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我，有媽媽嗎。我想我會沉默。如果你問我，有爸爸嗎。我想我會沉默。

……

我叫樂子，一個永遠的沉默者。

1

居住在海邊的居民，無疑是最幸福的，因為天空與大海天然之間吹著的風總是有自由相伴。

所以在傍晚，這里絡繹不絕來往了各色品鑒落日的人，有老人與孩子，有男人與女人，有情人，有情敵……

也有樂子。

嗯……我就是樂子。

此時我的目光正來回在一個女孩身上停留，不停思索她到底是誰？

為什么要抓著我滴手？

我不是變態，但她卻這樣對我說「一看到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個變態！」

好吧，我有一點無語了。

我也不想看你啊，你一直抓著我的手，我不看你看誰？

所以我更加疑惑的看著她。

我們安靜了一段時間，她不停用那雙眼睛很生氣的樣子瞪我。

「啪！」

？？？

不可思議！我一眨眼的功夫，我的臉竟然直接打在了她的手上。

她罵道「死變態，你要是再不將我的錢包還回來，我就……我去找警察。」

……

右手還在被她抓的，動彈不得。

默默舉起僅剩下一只的左手，顫顫巍巍著將臉上的唾沫星子抹走。

我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主，是絕對不會欺負女孩子的，所以為了補償她和挽救我的名譽，我打算給她一筆還算過的去的賠償金。

看著她數著錢樣子，心里不由有點難受，搞不明白為什么會被發現呢？

靜靜地，我走了。

「喂？—#！？-%”*@？」

感覺到我的衣角有被人扯住，我回頭，發現又是這個女人，她好奇著看著我。

她大聲問道「你是本地人嗎？」

生怕額聽不清的樣子，可我聽清楚了，感嘆我的智慧。

聰明的，我點了點頭，我有些疑惑，她為什么老抓著我不放呢？，賠償金都給了。

「知道這里有旅館嗎？我要便宜的。」

原來是外地人，我用手指了指南邊，再伸出來5根手指。

她蹙眉，咬牙切齒道「你是在生氣嗎？搞清楚誒，是你偷了我的錢，我沒報警抓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憑什么生氣嘛？」

她一開口就讓我顏面盡失。

這讓我這張本不快樂的老臉安放何處？羞紅羞紅的。

她扶了扶額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很明顯，是故意氣我的，據我理解，她想表達的大概意思是：我怎么會遇到這種人啊，有夠可憐的。

憐花惜玉的我不忍心和她一般見識，只是默默撇過頭去，噘著嘴，讓腦袋燒一會。

好一會兒過后，她從包中拿出一張紅的，遞到我面前，說道「帶路！」

我剛想去接，紅的被她抽了回去，她卻高昂著下巴挑釁我。

這很憋屈，不是嗎？

于是，憋屈的我帶著她往北走。

……

等到了目的地，天也黑了。

我們在一坐旅館前停了下來，我還用手指了指，倒是有夠紳士的，算是以德報怨吧。

她站在門口，苦口婆心地給我講大道理「不要再做小偷了……」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接過錢就走了。

我現在很想吃魚。

2

在一棟棟高矮不一的房子間，我很快便找到了家，提著打包好了的清蒸魚走進了一棟最矮的房子。

打開門，門內很安靜，也很黑。

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我飛快走進奶奶的臥室，摸黑打開電燈燈。

呼，奶奶只是睡著了。

我走到奶奶的床前，將清蒸魚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小心地摸著奶奶冰冷手。

奶奶睡著了，是的，奶奶睡著了……

我現在應該是開心的，對嗎？

這樣我就可以一個人喝著這甘甜的湯，鮮嫩的魚肉了，對嗎？

好吧，現在我要開始自私了，奶奶……你可別怪我。

將包裝打開，一股無力感促使我聞著飄來的香氣，大口喝著這湯，很鮮，其實是很咸。我的喉嚨咽不下去。

這魚肉也是，又老又干，怎么嚼也嚼不動。

嘴里的魚骨頭咬的「咔嘣」作響。

買到假魚了。

我不想再看到假魚了，怒火攻上了心頭，徹底爆發了出來，魚湯連同桌子被我一腳踢在門框上。

這聲音很響。

我抱著奶奶，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泣不成聲。

奶奶，對不起，對不起，吵到您了……

我后悔地給自己扇巴掌，嘴巴「啊啊」著叫的。

用奶奶小時候教我的，擠壓著舌頭，動著嘴巴，呀呀說道「奈奈，沃愛你……」

……

我叫樂子，是一個沒有爸爸和媽媽的孩子，是一個啞巴，是一個大人了。

3

奶奶走的這晚，家里多了只貓。

是被潑在地上的魚湯吸引而來的。

我收養了它，一如奶奶收養了我一樣，我將它視為我生命里第二顆心臟。

又是一輪夕陽，在海灘上。

這是奶奶走后的第10天，宛若昨日，來這里觀海的人就好像從未離去。我的心緒也一樣，一塵不染居住在破碎的原地。

樂愚，是我給貓貓取的名字。

相較于我，它現在要快樂的多。它沒有煩惱，可以每天「喵喵」叫，偶爾出門溜達，去找幾只母貓發泄原始欲望，餓了就會來向窮人我討飯，吃飽了，還可以趴在我身上甜美的睡一覺。

它過上了我曾經最期待的生活——和奶奶一起幸福的躺平。

生活還在繼續，在奶奶走后，我的沉默怕是再也笑不來了。樂子，在成長的道路上是一去不復回了。

「喂？喂！喂！」

我的貓被那日認識的女生提了起來，不停在我眼中晃悠，打斷了我的思緒。

「諾，你的貓」

我輕輕接過樂愚，看著它在我懷里不停亂蹭的樣子，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我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么和奶奶撒嬌的呢？奶奶是不是又像我這般喜愛著它這般模樣，疼的心癢癢？

這轉瞬的美夢。

感受到手臂被人掐住，我錯愕地看著她，倒是把她嚇住了。

我很抱歉，看著她慌慌張張地從包中拿出了紙巾，我才茫然地發現，眼淚早已流下來了，滴答在懷中小貓咪樂愚的眼珠子上了。

接過了她的紙巾，我連忙將眼淚擦掉。

她輕聲詢問道「本地人，你……是聾啞人嗎？」

說著，不忘指了指我耳朵旁邊的助聽器。

見我沉默不語。

她轉而拔高了聲調大聲說道「你人挺好的，至少這幾天在海邊沒再偷東西了，嗯……你是個知錯就改的人。」

她還是這樣，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讓我瞬間氣到爆炸。

看海，看海，我現在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我抱著小貓樂愚，看它不停搖晃著尾巴我就知道，它應該是餓了，好了，我現在要去給我的貓找吃的了，祝我們再也不見吧。

拜拜！

我的衣角再次被她拉住。

這次，她目光懇切，說話的聲音微弱，我竟然聽清了。

「你偷我錢包這件事，其實我一直都不怪你。」

我有點想繼續聽下去了，今天的夜應該會很長，我想聽一聽，倒是有助于緩解凄涼的夜

，現在的太陽是日暮西山，黑夜應該快來了。

我跟她找了一處好地方坐了下來，其實是原地，但我想沒有比原地更好的地方了不是嗎？

她用著她那痛苦的樣子跟我講著她的故事。

以為這樣我就會難過嗎？

「我叫周詩雨，名字是截取了詩心歡雨中那倆個字，有很好的寓意，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據說這是我爸爸給我取的名字，他者整整想了3個月誒」

我的名字叫樂子，我一點也不羨慕，這是我奶奶給我取的，只用了3秒……

「我小時候是幸福的，我爸爸特別愛我，媽媽也是。我有說不完的話，滿滿的快樂怎么笑也笑不完。我喜歡穿裙子，因為這樣會很美，所以這樣美的我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學校總能收獲更多的照顧，特別喜歡。者平常我會拉著爸爸，求他帶我去逛商場，買裙子，媽媽也很喜歡，她買到總是比我多一件，她總是這樣說：不比你多買一件，萬一你這大丫頭，美麗的把我老公搶走了，我跟誰急？」

「哈哈哈，你說這樣的我有多快樂啊？」

為什么，我一個聾子聽她講的每一句話，都特別清晰？

她的幸福讓我震耳欲聾……我就是個聾子。

「你看你又在生氣了」

……

「我現在是發現了，你一生氣臉就紅著跟個蘋果似的，真不知道你為什么生氣」

我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想走，卻發現自己怎么也走不了，衣角還在被她扯著。

不是，你憑什么啊？

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有多幸福，我有多羨慕了，難道你還不滿意嗎！是，我是個小偷，社會的爬蟲。是個聾子，被父母遺棄的劣種，可以嗎？可以了嗎？

我將她的手從我的衣服上拿開。

我狼狽的跑了。

我想問問自己，這么不公平的我是不是可以怨天尤人了呢？

想想覺得可笑，奶奶可一直沒有對我有過半分失望，我又怎么可以否定自己了呢？

我要活下去，活的比她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