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手電筒在海邊揮動，時不時照在顧暖和顧習揚臉上，讓姐弟倆的臉看上去愈發蒼白。

顧暖抱著顧習揚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是作為姐姐保護弟弟的堅毅和勇敢，可是當警-察看著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卻變成了恐慌和柔弱。

幾個警-察迅速前來將他們圍在中間，眼神復雜地看著兩人。

“你們沒事吧？”

其中一個女警上前蹲下，柔聲詢問道。

顧習揚始終把頭埋在顧暖懷中，不肯去面對他們，顧暖搖了搖頭，“沒事了，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便起身扶著顧習揚起來，“走吧，回家了。”

幾個警-察沒有過多的話，沒有說教，沒有批評，卻始終將兩人護在中間，一起往回走。

到了派出所，顧家銘早已經等在了里面，看到顧暖摟著顧習揚進來，瞬間就紅了眼眶。

“揚揚，揚揚，你沒事吧，你嚇死爸爸了啊。”

顧家銘并沒有去看顧暖，而是直接伸手擋開了她，上前抱住了顧習揚。

顧暖手腕被他的手肘撞了一下，分明沒有傷筋動骨，可是顧暖卻覺得那種痛，像是從骨頭里傳來的一樣，讓原本凍僵的手麻了好一陣。

顧習揚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那不被人看到的眼神里，竟是對自己爸爸的不耐煩。

“好了，人找到了就沒事了，一家人有什么商量不了的，回去吧，有事好好說。”

其中一個警-察說著，卻不由多看了顧暖幾眼，順便提醒了一句：“你得感謝你有這么好的女兒，我們去的時候，是她一直緊緊抱著弟弟，才沒有發生什么意外。”

顧暖被提名，嘴角不自然地上揚了一下，禮貌地彎腰跟他道歉，“實在不好意思，這么大晚上，麻煩你們了。”

“人沒事就好。”

那警-察人很好，四十出頭，長得一臉正派，笑起來除了正義凜然之外，更添了幾分人情味。

顧家銘跟著回頭哽咽地道謝，然后帶著顧習揚離開。

顧暖跟在后面，看著父子倆的背影，似是早就習慣了。

顧習揚身上披著顧家銘的外套，卻始終梗著脖子，似是有些抗拒。

“姐。”

正出神之際，顧習揚突然停下來，轉身朝顧暖伸出手。

顧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幾步上前，很自然地把手放在顧習揚寬大的手掌上。

顧習揚是大一學生，凈身高一米八二，手掌很大，很軟，也很暖和。

顧暖今年來最開心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終于把顧習揚送進了大學。

顧家銘的眼神卻有些尷尬，看著顧暖有些無所適從。

他們家和堂哥顧儲生家隔得不遠，回去都要穿過一條很長的上坡路，然后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往左是顧暖家，往右是顧儲生家，不管是去誰家，都會經過這條路。

顧暖因為跟陸一洋談戀愛，搬出去自己租了房子，周末才回來一起吃飯，不過也是吃完飯就回去了。

長坡盡頭還有一條偏僻的小路，鋪滿了青石板，綿延下去，足足有兩層樓那么高。

顧暖他們是十年前搬到這里的，當時為了方便顧習揚讀書。

走到路口，顧暖明顯感覺到顧習揚抖了一下，她沒有去看顧習揚，卻是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目光斜過去，看著那綿延下去的石梯，寒意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