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看著綺夢披上麻衣,那欣慰的笑容如春日破云的暖陽,直直穿透了冬日的凜冽寒意。
她輕柔地說道:“這就對了嘛,現在正值二十四節氣中的大雪,可千萬馬虎不得……”
這一笑,仿佛春風拂過冰封的荒原,令周遭的冰雪瞬間消融,讓這銀裝素裹的世界瞬間充滿了融融的暖意。
是啊,其實冬天未必真就那般寒冷,只要在乎的人在身旁,或者說,只要有那么一絲溫暖,便不會有徹骨的冷意。
“謝謝……”綺夢輕輕一笑,那如花的笑靨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身后那漫天的冰雪似乎都在這笑中無聲消融。
四周的枯木,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顫抖著,可在此刻,卻也莫名透著絲絲溫暖。
突然,手中的錦閣微微顫動起來,緊接著一條絲線顯現,直直指向了老婦人。
“嗯?這緣分當真奇妙至極……”錦閣的絲線神秘而特別,指向之人便是需要寄錦的對象,絲線出現必有其深意。
綺夢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眼前的老婦人雖說年事已高,生活條件也頗為艱苦,但那笑容里卻始終透著“知足”二字。
按常理,不應有需要寄錦之事呀,可在這慈祥的笑容背后,想必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愁緒。
“倒是有趣得很,只是不知這錦究竟為何?”綺夢滿心狐疑,臉上卻依舊掛著甜美的笑,身上披著的麻布衣服溫暖如陽。
微微轉頭,“嗯吶,這大雪確實寒冷,有了這衣服瞬間感覺就不冷了呢……”那聲音如銅鈴般清脆悅耳,素衣白裙搭配著麻衣,此刻竟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老婦人望著眼前的綺夢,神情中忽地閃過一絲回憶的光彩。
“是呀,想我那女兒呀,如果回來的話,估計也就和姑娘你一般大了……”那話語輕若飄雪,掀不起半分波瀾,言語中的回憶也如煙云,轉瞬便消散在心頭。
老婦人滿是皺紋的面龐,猶如歲月雕琢的畫卷,可隨后卻又輕輕一笑,“姑娘若是實在沒個去處,在老身家里住上一晚也無妨,只要姑娘不嫌棄……”
老婦人的心地著實善良,綺夢欣然點頭應下。
老婦人看了看漫天紛飛的大雪,滿是疼惜地說道:“小姑娘怕是凍壞了,快隨我進來……”
“好……”
老婦人在前面緩緩走著,二人一同踏入了一間普通的庭院。
庭院里有四個房間,四周擺放著數不清的缸子和大大的石頭,屋檐上早已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宛如給這庭院戴上了一頂潔白的絨帽。
老婦人領著綺夢走進了一間側房,屋內陳設極為簡陋,一張木床,一張木桌,還有一個看似用土堆砌而成的爐灶。
老婦人點了點頭,“家境貧寒,讓姑娘見笑了,不過有了這火灶,應當不會太冷……”
“您費心了……”綺夢用蔥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麻衣,嫣然一笑,“有這件衣服其實已經很暖和了……”
老婦人皺了皺眉頭,“那可不行,我家姑娘許久未歸,這房間久未住人,比較寒冷,你先在此等著,我去去就來……”
老婦人蹣跚著走了出去,不多時,手里拿著一塊巨大的麻布走了進來,“噗嗤……”
將其放在地上展開,竟是一堆木柴。
隨后,老婦人把木柴架在了火灶之上,“哎,不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想我那姑娘和你年歲相仿,想來定也如你這般美麗吧……”
“姑娘一看就是出自富貴人家,舉止言談,與我們這些鄉野粗人就是不同……”
“哎……”
老婦人的話語如潺潺溪流,滔滔不絕,仿佛已許久未曾與人這般暢聊。綺夢不時地點著頭,應和著:“是嘛……”
“這樣呀,”可真正的錦仍未出現,此事著實有些棘手。
兩人相談甚歡,不一會兒,火灶里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房間里的溫度漸漸升高,仿佛將冬日的寒氣一點點地驅散。
“我們家境清寒,比不上別家有那精致的桐爐,不過我覺著,有這土灶也挺好,至少能暖暖身子……”
滄桑的笑容里滿是下層百姓的質樸與實在,他們從不奢求過多,只因深知自身的條件難以追逐那些奢華的物質。
或許在他們心中,知足便能常樂。
老婦人說了很多,提及了女兒,也說到了夫君,卻唯獨對自己的事只字未提。
時光飛逝,轉眼間便到了傍晚。
“哎?這這這……”老婦人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怎的這天說黑就黑了,小姑娘,你先在這兒歇著,我去去就回……”
“好的,張大娘……”
老婦人邁著蹣跚的步子緩緩走了出去,綺夢望著她的背影,那從錦閣射出的絲線愈發粗壯沉重。
“到底是何愁緒呢?”綺夢緊蹙著眉頭,苦苦思索。
原來,老婦人有個女兒,約摸兩年前,有個小伙騎著馬來提親,這家院子便作了嫁妝。
那一日,高朋滿座,是張大娘最為開心的時刻。后來,兩界關戰事吃緊,武朝前來征兵,老婦人的丈夫毫不猶豫地奔赴前線。
這一去便是三年,至今未歸,而那女兒自嫁人后,也再未回過娘家。
然而,老婦人在談及這些時,臉上卻不見絲毫哀怨,“我們家本就貧寒,想我那夫君在邊關奮勇殺敵,待他歸來之時,定能成為威風凜凜的將軍。”
“我那女兒,自幼聰慧過人,想必在夫家也是備受寵愛,日子過得順心如意……”
言語之間,滿是對親人的美好期許,可錦閣既然有所指示,那這老婦人心中定然有著渴望實現的心愿,究竟會是什么呢?
過了一會兒,老婦人又蹣跚著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碩大的碗,碗口不斷升騰著熱氣,仔細一瞧,里面還有零星的幾塊碎肉。
“小姑娘,你可知曉,在這大寒的時節里,喝上一口這羊湯,便能驅散周身的寒氣。”
“想當初,我們一家三口常常圍坐在一起,喝著這熱乎的湯……”
“來,給你……”
老婦人年事已高,端碗的動作緩慢而吃力,一步一步地朝著綺夢走來,綺夢趕忙迎上去想要接過湯碗,可張大娘卻擺了擺手。
“小姑娘,你是客人,怎能讓你端湯,有我這把老骨頭在就行……”那聲音輕柔溫和,卻飽含著無盡的關懷與溫暖。
或許這便是凡塵的真情,生活縱然諸多不如意,可人心依舊善良純善,又或許,是張大娘太過心善。
“哐當……”碩大的羊肉湯碗穩穩地放在了木桌上,熱氣裊裊升起,土灶里的火熊熊燃燒著,映得屋內一片溫暖明亮。
“小姑娘,快趁熱喝……”抬眼望去,老婦人那雙布滿皺紋的手,記錄著歲月的滄桑,此刻遞湯的動作卻無比嫻熟,仿佛這一幕已在過往無數次地上演。
“當初我們一家三口呀,就圍坐在這桌前,旁邊的灶爐也是這般燒得旺旺的……別提有多溫馨了……”
屋內,張大娘滔滔不絕地回憶著往昔,綺夢則輕輕吹著碗里的湯,靜靜地傾聽著。
張大娘的臉上滿是歡喜,似乎已經許久未曾這般與人暢快地交談回憶了。
時間匆匆而過,碗里的湯已見了底,而屋外,玉樹瓊花,美不勝收。
綺夢深知,自己手持錦閣,肩負著收集二十四閑愁、
為天下人排憂解難的重任。此次與張大娘的相遇,定是錦閣的指引,她定要找出老婦人心中真正的渴望,為其寄錦解愁,讓這份溫暖與希望得以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