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卿仿佛陷入一個沒有盡頭的迷宮,高墻聳立,壓得人喘不過氣,她著急的在四周來回走動,一個身影悄然略過,她緊隨其后,看著熟悉的背影距離她越來越遠,她拼命的想要抓住,突然……
“阿昭!!!”一聲憤怒的尖叫驚醒了季昭卿的夢魘。
“你又發什么瘋啊?!”季昭卿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頗帶怨氣的看著眼前擾她清夢的女子。
“我發瘋!你養的寶貝蛇跑到我床上去!大清早給我魂都嚇沒了!!!你趕緊給它捉回去啊!”步翩然一臉驚恐的緊抱著柱子,一手拿著長槍遠遠的指著床上酣睡的黃紋小蛇。
“它還是個寶寶蛇,你怕它干嘛呀!真是的。”季昭卿小心的將它放入窩籠中放好,滿眼慈祥的看著小蛇。
步翩然見她安置好那只蟲子后,才松了口氣,從柱子后面出來。
“你要帶著這個蟲子一起去朝吾城?”
“當然啦,我走了沒人照顧它啊,我總不能不管它的死活吧!你說是吧~小黃~”籠子里小蛇斯斯作響,積極的回應。
步翩然聽見小蛇的聲音一陣頭皮發麻,她遠遠的坐在一旁,眼神嫌棄的看著一蛇一人的“甜蜜互動”。
“那我就不跟你一起坐車了,我…我害怕…”
“哦…”步翩然看季昭卿毫不在意的樣子,頓時醋意大發。“你…你個重“蟲”輕友的壞家伙!!”
“它不咬人的,你要是摸摸它,它還會點頭呢,要不要試試?”季昭卿拿起籠子就要遞給她。
步翩然在她起身的同時迅速跑出門外,不見蹤影。
季昭卿見計謀得逞,關上門,小心的將衣物褪去。腰腹的傷口又滲出血絲,她強忍著不適,重新包扎好,整理好衣冠后,帶著行李和小蛇前往車隊匯合。
“今日諸位在此歡聚一堂,想必已經聽說了,皇帝陛下廣納賢才,以重金懸賞精兵良將。各位有志之士,英雄豪杰,無論富貴,皆可參與。望今日比試,各位興盡而歸,得償所愿!”
步翩然聽著臺上男子慷慨激昂的陳詞,滿眼惋惜的哀嘆。
“可惜了,不允許女子參加…”
季昭卿看著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哀怨模樣,腦瓜飛轉,心生一計。
“你很想比試嗎?”
“嗯…但也只能想想啦。”
季昭卿拉著步翩然離開召武臺,回到他們暫居的客棧。
“換上這個。”步翩然看著她隨手拿出一件男子的衣衫遞給她,滿眼震驚。
“你哪來的?你竟然背著我偷偷與人私會?!”
季昭卿被她的胡思亂想堵的一時語塞,只好耐心解釋。
“我才及笄不到一年,沒那么心急嫁人!這衣服是我自己改的,偶爾用一用。”
步翩然聽完沒再起疑,乖乖張開手臂,任她擺弄。
回到比武臺,兩人緊張不安的互相安慰。
“沒事,重在參與!輸贏無所謂!”
“嗯!我信息自己一定可以!”步翩然長吸一口氣,腳步堅定的走上臺。
季昭卿在臺下心里也是緊張不安,雖然在他們鎮子里步翩然確實算是個女中豪杰,但這里高手云集,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好誠懇的祈禱。
“老天爺保佑,信女愿吃素一年換翩然比武平安,不求輸贏但求平安就好!求您~拜托~”
老天仿佛聽到了季昭卿誠心實意的悼念,幾輪下來,步翩然竟然真的堅持到了最后!
“阿昭,我做到了!哈哈哈沒想到我這么厲害!哎呦……”
“小心著點!”季昭卿嘴上嗔怪她忘形,手卻一把拉過,將她扶穩。
“走!回去請你吃大餐!”季昭卿扶著一瘸一拐的步翩然,慢慢走回到客棧。
推開房門,兩人看見坐著的人,呆愣在原地,步宥眼神溫怒的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一言不發。
“館……館主…”
“爹…您怎么…回來了…”步翩然有些心虛。
“我要是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我這個好女兒要參軍了!”步宥轉過頭,不再看她們。
“爹…我就是隨便試試,況且他也沒明確說不允許女子參加啊……”
見父親仍是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季昭卿眼神閃爍的突然站出來。
“館主,都是我的錯!不該慫恿翩然,您要罰就罰我吧!”
“你也是!跟著胡鬧!當初就不該好心留你!”
季昭卿聞言,低下頭靜默不語。
“爹!!你不許這么說阿昭!我本就有意參加比試!不關阿昭的事!!”翩然護犢子的回擊父親的不滿。
“教你們武藝,是為了自保,不是去送死!”
步宥一臉恨鐵不成鋼。
翩然明白父親的好意,輕拉起他的衣角,語氣溫和。
“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既然我能贏就證明我不比男子差!男子可以行軍打仗,我們女子也能上陣殺敵!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去做我真正喜歡的事!”
步宥滿眼復雜的看著面前乖巧的女孩兒,是啊,孩子長大了,自己再心疼也不能一輩子庇佑她,該是時候放手了……
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跟我來!”步宥渾厚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兩人整理好儀容,緊跟了上去。
“館主……您這是…要帶我們回去?”季昭卿試探問道。
“吃飯!餓壞了身體可別找我!”
步翩然不顧身體的酸痛,興奮的跑向父親的身旁,一把抱住步宥的胳膊,親昵的撒嬌道。“還是爹疼我~”
季昭卿看著父女兩一高一矮的親昵舉動,說不出的艷羨。
黑夜悄然而至,四寂無聲,屋頂上一黑影霎時掠過,季昭卿警惕的睜開眼,自從她在睡夢中失去妹妹后,幾乎很難睡得安穩。
她謹慎的開窗,緊跟那黑影而去,若是捉到要犯,趁機恐嚇賺點外快,還能為民除害,著實兩全其美!
季昭卿小心的跟著那人來到一處河岸邊,見他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東西遞給接頭人,兩人交易完成后,黑影沒來得及走就被反殺,那人在黑影的腿上綁了一袋碎石,又將他推入河里,水面沒一會兒就恢復平靜。
季昭卿心中暗夸這人還挺聰明,這樣藏起來不認真找還真難被人發現。再回頭看時,那接頭人已不見蹤跡,獨留一支船飄蕩在岸邊。
“好看嗎?”身后傳來男人低沉而又陰冷的聲音,季昭卿感覺脖子一涼,暗道不妙,隨即快速的鎮靜下來。
只見她雙手胡亂的揮舞,眼神呆滯不動,好似眼盲一般。
“這位公子,我眼盲,孤身一人回家看不清路況,無意闖入,還請公子莫要計較。”
“哦?家在河邊?”
“在…在對岸…家中父母該是等急了,就不打擾公子了。”說完,又小心翼翼的摸索著上船,余光瞥見那人矗立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看不清臉色。
季昭卿干脆做戲演全套,雙手費力的搖蕩著船槳,小船劃到河中央時,她快速偷看了一眼,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環顧四周后,依然不見身影。
季昭卿這才松了口氣,將船劃了回去,剛綁好繩子,轉身沒看清身后站著的男人,猛地撞上去,一下身形不穩,砰的一聲整個人墜入水中,幸好河邊水錢不深才沒危險,但她還是落得一個全身濕透。
“你有病啊?!”季昭卿氣憤的罵道。
“眼盲又好了?”聽這熟悉的聲音,季昭卿抬頭,恰好此時云層褪去,趁著月色微光,季昭卿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身形高大挺拔,面容清冷俊毅,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顆不怎么明顯的痣,一雙漂亮的狐貍眼勾魂奪魄。
真是個好看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