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影重重，沈霓好似聽到身后的人呼喚她，但她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亦看不清前面人的身影，只能不斷追趕。

夢里閃過一幀幀畫面，沈霓清楚地看到刑場遍地的尸體，祖母尸骨不全，父親死不瞑目。

沈霓緊攥著身上的紡綢被，指尖被她掐得泛白，豆大的眼淚無聲滾落，浸濕了枕頭。

遍地的血色，她忍不住發顫。

夢里不斷變化的場面撕扯著她的意識。

沈霓跪在佛像前，長跪不起。

大師雙手合十道：“執于一念，將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于人間。”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沈霓費力地睜開雙眼，茫然地摸了摸眼睛。

“姐姐，你醒了。”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霓聽到聲音，側頭回望，女子一身淺粉玫瑰長裙，清秀的眉目緊緊蹙著，雙眸流轉，倒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她便是沈府二房一脈的沈妙清。

“你終于醒了。”慕宇淮大步走到床榻一側，握住她的手。

面前的人唇角帶笑，面帶關切。

沈霓望著那張熟悉的臉，腦海里又浮現滿地的血色。

屋子里的檀香濃郁醇厚，沈霓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淡聲道：“世子殿下請自重。”

“姐姐，殿下這是關心你。”沈妙清道：“你落水后，世子殿下很快就把你救了上來。”

沈霓微微一笑，闔眸道：“如此看來，是我不知分寸。”

上一世，沈霓還未嫁給慕宇淮，他們二人便有了勾當。兩人不僅暗度陳倉，更是打著一手好算盤。

慕宇淮為達目的不罷休，早就收買了沈府二房。

沈妙清面色僵住，她絞著帕子，急忙搖頭道：“我絕無此意。”

沈霓平日很好說話，根本不像今日咄咄逼人。

她只是落水一場，為何性子轉變如此快？

莫不是多心了。

沈妙清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燭火通明，襯得她的身影愈發纖瘦嬌弱，少女膚色透白，眉眼清冷，一雙清亮的眸子十分深沉，仿佛直擊人心。

她的目光直白犀利，眼神似乎透著一股寒意，仿佛……要將別人心底的秘密看穿。

沈妙清瞳孔緊縮，心中一顫，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為何會有這樣的錯覺？

沈霓輕聲道：“今日多謝殿下出手相救。”

慕宇淮勾唇笑道，“無妨，今日是本王一時心急亂了方寸。”

沈霓上一世便被他這副謙遜有禮的樣子迷惑了。

今世，她定要撕下他的全部偽裝。

沈霓捂著心口輕咳，她出聲道：“我身子還有些不適，世子殿下與二妹請回吧。”

“這藥苦澀，本王盯著你把藥喝了。”慕宇淮端起瓷碗，遞到她嘴邊。

沈霓推開他的手，搖頭道：“臣女身心疲乏，想休息片刻。”

慕宇淮眼中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沈霓還是捕捉到了他眼神的變化。

他這個人最不喜別人違逆他。但她偏要這樣做。

慕宇淮起身時揉了揉她的頭頂，“你好好休養。”

二人走后，沈霓勾著一縷青絲，在指尖打轉。

怎么辦？以后會越來越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