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得蕭炎鼻腔發(fā)酸。

他攥著果籃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見李浩蜷縮在病床上，爆炸頭被剃成了板寸，后腦勺貼著紗布。

床頭柜擺著個開裂的相框，照片里還是初中生的李浩穿著跆拳道服，與一個女生在校門的合照。

“進來吧。”李浩的班主任老劉推了推眼鏡：“她……今天也來不了。”

王胖子剛要插科打諢，被蕭炎肘擊噤聲。

果籃里的橙子滾到相框旁，蕭炎瞥見玻璃裂縫正好劈開照片里的女生，正是那天打架時從頭哭到尾的女生。

“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李浩突然開口，聲音像生銹的鐵片刮過黑板。他舉起纏滿繃帶的手指向蕭炎：“大英雄，要不要再拿《辭海》給我補個刀？”

班主任老劉摸了摸頭，禿頂?shù)胤皆谇宄康年柟庹丈湎路褐猓骸袄詈疲蠋煱涯銓懺姷氖赂嬖V陳雨欣家長確實欠妥當(dāng)……“

話音未落，李浩突然暴起，石膏包裹的拳頭砸向床頭柜。

王胖子抱著的果籃炸開，蘋果滾落一地。

“你們懂什么！”李浩扯掉輸液管，血珠濺在蕭炎的運動鞋上：“我攢了三個月早餐錢買的演唱會門票……你們知道她媽媽當(dāng)著全班面撕票時，我是什么感覺嗎？”

滾到床底的果籃里，散落著十幾只染血的紙鶴。

躲在蕭炎身后的王胖子撿起一只展開，泛黃的數(shù)學(xué)草稿紙上，鉛筆字跡依稀可辨：

>**3月14日**

>雨欣今天穿了淺藍色毛衣，像初春的天空。

>我多希望自己是她筆袋里那支櫻花圖案的筆。

>**4月7日**

>老班沒收了我的詩集，他說“高中生不配風(fēng)花雪月”。

>可他不知道，雨欣借給我橡皮時，上面有茉莉香。

>**4月9日**

>今天體育課測引體向上，我吊在杠上像塊風(fēng)干的臘肉。要是你在，肯定又要笑我小弱雞……

心電監(jiān)護儀突然尖嘯，李浩的異能再次失控。

鋼制病床在他掌下扭曲成麻花，老劉的眼鏡被氣浪掀飛。

“別過來！”少年眼瞳泛起巖漿般的赤紅：“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浩暴走的嘶吼：“讓你們看不起我！”

病房的日光燈管在異能波動下頻閃，李浩的拳頭再次砸向床頭柜時，蕭炎本能地發(fā)動吸掌。

角落一摞草稿冊凌空飛起，在三人面前結(jié)成盾墻。

草稿冊被吸掌的吸力撕扯得紙頁紛飛，泛黃的草稿紙如雪片般飄落。

蕭炎定睛一看——每一張都寫滿情詩。

“李浩！”班主任老劉踉蹌著去抓李浩的手腕，卻被少年甩開撞到墻上。

王胖子趁機滾到床底，面前散落下一張草稿紙，他顫抖著撿起：“雨欣說我的詩像星星……可老師為什么要把星星撕碎？”

背面貼著的是張被血漬暈染的演唱會門票殘片。

或許李浩覺醒那晚，這張票在他掌心攥得太緊，碎屑刺破了皮膚？

老劉在地上摸索著摔裂的眼鏡，忽然從公文包掏出個鐵盒。

生銹的盒蓋打開時，病房里響起紙頁摩挲的沙沙聲——是李浩被沒收的詩集。

>**《紙鶴與云》批注**

>“'折翼的紙鶴向往流云'意象極佳，但要注意押韻（見《唐詩三百首》第47頁）“

>——劉志國 2023.3.15

每頁都有紅筆批注。

老劉一直翻開到最底層，被撕碎的情書殘片，都有透明膠帶一點點的細心粘好。

李浩愣了一下，臉上的赤紅稍微消退。

忽然有輕柔的聲音在病房里流淌：“李浩，其實我偷偷留了幾片門票碎片……媽媽說等高考結(jié)束，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加場。”

背景音里傳來紙張拼接的窸窣聲。

李浩的拳頭突然松開，扭曲的病床鐵架“咣當(dāng)”落地。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滿地草紙上烙下微微發(fā)亮的條紋。

王胖子的手機被李浩一把奪走，李浩急忙掛斷了電話：“你什么時候打通的電話？！”

但沒有控制好力度，王胖子的手機被李浩的手指戳穿了一個洞。

王胖子的面孔扭曲：“我才買的新手機啊！”

老劉顫抖著掏出皺巴巴的信封：“這是雨欣媽媽寫給你的道歉信……她也是單親媽媽，怕早戀影響女兒考醫(yī)學(xué)院。“

病房突然安靜，李浩怔怔地趴在窗戶上，異能造成的肌肉膨脹漸漸消散，淚水滴落在扭曲的病床鐵架上。

“演唱會……下個月還有一場。”老劉摸索著摔裂的眼鏡：“老師……老師給你買VIP票。”

王胖子在角落默默拼湊著自己手機的碎片。

微風(fēng)掠過窗臺紙鶴時，李浩終于接過老劉遞來的紙巾。

走廊傳來護士的嗔怪：“305床！你的床怎么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蕭炎望向窗外，一群白鴿正從那里掠過。

……

城市論壇的直播頁面卡頓了整整三分鐘，當(dāng)熟悉的華夏官方發(fā)言人終于說出“超凡者確實存在”時，彈幕海嘯瞬間淹沒了國家超凡者管理局的官網(wǎng)服務(wù)器。

蕭炎和王胖子縮在教室后排刷著同一臺手機，看到熱搜榜前十條全部標(biāo)著爆紅字體。

#失控超凡者暴行#

#異能者戰(zhàn)斗視頻溯源#

#我的同桌可能是超人#

窗外的梧桐樹在暮色中沙沙作響，蕭炎忽然在#異能者戰(zhàn)斗視頻溯源#的合集里面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恰好是昨晚自己在工地帳篷外賣被銀發(fā)女子追著打的視頻。

蕭炎扶額嘆了口氣，看來這一次大事件的爆發(fā)也有自己的一份‘貢獻’。

怪不得昨晚華夏官方超凡者組織的工作人員將自己送去醫(yī)院時，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摸樣。

不過這些工作人員和葉清秋他們一樣都是急匆匆的又從醫(yī)院離開了。

說明像自己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班主任突然敲了敲講臺：“接到緊急通知，上一次體檢所有特異體征檢測呈陽性的同學(xué)，21點前到實驗樓頂層教室集合。”

粉筆灰從她顫抖的指尖簌簌飄落。

此時在課桌下低頭看到直播視頻的不僅有蕭炎和王胖子，江老師的臨時通知頓時在班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個時候就是再心思單純的同學(xué)，也應(yīng)該想到了前兩天學(xué)校臨時組織大型體檢的目的了。

“我們班上有誰的檢測是陽性來著？”

“蕭炎！”

“臥槽！怪不得最近他這么能打，我怎么早沒有想到！”

前排的二班班長后怕的捂著自己的胸口，怪不得那天舞臺上這小子的拳頭這么可怕，直到現(xiàn)在他的傷口還沒有痊愈。

話說，林雨晴說已經(jīng)警告過他了......她的警告應(yīng)該還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