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安錦，”虹庚泉開口了，聲音一改之前的熱情與溫和，顯得有些冷漠，“還是那么機敏，一眼就察覺到不對勁。”

她在身后抱住安錦，將嘴貼到他的耳邊：“如果我的競爭對手都是你這樣的人，那我該有多頭疼啊……”

“可惜，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不過是些蠢豬，根本不是我的一合之敵！”

虹庚泉此刻簡直可以說是狂得沒邊。

這不太符合虹庚泉原先主動展現出來的樣貌。

曾經的虹庚泉可以耐心陪在安錦的身邊，在浩瀚的云凜山脈悠然踱步，講商業市場上的一些趣聞。

曾經的虹庚泉可以毫無怨言做給安錦打賞的金主，并主動在直播上和他連線，開一些有意思的玩笑。

虹庚泉是那么親民，她不炫富，不擺架子，就像是安錦的朋友一樣，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可當虹庚泉開始逐漸展露出真實的性格，安錦才逐漸意識到，她從來都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她的氣場之強大，性格之強勢，都是一直忍辱負重許久的暗蝶所不能比擬的。

虹庚泉低沉地笑道：“你曾多次指出過我做人沒有邊界感的問題，為何這次我這么侵犯你的身體，你卻一言不發。”

“如果抗議還有用的話，我自然會反抗，”安錦回應道，“可是很顯然，現在的你正興致盎然，我所做出的一切掙扎，都只會讓你這個獵人的興致更加濃厚。”

虹庚泉瞇起眼睛。

安錦稱呼她為獵人。

這說明安錦已經意識到，先前她們碰面過那么多次，其實都是虹庚泉的預謀。

她像個獵人一樣，自始至終端著手里的獵槍，瞄準鏡片內的獵物。

獵物近在眼前，而獵槍的射程卻遠在天涯。

所以獵人不緊不慢地朝獵物的方向走去，饒有興致地戲耍獵物。

勝局已定，狩獵的過程才是最有趣的。

虹庚泉頷首：“你說，如果我們兩個喜結連理，這偌大的天下，還有誰會是我們的對手？”

虹庚泉雙手一握，好像把整個上寧省都握在手心。

安錦側頭，看到了虹庚泉眼里飄過的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她有能力駕馭這份野心。

“終于露出馬腳了？”安錦挖苦，“之前和我見面的那個虹庚泉，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誒！”

“我從不吝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只要時機成熟。”虹庚泉道。

她開始耐心勸誡，就像是在朝獵物舉起獵槍：“簽約到我旗下的公司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比住在黃顏家里要強上百倍？”

“那暗蝶呢？”安錦冷笑。

虹庚泉不以為意：“只要你愿意簽約，暗蝶我會盡全力保下。”

“你盡可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會說謊，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說的盡全力，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盡全力，絕不會放一點水的。”

“吶，合同我都帶來嘍！”

虹庚泉松開安錦，來到床沿邊上，從厚重的背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潔白的床褥上。

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逼著安錦趕快做出決定，以防夜長夢多。

安錦明白虹庚泉在裝糊涂，但他還是耐心地點出來：“我的意思是我和暗蝶的關系該怎么處理？”

“安錦，你應該做不出得寸進尺的事情吧！”虹庚泉笑吟吟道，“我能冒風險救她，已經可以說是做到仁至義盡了，你還想要求什么？”

“如果你還是不同意這份交易，那干脆你自己去救暗蝶吧，我和她無親無故的，憑什么要冒得罪雪度集團的風險來幫她？”

安錦低垂下頭：“我算是明白了，這場交易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平等的，你得罪雪度，救下暗蝶的代價不僅僅是和我簽約，你想要的還有我的身體，我的一切。”

“只有這樣，這場交易的得與失才能畫上等號。”

虹庚泉笑道：“干嘛說得那么露骨，聰明人的對話，就應該簡潔明了，直切要害，反正我們都懂對方想要什么，不是嗎？”

“簽合同吧！”

她把那份紙質合同推到安錦身前：“你要害怕里面有霸王條款，就耐心讀一遍，我等得起。”

安錦拿起床上的合同。

合同很厚，摸上去大概有五六十頁的分量。

安錦快速翻閱，瀏覽合同內容。

量子閱讀一遍之后，他接過虹庚泉遞來的筆，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悄悄把兩只手集中在紙頁的兩端，嘴角的笑意漸漸浮現出來。

虹庚泉若無其事地開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想撕掉這份合同吧！”

安錦的手僵在半空中。

虹庚泉好整以暇道：“就算你不簽這份合同，我也不會太當回事，反正商業合同嘛，得在你情我愿的情況下才能簽署，我能理解。”

“但我建議你別把合同撕了，因為一旦你這么做，我會很生氣，很生氣……”

“而我生氣的后果嘛……你如果想體會……”

虹庚泉話音未落，安錦的手指已經驟然發力。

他快速將厚重的合同撕成拉扯成好幾部分，保證每部分只有幾張紙，能夠發得上力。

隨后，他當著虹庚泉的面，將合同紙張一片片撕得粉碎。

“我說，你好像自始至終都搞錯了一件事！”

安錦惡狠狠道：“暗蝶并不是非得需要你才能活命——我相信她能夠順利逃脫集團的魔爪，而我，也不是非得出賣身體，才能有一方庇護之地，能夠安身下來。”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虹庚泉從震驚和呆滯中回過神，她瞇眼看安錦，釋然道：“說得很好，連我也要被你的滿腔熱血感動得無地自容。”

撕碎的紙葉被風吹到了整個房間的各個角落。

虹庚泉雙手交叉，道：“你我早都是成年人了，做出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誰對誰錯。”

“但是……”

虹庚泉話音一轉，一字一頓道：

“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要學會承擔相應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