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老干部作風，語氣生硬帶著直接式的命令，給觀眾和錢警官都干懵了。

【哎喲我天，復出的白明忘小姐好大的架子，連警察都敢命令？】

【什么檔次敢讓西城派出所鄧隊長親自來接你。】

【大家重點是不是放錯了，不應該把目光白明忘之前說錢警官和她上一輛車會必死無疑嗎？】

見錢義不說話，白明忘道：“要是為難不如這樣，你讓他和你一輛車。”

白明忘指著查查。

查查：我？

“我打車跟在你們后面，放心，我一定到。”

她輕聲在錢義耳邊說了一句，“我能救你老婆。”

其實白明忘沒拿到他老婆的八字也沒見過他老婆，具體情況怎樣不知道。

但細想，家中有人生病，又讓這位警官不得不做違背良心之事還能是什么情況呢？

被人精準拿捏住了軟肋，錢義答應了。

進警局不能開直播，白明忘把直播交給了若卿，叫他和網友聊聊。

約談白明忘的是副局長。

這人的氣和錢義一樣雜亂，只是金色的氣已經逐漸被煞氣吞噬了。

白明忘毫不客氣地落座，帶著假笑，“你好。”

副局長笑如春風，平易近人，雖說四五十的年紀，但鼻頭略帶肉，眼中呈弧形眼尾尖利，說話語氣不急不慢。

“白小姐好像是個明星，賺不少錢吧？”

白明忘道：“欠著一屁股債呢。”

副局長不知道錢義怎么搞的，居然讓這個女人完整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滿，把茶推到白明忘眼前。

茶是冷茶，但面子功夫做得足，倒叫人說不出半點不是。

“等白小姐太久了，茶涼了，別介意。”

說的是別介意而不是抱歉，白明忘心頭了然——

這位副局長還是帶著架子的嘛，嫌自己來得晚浪費他時間。

冷茶白明忘自然不會喝，副局長笑了兩聲緩解凍結的氛圍。

“白小姐說笑了，一般來說有錢人都怕死，和我們這些風里來雨里去的警察可不一樣。就像茶冷了白小姐不愿意喝，我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混著沙子的水都必須喝。”

他十指交扣托著下巴看白明忘。

混娛樂圈的人這些話應該能聽懂，他想。

白明忘對上他的眼神毫不怯懦，她討厭有人在她面前端架子玩威壓，更討厭被威脅。

“玩命之徒？”白明忘不置可否，慢慢把茶杯圈了過來，“玩命之徒也分高階低階的，像以前的你，像曉蘭，都是高階的，不怕死。”

白明忘啜了一口茶，皺眉，“不怕死和找死可不一樣。”

她重新抬頭盯著副局長，“另外，你太小看我了，我也不怕死。”

“好！”

副局長突然起身背對白明忘，“白小姐有骨氣。”

“所以還想請警官重查曉蘭之死。”

“該給的公道自然會給她。”他負手站著，沒給白明忘留正臉。

“那黑心組織的處罰如何了？”白明忘問道。

“法院正在判。”

白明忘輕輕敲擊茶杯，對這位警官的態度很不滿意，爪子沒控制住力氣——

茶杯倒了，茶水順著辦公桌留下。

“希望你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

副局長焦急不安地扣自己的大拇指，眉眼逐漸壓低。

白明忘走出，和查查碰頭，問道：“這副局長身上背著好大一筆債，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活人的功過簿查查沒權限查看，回道：“你不如問問老板。”

“周辭惟啊？”

“嗯，他是我同事。我之前的同事干得太好，后來他就出現了，說是地府新雇傭的黑無常。”

現在不像以前，地府也在大力搞風氣建設。

惡鬼作惡小鬼作威事件大大減少。

為了促進地府發展，人間清平，北陰酆都大帝在一百年前就提出了地府千年發展規劃，除了地府入編黑白無常，還會找精怪和人類做編外人員，共同促進社會發展。

待遇之豐厚。

查查道：“雖然他也沒權限看活人功過簿，不過他在人間還算小有實力，說不定能幫你查到。”

白明忘看著周辭惟就想到她的債務，于是沒回，只伸出脖子望了望——

司機怎么還不來？

“白小姐？”

白明忘等得心煩意亂之時被人叫住。

是錢義。

“你說你能幫我妻子……”

“帶我去看看吧。”白明忘干脆道。

“誒！”錢義一改老實樸素任人拿捏的憨厚樣，魁梧的軀體靈活一閃，“白小姐稍等，我去開車！”

白明忘默默取消訂單，聽查查問：“你要幫他？”

“好歹也是拿命為大家拼過的人，好人什么都得不到豈不是太慘了。”

查查看錢義小跑過去的身影，“只是后來走叉了路。”

白明忘沒說話了。

提起他妻子他總像有說不完的話，在車上就嘰里咕嚕開始交代。

“我妻子現在懷第二個孩子，五個月了，只是三個月后就常做噩夢，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她現在跟換了個人似的，身體不舒服說什么都不肯去醫院，還會發脾氣打人……我爸媽說是不是被邪祟沾染了，可是請了好多個大師做法卻怎么都不見好。”

……

白明忘覺得不對。

懷孕的話錢警官身上沾染的怎么會是病氣？

而且聽他的說法更像是他妻子心里有毛病而不是身體有毛病。

白明忘問：“她不肯，就不帶她去檢查嗎？”

錢義嘆氣，“趁著給孩子檢查時給她查了，她得了乙肝……醫生說孩子可以留下，把風險和注意措施都說了，她只要好好注意身體多活幾年沒問題的，但她現在……”

錢義頓住，眼神黯淡。

他苦笑，“白小姐看了就知道她的情況了。”

開了近一小時車，錢義在一個老破小小區門口停下。

錢義幾乎有些卑微恭維：“家里窮，比不得大別墅，白小姐別嫌棄。”

白明忘溫婉一笑，道：“香火店比這里大不了多少。”

雖如此說著，白明忘還是覺得奇怪。

不應該啊。

錢義身上背負的怨氣存在很久了，他妻子有病是最近的事，那他之前昧著良心拿到的錢都到哪兒去了？

錢義本人絕對是謹小慎微的，白明忘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包庇惡人。

咔吱——

鐵門年久，推開時發出尖銳而持久的聲音。

白明忘見到了來迎接她們的妻子。

她妻子眼睛凹下去，整個人看著都沒有精神，除了肚子，其它地方瘦得和木柴一樣，皺皺巴巴的。

而他妻子的肚子——

繞滿了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