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晨曦
- 瓔珞女帝傳之滄海明珠
- 白夜晦明
- 3497字
- 2024-10-31 15:52:30
白云逸刀勢未停,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直接要了對方的命,只不過既然對方以殺招對付自己兒子,必然要一刀讓他喪失行動力,卻沒想到白玓瓅突然撲上去撲倒男子,使他躲過了自己的刀鋒。
白玓瓅按著男子拿錨刀的手臂,大喊:“我是墨硯的朋友!我認識墨硯!”對方聽到墨硯的名字,手上這才逐漸松勁。
幾人都轉頭去看剛才喊出“刀下留人”的庹眉間,白玓瓅站起身,嚴魁殊看到是庹眉間對眼前男子的身份有所察覺,只是還是未收起槍,而白云逸眼睛依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男子。
“哈哈哈哈哈……任……任奪浪,你沒事吧?”庹眉間疾沖過來,喘著粗氣伸手拉起還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任奪浪。
“墨硯呢?”任奪浪被拉起來,詢問起自己最關心的事。
“墨硯……”庹眉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與許牢頭一行人本來是往熙攘去,半途遇到了一隊人馬,對方主事人從馬車里往外看了一眼,就著人來問是不是認識白玓瓅,之后更是派出半隊人馬幫忙協助護送村里人先去熙攘避難,庹眉間不辨真偽,許牢頭前去交涉,之后才發現對方是在許牢頭弟弟客棧常住的云來商賈,言明身份后一般人幫忙護送,另一半人要來漁家村支援,庹眉間便也跟著支援的隊伍返回。
進了村莊之后突降暴雨,庹眉間告知那隊人馬自己要先去舊谷倉找人,為他們指明小樓便匆匆離去,只是舊谷倉原本應該在的辛若谷、墨硯與莊爻都不知所蹤,庹眉間本想先去辛若谷家探明情況,卻見海面上逐漸接近的黛青色航船,猜測是村里的船回來了,趕忙前來這邊看情況。現下任奪浪忽然問起墨硯情況,自己一時之間也無法回答。
“墨硯中毒了,辛大夫正在為他解毒。”白玓瓅接過話頭回答,任奪浪的眼神隨即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繼續問:“他為什么會中毒?”
白玓瓅低下頭,有些愧疚地回答:“為了幫我擋掉毒針……”
“抬起頭來。”白云逸輕聲說道,聞言白玓瓅仰起頭直視著面前的任奪浪,回答:“為了幫我擋毒針,墨硯受傷了,現下辛大夫正在幫他治療。”
任奪浪看了一眼白云逸又看了看白玓瓅:“是他自愿的?”此話一出,一旁的嚴魁殊已經泛白的眉毛都微微挑起。
“老任你這說的什么話,就墨硯那個力氣,他不愿意誰能強迫他?”庹眉間責怪任奪浪,他并未看見之前任奪浪挾持白玓瓅,此時只當是任奪浪關心則亂。
聞言,任奪浪并未回答他而是歪著頭審視著面前的白玓瓅,鼻子里輕哼一聲準備離開,卻被白云逸拽住手臂。
“既然是這位兄弟認錯,那是不是該給差點被殺的我兒子,道個歉?”白云逸話一出口,白玓瓅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脖子,庹眉間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傷口,趕緊過去查看,拉開白玓瓅的手一看,雖然沒有傷及動脈,脖子上殘留白霜上分明還有血痕。
“老任!你怎么對個孩子動手?!他可是墨硯的救命恩人!”庹眉間說著沒輕沒重地拍了三下,任奪浪挨了兩下躲了第三下,皺眉問:“救命恩人?”
“之前海寇夜襲,是他救了墨硯,不止墨硯一個人,還有藥斗、笸籮和頂針,也是他一并救下的。”
任奪浪眼幕微垂,對白玓瓅頷首:“對不住小兄弟,是我錯怪你了,一時失察差點害了你的性命。”言罷白云逸才松手,過去檢查白玓瓅的傷勢,白玓瓅眨眨眼,對任奪浪和庹眉間說:“現在墨硯在辛大夫家,你們可以先去看他。”
任奪浪回身看著還未入港的船,庹眉間拍拍他:“你先去看墨硯的情況,我接應他們。”任奪浪點點頭,向村里奔去。
嚴魁殊注意到白云逸眼神往小樓那邊飄,想來是準備與前來支援的云來島勢力匯合,于是提議自己和庹眉間留下處理海上爭斗,白云逸先帶著白玓瓅前往小樓與其他人匯合,白云逸抱拳應允,帶著白玓瓅離開了。
白云逸跑到臨近小樓卻發現白玓瓅并未跟上來,在十步開外喘息。
白云逸走過去蹲下身子,白玓瓅爬上父親的后背,被父親背著回到小樓。
此時天已經微亮,恰逢云銷雨霽之時,一對父子到達小樓正好看到停在晨光之中的一駕朱紅色車架,一部分侍衛正在搜索小樓,清理其中的毒蛇,另一部分則集結在車架周圍。
白玓瓅踏入范圍內小車外圍的侍衛便躬身行禮,有人對車架里說了什么,車架的門立時大開,從中走出一個一身紅底金紋的老者,須眉皆白,身材消瘦,看到白云逸連忙迎上來。
“島主,我們援護來遲,還望……”朱由奢的話剛說半句,就見白云逸做出個噓聲的動作,他這才注意到白云逸背后背著已經沉沉睡去的白玓瓅。
“讓他睡一會兒吧……”白云逸放下白玓瓅,手掌在他衣服上掠過,上面沉重的雨水漸漸蒸干,最后他用用手背輕觸了一下白玓瓅的額頭,確定無礙,便將他抱進車架。
待他們進入,四周的守衛便關上門繼續嚴陣以待。
“島主,你又把擔子甩給我,自己去躲清靜啊……”朱由奢無奈地輕聲抱怨一句,囑咐繼續搜索小樓中的尸體,仰頭望著不遠處唯一冒起炊煙的人家,吩咐身邊的侍衛帶好東西先隨自己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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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硯醒來時看見的是枕頭,自己趴在床上,白日陽光從窗外透出來,仿佛每一個千篇一律的白日一般,但墨硯知道有所不同,自己背后的疼痛預示昭示自己受了傷,屋子里隱隱的濕氣也證明昨夜的雨只是過去了,并不是沒有來過。
他嘗試起身,全身上下卻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疼痛,尤其是關節處更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烙過一般,想要動一動便疼得倒抽冷氣。
此時藥斗推門進來,正巧看到墨硯睜開眼睛,喊著:“師父師父!墨硯醒了!”便沖了出去,墨硯這才察覺自己此處是辛大夫家,但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情境,想開口卻又發現嗓子也像是塞了火炭一般,話都說不出口。
正在郁悶之中,藥斗已經拉著辛若谷進來,后面竟然還跟著自己的義父任奪浪,一同在小樓生活的錨定和候應,本就不大的臥房瞬間擠滿了人,錨定和候應著急想問墨硯的情況,被任奪浪喝止,這才等辛若谷發話,辛若谷支使藥斗幫自己在不碰觸墨硯背后和頭上傷口的情況下將人拉起來,之后辛若谷便問:“莊爻說這種毒會灼燒五感,喉嚨幾乎說不出話來,她以炁韻壓制,現下還能正常出聲,你現在能說出話嗎?”墨硯搖搖頭。
辛若谷接著問:“現在也是關節灼痛好像燙傷一樣嗎?”墨硯點點頭,辛若谷搭上他的脈搏,在他受傷之后便已外敷了解毒草藥,現下需要配合繼續以口服湯劑壓制毒性,辛若谷切完脈又珍視了墨硯的傷口,匆匆寫了藥方,帶著藥斗出去抓藥,庹眉間等在門口并未進去,看到辛若谷出來便跟著她去了藥房,藥斗挨個尋藥,辛若谷稱量藥量,庹眉間壓低聲音問:“墨硯……傷情如何?”
辛若谷嘆口氣,回答:“手斷了,不過已經接上了,需要慢慢將養。身上都只是些皮肉傷,養一養就好了。難的是身上的毒,他年紀還小,又不會炁韻,雖然中毒比莊爻淺些,但癥狀卻比莊爻重得多……”
“現在能解嗎?”庹眉間湊近問,聲音也壓得更低。
“咬傷莊爻的毒蛇我收起來了,既然癥狀相同,他們中的毒也該是一樣的,只不過……我并未見過這種毒蛇,我主要研究草藥,鮮少涉獵研制毒藥與解藥,當下只能先去懸壺醫會問詢是否其他醫者了解這種毒蛇的毒性,好在現在墨硯并未出現是他癥狀,毒針是否還留存其他毒物,也需要研究測度。”辛若谷說到最后,眉頭軸得更緊了。
“其他毒物?”庹眉間有些不理解,明明墨硯并非直接被毒蛇咬傷,中毒劑量也更輕些,怎么看上去辛若谷反而更擔心他?
“有些毒師會在原本蛇毒的基礎上進行淬煉,不僅能濃縮蛇毒的效力,使其用更小的分量達到更大的效果,還會在蛇毒中添加與解藥性質相克的毒物,如果在解毒過程中并無防備,很可能不但不能解毒,還會加速毒物對人體的傷害。”辛若谷分析現下情況,庹眉間微微一怔,想起辛若谷向自己描述的那名紋面女,還有與她直接對戰的莊爻現下的情況,覺得對方確實極有可能在毒針上淬煉了毒藥。
“那現在墨硯怎么辦?還……”庹眉間說到一半卻頓住了,墨硯全村人看著長大的孩子,即便是當年發生網梭與藥斗那件事,村里的人還是極其在意他的,只是他自己……時常帶著一種近乎贖罪的神情逐漸疏遠著所有人,這件事即便是對人情世故有些遲鈍的庹眉間都能看出端倪,那對人際關系更加敏感的辛若谷怕是早就察覺了吧……只是當年,她與墨硯之間還隔著一個藥斗,等到想再親近墨硯時……他已經如他名字一般,變成一塊又黑又硬的石頭……
“我會先求助醫會……我查過我師弟的筆記,他專研毒藥與解藥,但是并未提及這種毒蛇,想來應該我們交換筆記時他也并未前往玥國游歷,現在只能動用我師門那邊的人找找我師弟的行蹤……好在這次出門采藥有幾味藥能抑制這種毒蛇的毒性,雖然一時半會沒法解毒,墨硯和莊爻的性命倒是一時無虞。”辛若谷說著已經稱好了藥材,藥斗接過藥包轉身出去煎藥。
“藥斗還是很懂事的。”待到藥斗走遠,庹眉間突然感慨。
“藥斗比我更早看開,當年我方寸大亂,之前藥斗就提過不要因為他疏遠墨硯,反而顯得我像個孩子。”辛若谷嘆口氣,輕輕拭去額角的汗水。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你可是整個琳瑯最好的大夫。”庹眉間故作諂媚地說,有些滑稽的樣子逗笑了辛若谷。
“我還想做得更好……要是能連墨硯心里留的疤也能抹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