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帶著胡朗急急忙忙往家走，拐過路口，就見自家門口站了幾個人。

離得近了，他聽到那人在喊他和程溪的名字，還說什么讓他們賠命。

想起溫十儉的話，程巖心里有了數，這是找上門來了嗎？

呵呵，我沒去找你們算賬，你們還敢來找我？

程巖幾步走過去，冷聲道：“你們在我家門口吵什么？”

門口站著老石頭和石頭奶奶，還有幾個看熱鬧的人。

石頭奶奶是村里有名的蠻橫婆娘，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說的算，也是家里最寵石頭的人。

昨天看到石頭一身水的回來，當場就把石頭娘訓了一頓。

石頭連哭帶喊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石頭奶奶當時就想帶著石頭到程巖家討說法，被石頭爺爺給勸住了。

程巖的大哥是村長，親家是村里的秀才，不是一般人家。

而且程巖寵孩子是全村出名的，尤其是程溪，從小體弱多病，程巖兩口子更是視若珍寶。

上次大病一場后，幾乎連大門都不怎么讓她出了。

他家小子撩了人家一身水，他家怎么還有理去找人家呢？

老石頭勸說了一晚上，石頭奶奶才消停，卻開始哭罵起來。

從她嫁了個窩囊廢男人，日子過的辛苦，她拉扯幾個孩子不容易，到小石頭被人欺負都不敢找回去……

老石頭知道她的脾氣，罵夠了就好了，在床上躺下，轉個身就睡了。

石頭奶奶更氣了，嘟嘟囔囔罵了一晚上。

等早上起來，石頭娘慌慌張張來找她，說是小石頭發燒了，要她過去看看，問要不要請大夫，石頭奶奶像是炮仗一樣，瞬間炸了。

“我現在就去程家！今天誰也不能攔著我！我就石頭一個寶貝疙瘩，怎么能讓人欺負了去！程溪一個丫頭，早晚要嫁人，有什么金貴的？怎么能跟我家的石頭比？”

老石頭攔不住，只能跟著來了。

石頭奶奶看到程巖，抬手指著他叫道：“程巖，你來的正好，叫程溪出來？我要問問她，她憑什么欺負我家石頭？我家石頭病了，你家要付全責，我也不訛你，你給十兩銀子就行了，給我家石頭請大夫看病！”

程巖被氣笑了，要我家小溪負責？這老太婆還真是不要臉！

“馬婆子，我沒去你家算賬，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來了！你來的正好，我家小溪病了，是你家石頭往她身上潑水導致的。我正請了胡大夫來給她看病，要是我家小溪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馬婆子見到程巖身后的胡朗，眼睛一下子亮了，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胡大夫，我家石頭病了，你快跟我去給石頭看看！”

胡朗腳步一頓，道：“我要先給程溪看。”

馬婆子拉著他不松手，“為什么先給那個小賤人看？她害的我家石頭發燒了，要是我家石頭有個三長兩短，我要讓她償命！”

程巖憂心程溪的病，哪有功夫跟馬婆子啰嗦，一把把人推開，把胡朗拉進大門，把馬婆子的叫聲關在了門外。

“小溪是受涼了才發燒的？”

從程巖和馬婆子的話中，胡朗得出一個初步結論。

“是。小溪昨天去河邊被兩個孩子潑了一身水，回來她也沒說，今天早上發燒了我才知道。”

程巖語帶懊惱。

胡朗知道程溪身體底子差，程巖兩口子對她費了很多心思。

他拍拍程巖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我會盡心的。”

“謝謝。”

“程四哥跟我客氣啥？我可是小溪的干爹。”

胡朗比程巖小了幾歲，跟著父親逃荒到灣頭村，在村里住了幾十年，跟程家關系一直很好。

程溪從小身體不好，胡朗時不時的給她看病，很喜歡程溪的聰慧乖巧，加上他自己沒有女兒，便認了程溪當干女兒。

程巖帶著胡朗進了程溪的房間，孫玉花正握著程溪的手無聲落淚。

程溪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蒼白，呼吸急促。

程巖拉起孫玉花，讓胡朗近前給程溪看病。

孫玉花靠著程巖，低聲哽咽著問：“外面來了什么人？我依稀聽著好像叫小溪和你的名字。”

“不用理他們。”

“到底是何事？”

程巖將溫十儉的話跟她說了，壓著火氣道：“咱們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是來咱家了。你不用理他們，等胡朗給小溪看完病，我再出去跟她理論。她們敢欺負到小溪頭上，我不會跟她算完！”

孫玉花皺起眉頭，馬婆子的兇名她也是聽過的。

“我去吧！你一個大男人，不好跟她拉拉扯扯的。”

“你在家里，那婆娘兇得很，別傷到你。”

程巖冷笑，“我不跟她拉扯，只找她男人！老石頭要還是個男人，就給我把他婆娘管好！”

看著胡朗站起身來，程巖住了聲，上前問道：“小溪怎么樣？”

“是受涼引起的發燒。她身體底子弱，我先給她扎幾針把燒退下來，再吃兩副藥看看。要是今天晚上不燒上來，就沒什么大礙了。”

“麻煩你了。”

胡朗給程溪扎了針，留了藥，又囑咐了幾句，收拾藥箱要走。

程巖雙手將診金送上，胡朗沉下臉來，“四哥，你這是做什么？”

程巖笑著將錢塞到他手里，“你家里也有孩子要養，我總不能讓你空著手回去。你敢不要，我以后不讓小溪叫你干爹了。”

胡朗只能將錢收下，開玩笑道：“不知道馬婆子是不是還堵在門口，你說她找我去給孩子看病，我去不去？”

“當然去。”

程巖雖然氣石頭讓小溪病了，但要是那孩子真有個好歹，他沒那么狠心。

“不過，你可以多收些診金。”

胡朗笑起來，“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自己出去吧，省的馬婆子看到你再啰嗦。”

“我還怕她不成？”

“我知道你不怕她，但也沒有必要跟她纏上。等我給她家石頭看了病，再敲打兩句，她應該就消停了。”

程巖知道胡朗是好意，“好，那我就不出去了，但她要是還敢鬧什么幺蛾子，我定然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