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杰黑著臉站在那空蕩蕩的雜貨店門口,兩條眉毛擰成了麻花,一雙眼睛跟鷹似的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微風一吹,揚起了他額前那幾縷頭發。只見他鼻子一抽,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心里暗下決心要深入這個透著股子詭異勁兒的山村好好探尋一番。
他抬腿就走,沿著那石板路一步一步往前挪。路兩旁的房屋門窗都關得死死的,像是藏著啥見不得人的秘密,在刻意躲著誰似的。
張家杰的腳步聲“噠噠噠”,在這死一般的寂靜里響得格外清楚,每一步都跟敲在人心上似的,好像叩響了那扇未知的恐懼之門。
走著走著,他瞧見路邊有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太,老太太穿著一身黑褂子,頭發亂蓬蓬的像個雞窩。
張家杰湊過去問:“大娘,這村里咋這么安靜???”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啥也沒說,扭頭就走,那腳步快得跟飛似的。
張家杰心里“咯噔”一下,更覺得這村子邪乎了。
又走了一會兒,他瞅見個蹲在墻角抽旱煙的老頭。張家杰趕緊跑過去,客客氣氣地說:“大爺,跟您打聽個事兒。”
那老頭抬眼瞅瞅他,哼了一聲,繼續悶頭抽他的煙,理都不理張家杰。
張家杰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那個郁悶啊。
路過一間破舊的農舍,門前的籬笆歪歪斜斜,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趴在地上,看到張家杰走近,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又無精打采地垂下頭。
張家杰試圖靠近,那黑狗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像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繼續往前走,一個小小的廣場出現在眼前。
廣場中央有一口古老的石井,井口邊緣布滿了青苔。張家杰湊近井口,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探頭望去,井水幽深,看不見底,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張家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駝背的老者正倚在墻角,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老者身穿一件打著補丁的灰色長衫,滿臉的皺紋如溝壑縱橫,那深深的紋路像是歲月刻下的無情印記。
他頭發花白稀疏,亂糟糟地貼在頭皮上,一雙眼睛渾濁而深邃,好似兩口蒙塵的老井。
張家杰走上前去,禮貌地問道:“老人家,請問這村子為何如此安靜?”
老者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張家杰心里一緊,又往前湊了湊,再次追問:“老人家,我是來探尋那座古墓的,您能給我講講嗎?”
老者聽到“古墓”二字,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原本就皺巴巴的臉此刻更是黑得能滴出水來。
他瞪了張家杰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嘴里喃喃自語:“莫要提,莫要提,那是要命的東西?!?
張家杰哪能就這么放棄,他搓了搓手,說道:“老人家,您就行行好,跟我說道說道唄。
我大老遠跑來,就想弄個明白。”老者還是不吭聲,只是閉著眼,嘴里不知嘟囔著啥。
張家杰急得直跺腳,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大爺,我保證不給村子添麻煩,您就給我透點風。”
老者這才緩緩睜開眼,斜睨著他,沒好氣地說:“你這后生,咋就這么倔呢!
這事兒啊,不是你能摻和的?!?
張家杰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過去:“大爺,您抽根煙,消消氣,慢慢跟我講?!?
老者瞅了一眼煙,擺了擺手:“我不抽這玩意兒,別費心思了?!?
張家杰咬了咬牙,一臉誠懇地說:“大爺,我真不是壞人,就是好奇。
您看我這一路打聽,誰都不搭理我,就指望您能給我指條明道。”
老者長嘆一口氣,用手捶了捶腰,說道:“唉,不是我不想說,是這事兒啊,說不得。
說了要遭報應的?!?
張家杰連忙說:“大爺,哪能有啥報應啊。您就當跟我嘮嘮嗑?!?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這村子,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熱熱鬧鬧的,人來人往。
可自從那古墓的事兒傳出來,就沒太平過?!?
張家杰眼睛一亮,趕緊追問:“古墓到底咋回事?”
老者壓低聲音:“聽說那古墓里有邪乎的東西,進去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出來。
村里有人不信邪,非要去探個究竟,結果都不見人影了?!?
張家杰皺了皺眉:“就沒人弄明白到底咋回事?”
老者搖搖頭:“誰敢去?。看蠹叶级愕眠h遠的,生怕沾上晦氣?!?
張家杰不死心:“那也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啊。”
老者瞪了他一眼:“你這后生,咋這么不知輕重。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
張家杰說:“大爺,我就聽聽,不去?!?
老者哼了一聲:“聽也不行!這事兒邪乎著呢,聽了也沒好處?!?
張家杰一臉無奈:“大爺,您就再多說點唄?!?
老者不耐煩了:“我說了這么多,你還不明白?趕緊走,別在這瞎轉悠?!?
張家杰還想再爭取一下:“大爺,我……”
老者猛地站起身,用拐杖指著他:“走!別逼我動手趕你?!?
張家杰見老者動怒了,只好說道:“好好好,大爺您別生氣,我走?!?
老者沉默了許久,終于緩緩開口:“年輕人,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村子,那古墓不是你能碰的?!?
張家杰堅定地說:“老人家,我有我的使命和決心,還望您能幫幫我?!?
老者長嘆一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嘴唇哆哆嗦嗦地說道:“孩子啊,這村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吶,那是熱熱鬧鬧,人來人往,大家臉上都帶著笑??勺詮哪枪拍沟南鞒鋈?,就沒個消停日子。
先是村東頭的老李頭,平日里身子骨還算硬朗,聽說那古墓有寶貝,就起了貪心,非要去瞧瞧。
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接著是村西的二狗子,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膽子也大,不聽勸,硬要往那古墓湊,也是一去不返吶。
凡是靠近那古墓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張家杰心頭一震,瞪大了眼睛追問道:“那到底發生了什么?”
老者搖了搖頭,滿臉的皺紋更深了,像一道道溝壑:“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哇。
我只知道那是個詛咒之地,會吞噬一切靠近的生命。就說那老李頭,出門的時候還跟我打了招呼,說要是得了寶貝,回來給大伙分分。
結果呢,連個影兒都沒了。二狗子也是,臨走前還拍著胸脯保證,自己肯定能平安回來,可到最后,啥也沒了?!?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用那干枯如樹枝的手抹了抹眼角:“孩子,聽我一句勸,別去碰那古墓,那不是咱能招惹的東西?!?
說完,老者顫顫巍巍地轉過身,那蹣跚的腳步仿佛隨時都會摔倒,嘴里還念叨著:“作孽喲,作孽喲。”
就這么慢慢地離開了,留下張家杰獨自站在原地,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張家杰咬了咬牙,自言自語道:“不行,我不能就這么放棄?!?
他決定在村子里多轉轉,希望能找到其他線索。
他走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兩邊的墻壁長滿了青苔,那青苔濕漉漉的,一不小心蹭到身上,就是一片綠漬。
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霉味,熏得人直想捂鼻子。
突然,一只黑色的烏鴉從頭頂飛過,“哇”地發出一陣凄厲的叫聲。
張家杰嚇了一跳,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倒霉玩意兒!”
他加快腳步,腳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好幾次差點崴了腳。來到巷子的盡頭,這里有一座破舊的廟宇。
廟門半掩著,那門軸“吱呀吱呀”地響,好像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里面彌漫著香火的味道,可這香火味也不純粹,還夾雜著一股子陳舊的木頭味兒。
他輕輕推開門,“咯吱”一聲,揚起一陣灰塵。一尊斑駁的神像映入眼簾,神像身上的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木頭。
神像的面容已經模糊不清,卻依然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息,仿佛在警告著張家杰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張家杰猛地回頭,卻發現空無一人。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涌上心頭。
走出廟宇,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整個村子像是被一塊暗黃色的布給蒙住了,透著股子說不出的陰森勁兒。
張家杰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腳下的土路好像也變得綿軟起來。
等他回到之前的廣場,發現那口石井邊多了一個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瞧個究竟。走近一看,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顏色都洗得發了白。
頭發胡亂地挽在腦后,有幾縷散落下來,隨著晚風輕輕擺動。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著井口,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似的。
張家杰心里犯起了嘀咕,輕聲問道:“姑娘,你為何在此?”
那女子跟沒聽見似的,身子紋絲不動,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井口,仿佛那井里有啥勾人魂魄的東西。
張家杰滿心的疑惑,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女子的肩膀。
女子這才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像塊冰似的,沒有一點兒表情。那眼神冷冰冰的,看得張家杰心里直發毛。
她聲音又低又冷地說:“離開這里,永遠別回來?!闭f完,也不等張家杰反應,扭頭就走。
她走得很快,腳步匆匆,衣角在風中翻飛。張家杰剛想追上去再問問,可一轉眼的功夫,女子就消失在了黑暗里,就跟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夜晚的山村安靜得嚇人,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張家杰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找了一間廢棄的屋子。這屋子破破爛爛的,門板都缺了半扇,窗戶上的紙也破了好些個窟窿。
他抬腳邁進屋子,一股子塵土的味兒直往鼻子里鉆,嗆得他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屋里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他摸索著往前走,腳下不知道踢到了啥,發出“哐啷”一聲響。
好不容易走到角落里,瞧見一張破舊的木床,床腿還缺了一條,歪歪斜斜地立在那兒。
張家杰也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到床上,只聽得“嘎吱”一聲,床板往下塌了塌,他心里一緊,生怕這床一下子散了架。
他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吹了幾下,點著了,借著火光打量著這屋子。
墻上糊的報紙都發黃了,有的地方還破了大洞,能看見里面的土墻。
張家杰嘆了口氣,吹滅了火折子,躺在那張破床上。這床硬邦邦的,咯得他渾身不舒服。
他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不停地想著今天遇到的事兒,那神秘的古墓,古怪的老者,還有這個冷冰冰的女子。
想著想著,他又坐了起來,抓了抓頭發,嘴里嘟囔著:“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他起身走到門口,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夜空,一顆星星也看不見。風呼呼地吹著,吹得他身上涼颼颼的。
張家杰抱緊了雙臂,縮著脖子,又回到床上。
他躺在床上,思緒萬千。這個村子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為什么村民們對古墓的事情如此忌諱?
種種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難以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張家杰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耳朵豎得像兔子似的,仔細聆聽。那哭聲時斷時續,像飄忽的游絲,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
張家杰皺了皺眉頭,心里頭嘀咕著:“這大半夜的,咋還有哭聲?”他麻利地起身,胡亂抓了抓頭發,趿拉上鞋子就走出了屋子。
月光如水,灑在寂靜的村子里。地上的影子跟著他的腳步晃晃悠悠。
哭聲似乎是從村子的另一頭傳來的,張家杰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那“撲通撲通”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腳下的雜草被他踩得“嘎吱嘎吱”響。
終于,他來到了一座廢棄的院落前。這院子的圍墻都倒了一半,歪歪斜斜的。
院門半掩著,像是在招呼他進去。哭聲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張家杰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還是推開了院門。“吱呀”一聲,那門軸像是在抗議被打擾。
院子里雜草叢生,都快到他膝蓋了。一間破舊的房屋矗立在中間,那窗戶紙破破爛爛的,風一吹就“呼啦啦”地響。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房屋,每一步都走得很輕,生怕驚著什么??蘼曈l清晰,聽得他心里直發毛。
推開門,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屋里黑黢黢的,月光從破窗戶透進來,才勉強能看清點東西。
屋內陰暗潮濕,地上都長著青苔。只見一個小孩蜷縮在角落里,像只受傷的小貓,不停地抽泣著。
張家杰輕聲問道:“小朋友,你怎么了?”那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小孩抬起頭,臉上掛滿了淚水,那臉蛋臟兮兮的,像個小花貓。他聲音顫抖地說:“他們都不見了,都被古墓帶走了?!?
說完,又“嗚嗚”地哭起來。
張家杰心中一緊,趕緊蹲下身子,雙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安慰道:“別怕,告訴哥哥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孩抽泣著說:“我爸爸和叔叔們去了古墓,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天天等,天天盼,他們就是不回來?!?
說著,那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張家杰輕輕拍著小孩的肩膀,說道:“哥哥一定會查清楚的。”說完,他拉起小孩的手,那手又小又涼。
此時,一陣陰風吹過,窗戶“嘎吱”作響,張家杰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神秘的山村,仿佛被一層厚重的迷霧所籠罩,而他,正一步步深入這迷霧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