，就這么坐著吧，把鞋脫了，褲腿擼起來。”

燕回這才不繼續吹毛求疵挑剔她了。

任息伺候著幫他脫鞋擼褲腿。

謝安生一邊忙著一邊道：“對了皇叔，我剛才去拿東西的時候，遇上你的側妃娘娘了，她說是聽聞半夜府里多了個女大夫，特意跑去看我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麻煩，跟你吱一聲。”

燕回眉頭微動：“她都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就……”

她大概說了和杜側妃的對話。

燕回聽完，什么也沒說。

謝安生補充：“我怕她誤會我和皇叔有什么，若是吃醋計較就不好了，跟您說一聲，您和她解釋一下吧。”

燕回不以為意：“本王為何要跟她解釋？”

哦豁？唯一的側妃，還是表妹，這么不在意的？

謝安生嘆氣：“我是怕她介意我，對我不利，女人吃醋很可怕的。”

燕回面色一冷，不悅道：“你想多了，她不是這般下作之人，少用你那齷蹉陰暗的心思揣度擔心別人。”

謝安生：“？？？”

行，她齷齪，她陰暗。

但是剛又不在意，現在又護著，你到底在不在意你女人啊？

謝安生麻了，不想和這雞毛男人嗶嗶。

她弄好時，燕回那邊也準備好了。

謝安生上前去，蹲在那條裸露的小腿邊上，嘖了一聲。

這腿，真白啊。

估計是因為腿里有毒，小腿上一根腿毛都沒有。

嗯，看著肌肉形狀有些畸形了，絕對不健康。

上下左右的看了一會兒，她便抓起他的腳脖子，將曲著的小腿抬起拉直。

“你干……”

不理會燕回的反應，謝安生扭頭吩咐任息：“你，給你家主子托著。”

任息見燕回面無表情的垂眸不吱聲了，默默上前，握著燕回的腳脖子，將他的腿拉直托著，方便謝安生檢查。

謝安生又上手檢查了一下，不管揉捏撫摸，膝蓋以下的小腿部分，包括腳，呈現出不正常的僵硬，而且他都沒感覺。

死了一樣。

但是她找來銀針尋好穴位扎了幾下，和上次一樣，他都感覺到疼痛了。

神經和筋脈都沒壞死，不過肯定是受損的。

而他的皮膚雖然白，卻白里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暗沉之色，可見里面都是毒素。

挺棘手啊。

不僅要去除毒蠱，要解毒，還要讓腿部可能已經被毒損壞的神經和肌肉恢復如常。

見謝安生臉色凝重，燕回蹙起眉來：“你作何這副模樣？治不好？”

問這話時，他眸色凌厲，只怕她敢點個頭或是說個是字，就得當場死在這。

謝安生當即信心滿滿道：“是比我原以為的要麻煩，不過皇叔放心，你侄媳婦我本事大著呢，保準能讓你活蹦亂跳的。”

燕回：“你最好不是忽悠本王，否則……”

否則什么雖然沒直說，但搭上他那辣手摧花一樣的狠辣眼神，不言而喻。

謝安生覺得脖子有點癢。

她討好笑道：“放心放心哈，我哪敢忽悠您吶，您這么厲害的人，我這點道行可忽悠不上。”

這女人的嘴，他呵呵。

謝安生又拿來調了一些藥水的器皿，放了他不少血。

黑紅色且形態略稠的血融入藥水，便發生了反應，像是沸騰了一樣。

謝安生咋舌：“嘖，不愧是劇毒。”

他疑惑的看著問：“這是何物？”

“我自己調制的藥水，用來驗毒的，毒越厲害，反應越大，您中的毒和毒蠱的毒性，估計也是罕見的了。”

一旁托著燕回腿的任息科普：“殿下原本中的毒叫‘奪命’，乃失傳已久的劇毒，是以三種毒蠱的毒素提煉為毒引做成的，用來牽制毒的毒蠱，是其中為首毒蠱的蠱王后代。”

奪命，嘖，毒如其名啊，古代人真會取這種以詞達意的名字。

謝安生管不住好奇的心，“冒昧問一下，皇叔，是誰給你下的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