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撐著墻，低頭在玄關處換拖鞋，“我回來了。”

“妍妍回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奶奶！”秦妍開心跑過去，抱住那個佝僂的身影，“我好想你。爺爺呢？”

秦妍站起來，掃視著房間，“怎么沒有人，我爸媽呢？”她看了眼正在往餐桌端飯的身影，“不等他們了？”

秦妍拿了筷子后，就坐到奶奶旁邊的身影。“他們干啥去了？”

“你爺爺下午非要在樓下廣場，和那群老頭比賽，好了吧，扭到腰了。”奶奶嘆氣繼續說，“你爸媽送他去醫院了，真不讓人省心。”

“哦～”秦妍夾了一筷子菜，“那爺爺沒事吧。”

“沒啥事，現在在醫院推拿，等會就回來了。”奶奶給秦妍夾了塊排骨，“吃吧，他們等會就回來了。”

說完，門口就傳來鑰匙開門聲。

“你看，說曹操曹操到。”奶奶笑著站起來，往門口走。

秦妍去廚房給他們打飯，出來就見奶奶拿著醫院報告。

“爺爺腰還要嗎？”秦妍把飯放到餐桌上后，拿起茶幾上的報告，確實是腰扭傷。

“沒啥事，就是扭到了，按按就好了。”爺爺不在意的擺手說。“老嘍，不中用了。”

“說什么呢爸，你才62。”秦建國從衛生巾出來，剛好聽到爺爺說的那句話。

“趕快吃飯吧，都七點了。”王芳打斷圍在沙發上的那堆人，“邊吃邊說，飯都涼了。”

今年11月可以算的上的秦妍最開心的一個月，她終于適應了重點班的學習氛圍，雖然成績沒變化，但好歹能跟上老師講課進度。

每周末放假回家，爺爺奶奶也都在家等著她，爸爸媽媽似乎也變得有幾分溫柔，可以算是一個開心月。

“怎么這么快就回去了。”秦妍幫爺爺奶奶拿著包，走路送他們去附近的汽車站。

“都12月了，要回家弄點柴火，在不弄就晚了。”奶奶溫柔的說。

“好吧。那就等放寒假了我就回去陪你們。”秦妍說。

三個人就這樣聊著天，沒一會就到了汽車站。

天冷了，就算是周末出來的人都不多，整個車站就沒幾個人。

一陣冷風吹過，奶奶把秦妍吹散的圍巾裹緊，“妍妍在學校好好吃飯，不要學那些小姑娘減肥，我家阿妍漂亮的嘞。”

秦妍低頭看著奶奶的手，上面布滿了歲月和辛勞的痕跡，她莫名有點心酸，低聲叫了句“奶奶～”

系好后，奶奶從口袋摸出個東西，悄悄塞到秦妍口袋。

秦妍看見了，是個紅包，“奶奶。”她慌張叫了什了聲，奶奶按住她要伸口袋的手。

“別讓你媽知道了，自己拿著悄悄買點好吃的。”奶奶悄聲叮囑，給她使眼色看旁邊的爺爺，“你爺爺每天都說你瘦了，給心疼的，吃胖點，回家過年。”

秦妍微撅嘴，看著旁邊冷淡站著的老人，沒忍住笑了聲。

奶奶伸手摸摸她的臉，“妍妍乖乖的，不要哭。”

“好了，公交來了，走了。”爺爺出聲打斷娘倆，拿起秦妍腳邊的包，“你就好好學，等回來了給你做好吃的。”

秦妍看著客車走遠，就轉身回家，寫完作業，準備迎接周一的課。

“同桌，英語作業寫完了嗎？”石強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書包，眼中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秦妍看了眼坐在身后隔一排的紀瑞承，作為特別負責的英語課代表，秦妍有點怵他。

見對方忙著收作業，沒注意這邊，她立馬悄悄拿出包中英語卷子，遞給自己的新同桌。

“謝了。”對方接過后，立馬奮筆疾書。

“我幫你給交了。”石強晃晃手中的卷子。

“昂。”秦妍震驚的看著對方，五分鐘不到，就抄完了三分卷子，實力不錯。

因為當時市一中，為考慮學生心情，每次只給學生發自己的成績條，每次見到石強那學習態度，秦妍還以為對方成績也不好。

秦妍這個新同學很奇怪，課上睡覺，課下找不到人，兩人每周的對話，只限于對方借她作業的時候。

今天課間討論，秦妍看了眼旁邊睡覺的人，直接轉身問身后的同學。

“老師講的太快了，這道題我們也不是很懂。”

“啊～那怎么辦？”秦妍問。

“沒事，我們可以問身后的紀瑞承。”說完同桌兩就利索的拿著卷子找身后的少年。

秦妍見教室沒有跑座位的人，只能轉身打算等身后兩人回了再問。

“今天這么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秦妍一哆嗦。

本是趴著睡覺的人，現在單手撐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他們倆也不會，去問別人了。”

秦妍說完，就打算整理一下其他的題。

“哪道，我看看。”

聽著對方輕松的語氣，秦妍還以為同桌是隱藏的大佬，立馬將卷子伸過去，“第三道大題。”說完，眼巴巴看著對方。

“啊～這道啊。”對方看完，驚嘆說。“你看，這個受力分析···”

秦妍認真看著卷子，期待對方接下來的話。“我不會。”

秦妍瞬間抬頭皺眉看著對方。

“我是不會，但能幫你搖人。”說完站起就離開了座位。

秦妍不再管他，低頭整理錯題。

“卷子給我，我幫你講一遍。”

秦妍看著坐到自己旁邊的紀瑞承，沒想到對方搖人搖到了她。

“這個。”秦妍把卷子放到兩張桌子中間，給他指了下自己不會的題。

“我能用鉛筆寫吧？”紀瑞承問了句，見她點頭后就開始講了。

紀瑞承講的很好，但到中間秦妍還是有點吃力。

“這里，為啥這樣。”秦妍打斷對方，問出自己的問題。不懂越到后面也聽不懂，還不如問出來。

紀瑞承很有耐心，就放慢速度，一步一步給她解析。

剛講完，就聽到了下課鈴聲。

因為這是周五最后一節課，聽到鈴聲班里同學，不免有點躁動。

“會了嗎？”

“嗯···”秦妍思索了會，她一般會先摸索下，如果在不懂了再問，可這要放假了，對方應該也急著回家。“會了，你講的很細，應該沒問題。”

紀瑞承看著對方信誓旦旦的眼神，點點頭，“行，那我先走了。”說完，起身回自己的位置。

秦妍將這張卷子放進包里，打算回家再摸索。

“喂喂，”廣播里傳出聲音，“因為本周學校要檢修電，放假到下周二。”

說完，班里響起一陣歡呼聲。突如其來的假期，秦妍也有點開心。

在市里秦妍也沒有很要好的同學，她周末就待在家里。

周一菜鋪人不是很多，秦妍做好飯后，就起身去店里看店，讓她的父母回來吃飯。

秦妍坐在稱前稱重收錢，等到一道聲音響起，才看到站在面前的人。

“平安夜快樂。”紀瑞承笑著向她問候。

“嗯？”秦妍想不到今天有什么節日。

看到她臉上的疑惑，紀瑞承解釋，“今天是平安夜，西方節日，因為我爸是德國人，所以會過。”

“哦~”秦妍假裝自己聽懂了，“平安夜快樂。”

她根本不懂什么平安夜，她從小在鎮里上學，從沒人過這個節日。她也不覺得有啥難堪的，畢竟她家有沒有洋人。

紀瑞承給完錢后，沒著急立馬離開，他從手中塑料袋中取出一個蘋果遞給秦妍，“給你蘋果，祝你平安。”

“謝謝。”秦妍接過道謝，看了眼地下的箱子，今天水果已經買完了，她看了眼旁邊的大蔥。從里面挑出跟最好看的，用塑料袋包住下面的跟。

“給，我沒有蘋果，給你大蔥，這可以祛除霉運。”

“謝謝。”紀瑞承笑了笑，伸手接過，“我很喜歡，再見。”

說完，拿走桌子上的菜，就走了。

秦妍后來想過，如果當時沒有那個蘋果，或許她跟紀瑞承就會一直是同學，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