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給你十分鐘。”肖墨林摸著林一一的胳膊，聲音還是很溫柔的，只是沒有任何表情。

“今天周四嘛，本來我是要去給學生上課的，但是學生請假了，我忘記跟你說了……然后我就安排了和另外一個家長的試課，我也忘記跟你說了……然后我……我跟著家長給的位置過去然后我也不知道中間哪里搞錯了就迷路了。事情就是這樣子……”林一一吞吞吐吐把話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說完就拉著肖墨林的胳膊，靠著他搖搖晃晃地說：“我下次一定不會忘記告訴你的嘛……”

“全部都說完了嗎？是不是該我了？”

“我說完了。”林一一小小聲地說。

“坐好！”肖墨林低沉地發話，把林一一從他的身上移開，“看著我！”

“你跟我說說看你是怎么忘記的？”

“你出門之前我還問你是不是去公司上班？你跟我說是。”

“我說了多少遍你不準再去接外單，你聽了嗎？”

“今晚打給我的時間是7:18分不算晚，要是再晚一點呢？”

“你現在膽子很大，什么人叫你去哪里你就去是吧？”

“你知道你今天這是什么行為嗎？你在說謊你知不知道？”

肖墨林生氣的時候一向如此，冷冷地“審問”，每一句話都“直擊要害”。

“嗯？怎么不說話了？”肖墨林把林一一的下巴抬起來：“看著我！”

“我……我不敢跟你說……”林一一蚊子一樣的聲音，沒想到肖墨林也聽到了。

“這么說你是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的是不是？”

“我記得……但是這個家長開的課時費我覺得很好，我……我就想去試試看然后……”

“然后，試課成功了是不是就背著我一直上門去給人家上課？”

林一一：“我就想著先試試看……”

肖墨林：“你這絕對是明知故犯。”說完就拿走林一一懷里的抱枕：“去吧，把你的好朋友拿來。”

這位“好朋友”是誰呢？

其實就是一把學生用的軟尺，從高中時期就一直跟隨著。

高中的時候，又一次肖墨林在給林一一輔導數學功課，有一類題型連續講了三四天還是不會，肖墨林以為是難度較大的問題，耐心地講到了第四天，沒想到第四天抓到了林一一根本沒在聽，草稿本上畫了整整一頁的小豬頭，氣得肖墨林直跺腳，操起畫圖用的軟尺對著她的胳膊刷刷幾下。

從那個時候起，這把軟尺就承擔著重要的角色。專治各種不認真、不服氣和不聽話。

軟尺只有15厘米，抽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比塑料尺要有威力得多。

林一一慢吞吞地把軟尺拿出來，肖墨林一只手接過，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也不跟你說那么多了，伸手。”

林一一自知理虧，把手伸了出來，但是只露出了指尖。

肖墨林一把拉過：“亂動你試試看。”

然后林一一就看著軟尺接二連三的抽下來，到了第六下她實在忍不住了，把手用力從肖墨林的手上掙脫開了。

“嗚嗚嗚嗚，好疼。”

“伸手！”又是冰冷的兩個字。

軟尺有節奏地敲下來，林一一憋紅了眼，眼淚還是掉了出來。

“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接外單了…………”

肖墨林看了她一眼，拉過另外一只手：“那最好是。”

空氣里只剩下“嗚嗚嗚”和一聲聲“啪啪啪”的聲音。

終于抽出了個整數，肖墨林停了下來。

“明天你還有課，今天就先這樣子，明天下班回來我們接著算。”

“嗚嗚嗚……為什么明天還有？”

“你以為這么簡單就過去了嗎？”

“以前罰那么狠你也是一條也沒有記住，現在還學會了說謊，你心里沒數嗎？”

林一一搓著兩只紅彤彤的手心，還想辯駁幾句，但是還是沒說出口。確實，她早就知道如果被抓到了會有什么下場的。

“去洗個臉，洗好了去書房，1000字檢討，沒寫完今晚大家都別睡了。”肖墨林說完，把軟尺扔在沙發上走了。

林一一眼淚汪汪，看肖墨林頭也不回，知道是真的生氣了，哭聲都變小了。

她把手龍頭開得最大，讓水沖在紅腫的手心上，才覺得疼痛減少了一些些。

一走進書房，就看到肖墨林已經拿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在桌子上。

她還想撒嬌，帶著哭腔說：“可是我的手好疼，寫不了字。”

“行，那門口站著，不疼了再寫。”

“我不要。我不要。”

“3！”

“2！”

“1！”

“你去不去？”

林一一站在原地，還是不動。

肖墨林拿了個抱枕走了過來，把她拉到角落：“跪上去。”

“聽到沒有！”肖墨林見林一一還在倔著，音量提高了好幾個度，語氣中夾著滿滿的怒氣指數。

林一一被嚇了一跳，老老實實跪在抱枕上。

“我以為上次的事情你嚇壞了是真的長記性了，也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也能讓你印象深刻，沒想到你還是記不住是吧？這次直接用說謊來掩飾你去接外單！”

“你給我好好跪著，亂動一下你試試看。”

肖墨林站在林一一背后，訓了幾句才回去接著辦公。

林一一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不敢哭出聲，見到他這么生氣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踩了雷區。

原來結婚之后，肖墨林就一直不讓林一一去工作，因為職場關系讓林一一一度十分敏感焦慮。

肖墨林還在上大學的期間，肖爸就投資200萬給他的創業項目，讓他練練手，熟悉商業運作。在肖爸的安排下，他的項目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林一一也跟著肖墨林到處跑，去洽談業務，兩個人用各自的專業知識，也算是闖出了一片天地。

畢業之后，肖墨林自己的公司已經能夠平穩運行，林一一開始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了一家教輔機構上班，但是由于公司制度比較高強度，導致公司職員之間明爭暗斗非常明顯，讓林一一苦不堪言，身體和心理雙重壓力之下暴瘦了七八斤，不規律的飲食最后胃疼住院。肖墨林反對的態度更加強烈，最后順著那次住院把她的工作辭掉了。

此后一段時間，林一一便在家開啟了“休養”模式，但是很快便坐不住，又天天叨叨肖墨林給她安排點事情做。

肖墨林拿她沒辦法，悄悄入股了家附近的一家教輔機構，“安排”她進去上班。她的所有工作內容都是由肖墨林親自敲定。

還記得去應聘回來的那一天，林一一興奮的不得了，陪著肖墨林去了公司，一路小嘴叭叭不停，說怎么會有這么合適的神仙公司，不用打卡，不用坐班，排課的時間也很合理，關鍵是同事都很nice！

肖墨林聽著她興高采烈地描述，寵溺地歪頭看著她，覺得真的是投資對了。

后來一位自稱是家長的人加了林一一微信，要求她每周給在家的孩子加課，開的課時費也很不錯。她便真的去了對方發來的地址，只是沒想到這一去，竟是一個騙局。林一一被發現的時候，雙手雙腳被塑膠帶捆著，被勒得血肉模糊，全身上下都是傷，寒冬臘月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打底衣，發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