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獻祭的羔羊
- 末世扮演學
- 海鷗不吃尸體
- 2044字
- 2024-08-19 23:48:20
跨越大半個城市,近千公里的追逐,黑夜與白天早已被忘卻,付子衿意識游離在時間之外,過度的消耗讓此時的每一絲動作都顯得異常費力。
啟明星懸掛在天際,微風從遙遠山峰襲來,陽光從云層的縫隙灑落,似乎被喚醒般雙手重重撐地,付子衿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身。
“思思,還有,李叔……”在勉強站立的一瞬間,付子衿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消耗殆盡,兩眼一黑,忽的趴倒在了地上。
屠龍少年終將成龍,話本里常會這么說。人們又是否曾有想過,這會不會是個因果倒置的笑話?
風撥動昏迷少年后頸細碎的發絲,只見細細密密的藍色金屬管狀體鑲嵌在他的頸椎上,又蔓延到脊椎,那管狀體內流動的微微光芒,無聲揭示了少年非人的本質。
服務站地處偏僻,里面的喪尸不多,解決完這些再給車子加滿油,對李叔他們來說并不困難。
然而,當夜晚的炭火逐漸暗淡無光歸于寂冷,遠方道路盡頭依舊不見少年身影,他們只能聽見嘶啞的吼叫,只能看見地平線處幾點零散黯然的星子。
希望的晨光乍現,無聲的絕望似乎蔓延在二人之間——少年,不會回來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為什么這么傻?”喬思的淚水難以抑制地涌出,她不理解她也不明白付子衿的行為意義何在?
她更不愿去理解明白,人們口中所謂的犧牲究竟是一個怎樣無法詮釋與衡量的命題。
現在的她,又是否曾是眾多犧牲者的一員呢?
即使所見宇宙的最終解釋權皆屬于人類,體內的非人基因,也依舊無法抹除、無法回答。
李叔蹲坐在一旁,一夜間,添了許多花白的發絲,他看著灰白的余燼,收緊了衣襟。
“思思……我們該走了?!?
李叔從背包里翻出一瓶水和一包壓縮餅干。
“至少為了他,我們該好好活著?!?
喬思接過李叔手中的餅干,抹平了臉上的淚水,她一口一口地吃著餅干,用內心的悲痛咀嚼著餅干的碎屑。
他們沉默地吃完手中的壓縮餅干,喝完背包里的兩瓶水。
目前的物資已經不能夠支撐他們繼續以流浪的方式生活,他們現在需要盡快尋找一處由人類建造起的大型聚集地。
搜集完周邊的物資,喬思修理填充好自己的槍械,她拿出一把刻刀在服務站的立柱上刻下了他們要去的方向:南區江北。
在那里,有一處依靠特殊地形修建起的人類聚集地,如果是短期居住可以提供充足的休養,因為這個地區工業較為發達,在末日來臨后很多民用的工業設施可以重新整合,為防衛末日的各項突發因素提供相應生產,他們能夠在那里補充彈藥,通過他們目前的能力換取購置后續裝備并不困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即使是長期居住,依靠特殊地形也能有較好且穩定的居住條件。
以喬思的選擇來看,若沒有必要的情況,在那里等待并不是一個壞的選項。
是的,喬思依然抱有希冀。
她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個常有好運伴隨的人,會就此折翼在嗜血的利刃下。
若等待的最后,一切希望都化為泡影,她也想完成少年曾對她說的夢想:成為一名拯救一切的英雄。
即使少年不在這世間,她也會代替少年完成這份夢想。因為少年一直都是她心中的英雄,而她要為她心中的英雄完成這份最后的心愿。想要成為英雄的少年留在了昨天,那她便為少年豎起豐碑,讓少年成為英雄的英雄。
汽車的發動機啟動,留下一地的塵囂。
他們告別了無言的清晨,懷揣著少年給予的希望。
黑暗。
無邊的黑暗不由分說地吞沒少年的全身,在恍惚中一寸微光從黑暗的裂隙里牽引著他。
這是一段模糊且混亂的記憶,卻熟悉得太過陌生。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付子衿。”
少年的身體承載了一雙歷經時空滄桑的雙眸,那眼眸映射著彼此的相貌,好似墜入深淵。
一幕幕的片段好似走馬燈流轉,是所謂過往強行鐫刻的回憶,讓未知的囈語編織成清晰的劇情。
那個少年笑著說:
“這個啊,是李叔帶我和思思第一次去游樂園的照片。”
他拿起了床頭柜的相框。
那個少年笑著說:
“嗯,你躲在這里,他們肯定找不到,只要我……”
他打開了通往暗室的密道。
少年笑著說。
“那就約定好,我們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少年笑著說。
“會不會有點礙事,要不我來幫你剪剪你的長發?”
少年笑著說。
“每次看見你,我總以為我撞見一面鏡子?!?
少年笑著說。
“沉睡的你,明明那么孤獨可悲,我卻羨慕著你能夠逃避一切……”
少年笑著說。
“呵,成為我吧……”
付子衿笑著。
一樣的臉,一樣的眼睛,在墻的縫隙里,在機械的縫隙里,彼此注視。
“付子衿”從他的眼里看見了自己,從自己的眼里看見了“自己”。
“禍源”銷毀的那天,他,成為了“付子衿”。
如同詛咒,不可消弭……
“禍源”在很久以前其實不叫“禍源”,但他依然沒有名字。那個時候的他只有一個純粹的編號“X”,編號的命名者是他的父親。
他第一次睜開眼看見的,是沒有半分溫暖的實驗艙,對他進行研究的人正是他的父親。父親眼里冰冷刺骨的恨意,隔著厚實的玻璃都無法抵消半分。
因為當父親趕到他誕生的現場時,只看到一個不哭不鬧的嬰孩,安靜地蜷縮在愛人干裂的胸腹上。而嬰孩身上的能量,也讓周遭的一切愈發地灰敗黯淡。
父親無言地剪下他的臍帶,毫不憐惜將他塞進金屬箱內。
他依舊不哭不鬧,安靜得如同死去,激不起半分父愛的漣漪。
他是一個“怪物”,在出生前便“殺害”了自己的母親。
何其荒唐的命運,為龍的少年最為清楚如何屠龍。
這場戲才剛開幕,便像極了一場荒誕怪異的狗血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