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還見了，今天就不清楚了。”黎祝面色如常，看向滿頭大汗的二麻子。

黎祝倒也沒有說謊，

“這可如何是好……”聞言，二麻子急的在黎祝房前連連轉悠。

今日便是賈家來人收貨的日子，但寨子中的主心骨卻是消失不見，由不得二麻子不著急。

旁的倒還好說，往日流程沒有曹耀偉還能走下去，但這庫房中的血玉石，是一大隱患。

依著二麻子在礦上做工五六年的眼力見，庫房中的余量，肯定是不夠的。

賈家來人若是怪罪下來，沒有曹耀偉在場分說，今日便是這山寨大禍臨頭的日子。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礦工可是遍地都是。

這份掛落，除了和賈家有著幾分關系的曹耀偉，沒人扛的下來。

正當時，寨門外傳來幾聲炮響。

二麻子面色當即大變，賈家來人了。

他也顧不得跟黎祝繼續閑談，連忙囑咐一聲：“黎小哥，勞煩你幫幫忙，尋一尋大當家，我去試著拖延一陣，不然賈家來人看到庫房就全完了。”

“無妨。”黎祝拉住二麻子，從懷中掏出一翠玉小瓶，“你帶我去便好。”

“血玉髓？”身為曹耀偉表面心腹，二麻子自然認識這小瓶，面色登時一喜。

“看我，倒是忘了黎小哥跟大當家的關系，還好大當家的留有后手。”二麻子拍了拍腦袋，心中盡是絕處逢生的慶幸，“那黎小哥，咱們這就去迎一迎？”

即便他心中仍有少許疑慮，但當下最要緊的事是交了差事，其余的都只是細枝末節而已。

黎祝定眼看了二麻子半響，展顏笑道：“好，眼下寨中生計最為重要，我們先去。”

二人前后結伴相行，走到寨門前，入眼盡是穿著粗布短打，頭裹著一條白巾的精壯漢子，正列在大路兩旁翹首等候。

寨門處，左右各一樽銅鑄獸首小炮，炮口青煙裊裊，先前聲響，不由分說黎祝自是明了是這兩樽東西發出。

只不過那獸首模樣，卻是給黎祝一種熟悉感。

“睚眥？”心念晃動間，他便是明白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正是通往山頂那條小路上的石刻睚眥像。

見黎祝目光一直盯著這兩門銅炮，二麻子在一旁解釋道：“這是賈家的規矩，迎重要人物要有八聲雷震。”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兩個震天吼，是賈家親自送來的。”

所謂的震天吼，自然指的就是這銅炮。

黎祝點了點頭，對這未曾謀面的賈家又是多了幾分好奇。

這種古代環境下，竟有人能研制出火炮這種東西？

雖說火藥不算稀稀奇，但是這玩意當真有用？

回想著先前幻境中黎祝見到的猙的原身，他思緒不由開始蔓延。

正當時，人群一陣鼓噪。

“紅色馬車。”

“獸旗。”

“來了來了，快，開寨門。”

二麻子眼尖，還沒等眾人開始鼓噪就是走到寨門前兩樽銅炮處。

“轟。”

炮響轟鳴，一連六響。

那遠處不緊不慢走著的馬車，此刻也是加快速度，正好趕在最后六聲炮響結束后停在寨門口。

“恭迎管事。”

寨子中齊聲呼喊，二麻子領著黎祝去馬車門處等候。

簾子被馬夫掀開，一穿著漆黑燙金長袍的老者緩緩從車上走下，面容清瘦，須面整潔，就連頭上黑白相間的頭發也是一縷縷梳的極為規整。

他對著二麻子以及黎祝點了點頭，隨后站在地面掃視一圈，眉角微皺，頓了片刻后開口說到：“老夫賈容，添為賈家管事，今日特為血玉石而來。”

“想必諸位中也有不少人見過我了，那話不多說，按著規矩來吧。”

語罷，他也不過多寒暄，徑直向著寨子中走去。

黎祝眼神微動，這種直來直往的風格，倒是挺合他的口味。

寨里列成兩隊的礦工敬畏的看著賈容，除卻先前呼喊幾聲，不敢發出絲毫言語。

落后兩步跟在賈容身后的二麻子卻是面色苦悶，口中不時低聲嘟囔著。

“壞了，壞了。”

“怎么？”黎祝見賈容離得稍遠，湊上去問道。

對于這等關乎自己日后謀劃的情報，他自然上了幾分心思。

“容管事，最重規矩了，大當家今天沒到場……”二麻子說到這里，便停了聲音。

黎祝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按照往日規矩，是曹耀偉親自陪同這賈容去庫房才是，如今變了模樣，對于這位重視規矩的人來說，心中略有不快也是理所當然。

幾人很快便到了庫房所在位置，賈容靜候在庫房前，面色看不出喜怒。

二麻子揉了揉臉，再度抬頭時原本滿是憂慮的面容被恭敬所替代。

他快走幾步，嚴格走到賈容身后兩步處躬身行禮：“管事，我給您開門？”

“有勞了。”賈容點了點頭。

隨著門軸吱呀聲響，庫房大門被二麻子推開，隨后他又是回到先前請示位置躬身行禮：“管事，您請。”

賈容邁步進入，黎祝以及二麻子緊跟其后。

映入眼簾，便是堆積成片的箱子。

沒有窗戶的庫房中，隨著三人進入，射入陽光中滿是渾濁灰塵。

陽光照射不到的昏暗角落，箱子中血玉石散著殷紅幽光。

“管事……”二麻子剛想上前解釋，賈容卻是有了動作。

“不急，等我檢驗一番。”他擺了擺手，徑自向著庫房中央位置走去。

二麻子無奈行禮，目送他遠去。

“黎小哥，血玉髓數量可夠？”待賈容再度遠離，他湊近黎祝急切問道。

“大抵是夠的。”黎祝點了點頭，他當時就撈了一把，也沒有細數究竟有多少。

在這等決定命運的時候，他內心不由起了幾分焦急。

當下這賈容心情已是有些不好了，若是黎祝身上血玉髓還不夠，那今日這寨子中礦工日后可就難說了。

別看賈容之前還算客氣，但二麻子卻是清楚知道，若是當真觸犯了他的規矩，究竟會發生什么。

即便是曹耀偉，前幾次犯了他的規矩，也被整治的險些丟了半條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