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般的畫卷在這片山林中徐徐展開,天空被熾烈的紅光染透,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呼吸著末日的吐息。
數萬道的熔巖火柱,從裂開的地面中猛然竄出,直沖云霄。
每一道火柱都帶著毀滅的力量,它們在空中交織、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火柱周圍,空氣被瞬間蒸發,形成一圈圈扭曲的熱浪,連光線都為之折彎。
煙塵與熔巖顆粒在空中彌漫,將天空染成一片混沌的暗紅。
無盡的光與熱的沖擊之下,赤龍法相最外層的球形屏障,只支撐不到兩個呼吸,便轟然破碎。
裹挾著恐怖高溫能量的黑紅色熔巖流,下一刻,就將赤龍法相整個淹沒!
“嗷!”
無所不在的恐怖高溫,加持著十層天地之力的傷害,讓已經生出一絲靈性的赤龍法相,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它那原本能夠承受尋常入勁小成武師全力一擊的堅硬龍鱗,也在這種高溫的炙烤下,邊緣開始翻卷、扭曲。
只要破開赤龍法相代表防御的龍鱗,剩下的血肉與骨骼,代表的都不過是力量與速度,那么這次的戰斗,就已經唾手可得了。
趙無極雙眼一亮,看見獲勝契機的他,欲要再度加強攻擊的力度,可懷中的兩塊傳訊玉牌,這時卻“啪”一聲,其中一塊,居中碎裂開來。
這代表著,他在山谷攔截的那兩名屬下,這時已經有一人身死!
‘怎么可能,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事發突然,趙無極的腦海之中,忍不住浮現這個疑問,心神出現了片刻的空隙。
不好!
短暫的失神后,隨即趙無極就反應過來,再度為周邊的火柱加持天地之力。
然而這時補救,已經為時已晚。
失去后繼天地之力加持的萬千熔巖火柱,雖然高溫依舊恐怖,然而對于入勁武師而言,這些不過是徒有其表的攻擊。
捉住對方分神的這片刻,原本一直被壓制的赤龍法相,這時隨著顧不凡的心念一動,碩大的龍睛中,陡然迸射出兩道金黃色的光束。
“嗷——嗷——”
赤龍嘶聲長吟,龐大的龍軀,朝著四周一擺一蕩,就將氣焰囂張的火炎盡數壓制,無形的天地之力彌漫開來,更是讓裂開的大地一一愈合。
沒過一會兒,周圍的一切,又再度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一番交手下來,三人重新拉開陣勢,對峙起來。
徐虎趕到趙無極身邊,想要詢問剛才發生了何事,以至于讓原本穩勝的戰局,出現了不必要的變數。
趙無極一揮手,就打斷了他要開口說的話,臉上的表情,也再沒了先前的輕松。
猶豫片刻后,趙無極就從懷里掏出一個圓筒狀的事物,隨即扭開最上面的筒蓋,將之發射了出去。
圓筒內的事物飛的又快又高,以至于顧不凡想要出手阻攔,攻擊都已是追之不及。
片刻功夫不到,圓筒內的事物,就已經射向萬米高空,同時將一股只有以特定的方式,才能接收到無形波動傳遞了出去。
“這是以中品妖獸精魄,天象宗師秘法制成的傳訊令筒?”
顧不凡也算是見多識廣,在看出對方射出的那物之后,立馬猜出那是何物。
之后,他一連切換好幾種天地之力的頻率,這才勉強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波動。
只不過,沒有特定解碼術語的他,不知道那串波動代表的含義。
徐虎則用像看瘋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這個上司,滿臉的不可置信。
教主臨行前只發給他們兩支的特制令筒,就這么被右使給用了?
這可是關鍵時刻,通知附近友軍,用來保命的東西!
類似的傳訊令筒一經發出,情報傳遞的范圍,可借助無處不在的天地之力為載體,最遠遞送到十萬里之外。
若是不知事前定制的暗語,哪怕實力高深,捕捉到了這條信息,也解讀不出里面的信息,從而只會將之當做自然界里無處不在的尋常波動。
面對同伴質疑的眼神,趙無極只將懷中那塊已經破碎的令牌拿了出來。
“這是,馬哥的傳訊令牌……碎了……怎么可能……”
看見那塊四分五裂的玉牌,徐虎只覺喉嚨無比干澀,連同說出的話,也變得結巴。
他們一行六人,每個人臨行前都制作了這么一塊傳訊玉牌,里面藏有他們留下的一道天地之力,只要范圍不超過千里,就可以通過這道天地之力,進行聯系。
如今玉牌破碎,只能代表一件事——里面蘊藏的那道天地之力,已經徹底消散,這也代表了玉牌主人的死亡。
趙無極剛開口想要說點什么,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臉色,又有波動。
這次,他拿出了那塊代表滕獸的玉牌,只見潔白如玉的牌面之上,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不過紅光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會功夫,又恢復平靜,仿佛剛才發生的只是錯覺。
趙無極和徐虎作為入勁武師,自然不會認為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兩人死死盯著滕獸的令牌,期待著后續的動靜,可這之后,令牌再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可這并沒有讓兩人安心,反而讓兩人知道,滕獸那邊的情況,恐怕比馬老三的還要糟。
因為先前的那陣紅光,只有在連往玉牌里留下信息的時間沒有,才會被他們點亮,代表情況的十萬火急。
事后,若是麻煩解除,他們會讓令牌再亮黃光,告知隊友,自己這邊已經沒事了。
如今紅光亮起,黃光卻遲遲沒有來,令牌又沒有碎,這代表滕獸已經被人活捉。
而想要活捉一位入勁武師……
這比馬老三的死訊,更讓兩人驚疑不定。
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下,哪怕是不明所以的顧不凡也看出不對了。
兩人的目光躲閃,以及臉上的一些微表情,讓顧不凡有了某個猜測:
貌似,在山谷那邊,攔截清清他們的那兩位入勁武師出事了?
瞧見對面兩人露出驚疑之色,顧不凡就知道。
此刻,主動權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就當他開口,準備提議休戰之時。
忽然,蔓延開去的感知范圍內,忽然捕捉到了兩道強橫的氣息,那種程度的生命氣息,來的赫然又是兩位入勁武師!
只不過,其中一道氣息,怎么這么熟悉呢?
顧不凡念頭一轉,就想起來這股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他那雙細長眼眸也忍不住瞪大。
該不會……這小子……
趙無極只比顧不凡晚發現一秒,他也轉頭看向東南方向,同時發現的兩道氣息里,有一道居然就是先前讓令牌發出紅光示警的滕獸。
接著,徐虎也發現了,兩人卻并沒有因為同伴的到來,感到歡喜。
因為馬老三的死,以及之前那番對滕獸處境的猜測,無不證明了,來人是敵非友。
而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先后擊殺一名入勁武師,生擒另一位,敵人的強大可想而知。
此刻,兩人的雙眼之中,同時露出退去的意味。
畢竟大敵當前的情況下,他們又對敵人一無所知,貿然應戰,恐怕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
反正,先前已經求援,不如等到援兵到來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既然已經想到,兩位強者彼此對望一眼后,當即身化流光,朝著反方向逃去。
他們既是連白鱗一面都不曾見到,轉身就跑!
“想跑?”
白鱗的聲音這時卻忽然從后面傳來。
天空中原本因為先前的熔巖火柱,被沖散沖開的云朵,這時忽然重新聚攏,如鉛似墜般,不斷下壓。
墨黑色的烏云里,猛然有著一道紫黑色的雷霆閃過,雷霆夭矯如龍,幾乎瞬間橫跨數百里距離,阻攔在兩位強者的逃跑路徑之前。
神霄御雷真經·雷動瞬千里!
空間扭曲,紫雷盡散,白鱗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他的身體各處,此刻還有不少的白色霧氣蒸騰而出——那是鉆入云層中捎帶上的水汽,被暗雷勁蒸發后形成的水霧——配合著未散去的電弧,映照得白鱗周身紫光不定。
“兩位,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紫黑色的電光再度亮起,白鱗瞬間完成威裝鎧甲的召喚,覆蓋式的面甲下方,明凈的雙眼,傳出危險的氣息,說:
“你們這次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我嗎?現在如你們所愿,我已經來了!”
感受到從白鱗身上散發的強烈危險氣勢,趙無極,徐虎兩人臉上均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被他們拉在身后的顧不凡、滕獸,這時也已經追了上來。
局勢一下就從之前的二對一,變成了如今的二對三。
趙無極這時扭頭看向滕獸,目光冰冷,忽然高聲問道:
“阿獸!你跟馬老三怎么回事,他現在人呢?”
迎上趙無極的目光,滕獸剛想開口,透露一些白鱗的情報。
然而識海中的奴役魂印,像是提前察覺到他的意圖般,只是一個扭動,宛如整個人被劈成兩半的痛苦,就讓他到嘴的話為之一變。
知道自己退路全無的滕獸,目光也變得冰冷,不帶絲毫感情,開口道:
“馬老三敢于反抗主人,已經死了,趙無極,接下來就該你下去陪他了!”
滕獸的轉變,趙無極,徐虎看在眼里,大概就已經摸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看來先前的猜測沒錯,馬老三已經死了,而滕獸,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大概率是被目標白鱗,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控制了起來。
“小子,你很好,居然敢殺我一個部下,還將另一個控制起來。
雖然不知道以你入勁小成的實力,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不過只要把你殺了,事情就能結束了。”
趙無極忽然將那柄雙手巨劍朝著白鱗一指,寬大的劍身之上,騰地燃燒起一層暗金色的火焰。
仔細看去,火焰之中,還有著無數符文正在緩緩流動。
“白鱗小心,千萬別沾染上那火焰,不然會很麻煩!”
雖然不知道白鱗這段時間,實力為何如此突飛猛進,可從氣息上來看,還只是剛突破到入勁這個層次。
一上來就對上一位入勁大成武師,顧不凡也替他捏了把汗,又見趙無極劍身上燃燒的那股暗金色火焰,此時,連忙出聲提醒道。
他先前就是不知道厲害,無意間沾染上這種火焰,體內的暗傷才被勾動,很是吃了一波苦頭。
“是啊,只要你們都死了,這件事也就算是結束了。”
收到顧不凡的提醒之后,白鱗沖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這時忽然伸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
他從追上這兩人開始,一直廢話至今,為的就是完成右手中的這個招式。
此即,既然已經完成,白鱗也就不再猶豫,閃身上前,將右手中凝聚而出的一顆宛如黑洞般深邃的漆黑小球,直接朝著趙無極的身上按去!
似乎察覺到這一擊的威力,趙無極須發皆張,一聲大喝,運盡全力,手中的金焰巨劍,也削向白鱗的右手!
宛如實心的漆黑小球和金焰巨劍當空碰撞,一道有如實質的沖擊波,就以兩人交手為中心,無差別掃向四方。
下方對峙觀望的三人,見狀,連忙轉動勁力,將這股沖擊卸去,可還是忍不住連退數步。
三人都驚詫于這一擊的威力之大,睜大雙眼,就朝戰場中心望去。
誰贏了,到底誰贏了!
就在這時,“噗嗤”一聲,一道魁梧的身影,忽然從戰圈中倒飛而出,在空中噴出一道長長的血線。
那人的身影,正是趙無極!
顧不凡見狀,呼吸都忍不住一止,一擊就將一位入勁大成武師,打得吐血倒飛。
只能說白鱗如今的實力,已經遠超他現在的境界。
能有如此表現,莫非白鱗是先掌握半成天地之力,完成極限煉臟之后,再行突破的?
接著,顧不凡就感到一陣欣慰,之前的那個傻乎乎喚自己為義父的小子,已經長大了啊。
現在的他,哪怕出去自立門戶,也足可以獨當一面了。
看到這一幕后,滕獸和徐虎的臉色,卻是遽然一變。
居然,居然連趙右使大人也敵不過這小子嗎?
開什么玩笑!
滕獸原本還希冀著,將白鱗引到這邊來之后,趙無極能夠斬殺白鱗。
這樣,他就能再度獲得自由了,只是現在看來,這個希望是徹底破滅了。
沒了希望的滕獸,眼神又重新變得兇狠起來,就如同被逼到絕路之上的妖獸般。
既然自由是暫時別想要了,那么盡快獲得主人的信任,就成了眼下的當務之急。
拔出雙劍,滕獸忽然毫無征兆,就殺向身邊的徐虎。
好在徐虎從剛開始到現在,就一直處于高度戒備之中,因此只被砍了一劍,立馬就予以回擊。
“啊!滕獸,我看你真是想死了,任務失敗之后,居然還敢偷襲我!
教主他知道了,一定會派人萬里追殺你至死的!”
滕獸咆哮道:“什么教主,我現在只有主人!想讓我死?我看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