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牽著她的手,往屋里走去:“我在,阿媽一直都在。”
“你坐一會我去給你做飯。”老人臉上掛著笑容,從破舊泛黃的冰箱中拿出一包早已切好的排骨。
陳一一搶過老人手中的排骨:“我來吧。”
“沒事兒,這點事我還是能做的。”老人翻出珍藏許久的零食,上面積滿了灰,擔心女兒嫌棄,她慌忙拿手將上面的灰塵擦去,遞到陳一一面前,只是老人沒發現都過期許久了。
“吃點零食,填填肚子,我之前就準備好了這些,我看都是你們平常喜歡吃的,擔心你們到時候嘴饞,我這兒又沒有……等一下,我馬上就把飯做好了!”
陳一一吃到第一口就知道過期了,只是沒說。
老人走進廚房后,陳一一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掉落在包裝袋帶,喃喃自語:“可是我當時看著過期了,就直接丟到火盆里……”
很快,廚房里傳來飯菜的香味。
老人也換了一件她最喜歡的衣服,端著飯菜到院子里。
飯桌是一張正方形的木桌子,桌子上有很多歲月的痕跡,桌腿還有些不平,下方都是用報紙墊著的。
“我們一家人又能坐在一起吃飯了!”老人腿腳有些不利索,搬出她老伴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對面椅子上。
“老伴,女兒回來看我們了。”老人擦了擦照片,照片其實很干凈,能看得出來,老人無聊的時候,就會拿出照片聊天。
陳一一將零食的包裝袋放進口袋里:“阿媽。”
老人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她的碗中:“一一快吃,看看阿媽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陳一一看著自己嶄新的碗筷,阿媽手中也是一副新的,碗里的糖醋排骨泛著誘人的香氣。
她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間在味蕾炸開來。
隨即眼淚包不住的往外跑,嘴里哽咽著發出聲音:“好吃!跟之前一樣好吃。”
老人立馬放下碗筷,臉上有些心疼,伸手抹去陳一一臉上的淚珠:“別哭啊,你要是喜歡,阿媽還給你做。”
“阿媽……對不起……來晚了。”陳一一終于說出了,她剛剛見到阿媽第一面就想說的話。
老人笑了笑,溫柔撫摸著陳一一的頭:“不晚不晚,你回來看我就是最好的,阿媽不怪你,一一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女兒。”
過了許久,陳一一不再哭了。
阿媽回到她的位置上。
阿媽看著對面的老伴的照片,扯了一抹笑容。
晚飯后。
老人搬了兩張椅子,陳一一陪她坐在院子里,看著滿天的繁星,兩人都沒講話。
就那樣靜靜坐著。
直到陳一一開口:“阿媽,這幾年我太忙了,所以一直沒來看你。”
“沒事,阿媽從來不會怪你,你有你的家庭事業,你如今能回來看我,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
老人指著天上的繁星:“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小時候你最喜歡坐在這里,幾個大人坐這里聊天,你和鄰居的哥哥姐姐玩游戲。”
“現在也喜歡。”
“喜歡就好,下輩子……阿媽我……還給你做糖醋排骨。”
“阿媽……阿媽!!!!”
林冉小心翼翼地抱著沈墨策,一步一步地從墻角外走進小院子里:“你該回去了”
當她走到陳一一面前時,停下腳步,垂眸看著她。
陳一一緊緊抓住她阿媽的手臂,眼中滿是淚水,哽咽著說道:“我想......我想好好給她辦一場喪事。”
林冉聽后,心中也有些動搖,卻還是冷冷地回應道:“現在有了孝心,之前干什么去了?”她知道陳一一如今想要彌補,可這世間哪有后悔藥,能這些她們已經是她最大的幫助了。
“你為什么那么狠的心!我就想給我阿媽好好辦一場喪事!你為什么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聽著陳一一的話,林冉氣笑了,要是被抓到,她帶生者回到過去,她店不保不說,命都可能不保。
規則第一條就寫著,不能帶生者回到過去。
要不是看在老人的面子上,她真的不想管。可現在倒好,對方卻罵自己沒有憐憫。
林冉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后翻開手中的使用說明書,仔細尋找著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終于,她找到了詳細的咒語,按照書上的指示,輕聲念起了幾句咒語。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原本身處的小院子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郵局內部的景象。
陳一一趴在地上,痛苦地哭喊道:“林冉,你不得好死!”
沈墨策聽不下去了,瞬間幻成地獄惡犬,對著陳一一齜牙咧嘴,兇狠的眼里,燃燒著火焰。
陳一一被嚇到往后退了幾步。她的手伸進衣兜,發現阿媽留給她的零食不見了蹤影:“我東西不見了……林冉你就是小偷!”
“滾!”林冉怒了,手一揮,陳一一被趕出郵局。
她狼狽的坐在郵局外的石板路上,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她就趴在地上痛苦,罵林冉是個沒良心的!
林冉揉著太陽穴:“這一天天,管那么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干什么!”
門外的陳一一越罵越難聽,林冉受不了了,打開郵局的門,一把把陳一一拉到郵局內,住過她的衣領。
“你給老子聽清楚,首先,我帶你回去是你阿媽求我的!要是就你這態度,這輩子都不可能,都是看在你阿媽的份上。”
“其次,零食已經被燒了,這是你的過錯,現在說我是賊?”
“最后,我有辦法讓你回去,我就有辦法,讓你一輩子留在那一天,每天一睜眼就是面對你阿媽的死亡。”
陳一一聽到一直留在那一天,滿臉恐懼,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郵局。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你沒抹去她記憶。”沈墨策吃著狗罐頭提醒道。
“沒必要,如果她看得開,就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如果看不開,那就是一輩子的噩夢,她會一直糾結,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回去。”
“對人,那老人為什么一直穿著壽衣?”
“可能因為怕自己死了,沒人收尸吧。”
“她斷然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隨便她,把我惹毛了,哪來什么好果子吃。”
說完這句話后,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沈墨策咀嚼罐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