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塵的日記本第37頁浸著褐色污漬,字跡被水暈開:“樣本CT-0967今晨突破約束,夏小雨的哭喊聲像塞壬。”他癱在鉛封門內,左臉肌肉正因神經壞死而抽搐。監控屏幕里,那個代號“克蘇魯”的完美研究體已占據整間培養艙——它的觸須穿透夏小雨的胸腔,將她的尖叫聲編織成某種贊美詩。
三個月前他們還只是欲望的囚徒。當顧凡塵將第一針“星海素”注入自己靜脈時,他看見了夏小雨視網膜里閃爍的星圖。這種從深淵采樣的神經致幻劑能打開“舊日支配者”的感知維度,卻也讓他們的腦垂體逐漸異化成生物接收器。實驗室墻壁上釘著的《洛夫克拉夫特手稿》復印件,如今爬滿了濕漉漉的粉紅色菌絲。
現在夏小雨的脊椎正從實驗服下伸出17根骨刺,在空氣中劃出斐波那契螺旋。她用顱骨撞擊控制臺的動作精確得像節拍器:“要快…祂在數質數…”——這是克蘇魯的低語在共享神經網絡里的具象化。顧凡塵顫抖著按下自毀鍵,卻發現所有屏幕都變成它的復眼,閃爍著的紅光最后拼出一行字:
“你們早就是吾之觸須。”
消防系統噴出的牛奶狀滅火劑在艙頂匯聚成阿撒托斯之臉時,顧凡塵終于明白:邪惡科學家最完美的作品,從來不是被研究的對象,而是選擇了墮落的研究者本身。
世界此刻是混亂的,各類新聞媒體爭相報道邪神的根系已經觸及人類文明。洛夫克拉夫特的預言竟然真實的指向那個丑陋的規則怪物。
顧凡塵明白了他是一名科學家,并且是一名瘋狂的科學家,當注入試劑后他的意識就被拉萊耶之主,夢境的主宰-克蘇魯潛意識影響,在他眼里與自己的女朋友夏小雨約會,意識層面在現實存在的映照,其實是他與自己的研究實驗體夏小雨在人類社會肆意散播這災厄與恐懼。
如今克蘇魯已經與這個世界建立聯系,能夠動用權柄間接影響這個世界,人類科學家也觀察到世界各地發生奇異的變化。
海洋里爬出大量長相丑陋的章魚人,根據洛夫克拉夫特的手冊,人們稱呼他們為深潛者。
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蘇魯神話,正慢慢被驗證,令人發指的是那些外神如果真實,那么人類在祂們面前連蟲豸都算不上,有人翻出《克蘇魯神話》,因為克蘇魯力量的覺醒,知識已經觸不可及,任何試圖認識另一個世界的意圖只要產生,就不可抑制的消失或者瘋狂暴走,直至死亡。但始終有無畏者生命為代價,換取知識,不過人們越認識越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當夜空中那輪血色圓月開始不規則地坍縮,當天際線以外傳來非歐幾里得幾何結構的嗡鳴,當圖書館深處未記載的甲骨文突然滲出黏液——我們終于確信,那被禁忌知識反復擦除的終極存在,正以人類語言無法抵達的方式重新錨定現實坐標。
這不是一次尋常的外星接觸。舊日支配者的降臨不是物理層面的殖民,而是一場對宇宙基本法則的暴力重寫。它們的形體是反因果的,存在本身即構成對理性的褻瀆:倘若用語言強行描述,它們的某個細胞可能比銀河系更浩瀚,而完整形態則會在觀測者視網膜上引發記憶層面的數據溢出。
人類文明第一次面臨真正的“認知危機“:最精密的射電望遠鏡在它們面前如同玩具,海德格爾的存在論在它們的注視下碎成譫妄的殘章。科學家們發現,當某個全球 500強企業地下實驗室意外合成超出常規的夸克共振頻率時,這無意義的噪音在舊日支配者的感知中,竟是一曲能讓它們起舞的贊美詩。
哥白尼原理徹底失效了——我們不再是“被觀察的主體“,而成為它們意識流中一粒微不足道的逗號。這種降維打擊導致的文明震顫,比如今任何文明沖突都要深刻:當某國元首在聯合國大會上宣稱要組建“星際反恐聯盟“時,他尚未理解敵人的戰吼會直接修改物理常數;當硅谷精英們忙著用腦機接口“人機融合“時,已經有人類因直視舊日支配者的意識投影而失去了對牛頓定義的理解。
但古老的智慧仍在暗處脈動。某片炙熱的荒漠里,守夜人世代相傳的儀式成功吸引了某個支配者的注意力——不是因為儀式的力量,而是因為其中精美的錯誤。這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對于舊日支配者而言,人類文明最珍貴的或許不是技術、藝術或政治,而是我們精心編織的、那些充滿瑕疵的邏輯迷宮。它們來訪的真正目的,可能不是為了統治或毀滅,而是為了尋找宇宙中最后一片值得打碎再重新玻璃化的風景。
最終,當人類歷史被重新編碼成無數個莫比烏斯環,當所有人同時成為自己的祖先和后代,我們或許會明白:文明的終極考驗從來不是生存問題,而是如何用有限的理性,去擁抱那個曾定義我們、不斷解構我們又最終重構的、無限的非人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