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斜靠著墻看手機，五官深邃冷峻。

此時眼眸微垂，能看到濃長的睫毛，自帶高冷氛圍，簡直帥出天際。

十余年的愛戀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此刻我的心臟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跳得比兔子還快。

似是聽到聲響，陳牧衍抬眸看過來。

對上我的視線那瞬，他的唇角微微勾了下，似乎心情不錯。

“雖然不追了，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來吧。”此刻也只能暗自腹誹。

我尷尬地打招呼：“好巧，你也來上廁所？”

“……”

話說出口，我深恨自己的愚蠢。

好在陳牧衍并不在意，他直起身體，朝我勾了勾手指：“過來。”

“我么？”

我試探道：“陳同學，有什么事嗎？”

陳牧衍冷眼看著我，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不爽。

他重復：“過來！”

“……”

我不情愿地挪了幾步，依舊保持著安全距離。

陳牧衍的臉又黑了黑，他擰眉看我，似是想說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半晌，他神色不虞地將手中的書包扔給我。

我猝不及防，險些脫手。

好重！

“這是什么？”

陳牧衍沒回答，卻忽然傾身過來。

少年頎長挺拔的身影壓過來，帶著熟悉的草木香味，我呼吸一窒，大腦一片空白。

“沈流溫，你最好給我拼命學。”陳牧衍在我耳邊壓低聲音，像是咬牙擠出的一句話。

“……”

我茫然不解，人卻已經走遠。

回到包廂，程妍湊過來：“這什么？誰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一言難盡。

程妍打開一看，樂不可支：“好家伙，誰這么有創意送你一書包試卷？這人也太想你考上京大了吧！”

我呵呵一聲。

雖然重回七年前我依舊猜不透陳牧衍的心思，不過估計他肯定不想我也考上京大繼續糾纏他。

周末兩天很快過去。

附中為了激勵學生，年級前五十名的模擬考成績都會先一步貼在公告欄上。

周一上課前，公告欄前圍了一群學生，程妍也拉著我跑過去。

“沈流溫，你來湊什么熱鬧？這是年級前五十，可不是前五百。”

冤家路窄，又碰到蘇銘和她的朋友。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們。

另一個女生幸災樂禍：“喂，聽說你求著陳牧衍去給你過生日，可惜陳牧衍根本不想搭理你，連句話都說就走了。”

我似笑非笑：“瞧把你給酸的，難道你也喜歡陳牧衍？”

那女生神情一僵，慌張地看了蘇銘一眼：“你瞎說什么！我是為銘姐抱不平！”

我哦了一聲：“主子一言不發，丫鬟沖鋒陷陣了？”

“你！”

女生臉色迅速漲紅。

蘇銘終于開口，語氣柔柔的：“流溫，大家都是同學，你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這種戲碼，我在上輩子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

但凡我和陳牧衍有了接觸，就必定要有一群人來冷嘲熱諷，而我卻怕惹陳牧衍煩就忍氣吞聲，這就像是蘇銘對我的“懲罰”。

這次，我要懟回去：“好話你們又聽不懂。”

蘇銘眼里閃過驚訝，似是沒想到我會反擊。

她沉默一瞬，大度地笑了笑：“還沒祝你生日快樂，那天我原本是要和牧衍一起去的，但臨時有事，就讓他一個人去了。”

她語氣親昵，儼然一副已經陳牧衍女友的模樣。

周圍人也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臉上露出明晃晃的譏諷。

我胸口一悶，強撐著沒流露出異樣。

前世的一幕幕襲上腦海，婚后蘇銘發給陳牧衍的短信，周圍人的閑言碎語，陳家親戚肆意的比較，甚至于結婚紀念日陳牧衍毫不留戀的離開……

那些痛苦一瞬間朝我襲來，重生后的所有心理建設，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流溫？”

程妍握住我的手，黑色瞳仁中映出我蒼白的臉色。

她的朋友抓住機會看笑話：“沈流溫，你還是快走吧，免得排名貼出來更受打擊。”

“進不了前五十也想考京大，不自量力。”

程妍氣得要命：“長舌婦，閉嘴吧你們！”

我抿緊唇，恰好捕捉到蘇銘唇角隱秘的笑意，像是勝利者般。

我頓時清醒。

拉住即將吵起來的程妍，我抬起下巴指了指拿著榜單走來的教導主任：“不與傻瓜論長短，我們用事實打臉。”

那群人笑開：“沈流溫你可真能裝！”

“讓讓，讓讓。”教導主任將榜單展開貼進公告欄。

從上往下掃一眼，從下往上掃一眼，剛剛被我罵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嘲諷：“沈流溫，榜上你的名字呢？”

烏合之眾跟著奚落：“哈哈，用事實打臉？”

蘇銘唇角也繃不住微勾。

“你們眼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程妍的眼睛一亮，指著榜單中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沈流溫，第28名！”

這個名次處于中間偏下的位置，一眼的確看不到。

程妍哈哈大笑，故意大聲道：“流溫，你怎么做到數學滿分，英語滿分的！”

我的唇角也忍不住揚起。

說來可笑，前世我拼了命學才險險考上京大，本以為終于脫離苦海，誰知道成為陳太太后，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京大學歷，能討好陳家人的方式也只有幫他們輔導孩子。

婚后三年，我沒少下功夫，估計都能直接開輔導班了。

只是語文多年不學，拉了大分。

蘇銘不可置信地將成績看了好多遍，險些維持不住溫柔的表情。

她的朋友們更是目瞪口呆。

我笑瞇瞇地欣賞著她們的表情，下巴微抬：“我說了，用事實打臉吧。”

剛剛出言嘲諷的人頓時面紅耳赤，難堪不已。

我胸口的那股郁氣忽然散了不少。

看著蘇銘難看的表情，我彎起唇角，直白又難聽：“蘇銘，我再說一次，我很討厭你和你的朋友，麻煩你們以后離我遠點。”

我真的受夠了這群人，說話毫不客氣。

蘇銘驚愕，似是沒料到我當眾撕破臉，神色難堪。

周圍一片靜默。

程妍拽拽我，小聲道：“流溫……”

我意識到不對，轉頭便看到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一旁的陳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