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注定的未來嗎？”

在這片虛無的空間之中，一團流光溢彩的意識體不住地顫抖著，發出無聲的悲鳴。

就在不久前，一縷來自平行位面的本源精華，穿透了世界的壁壘，跨越無盡緯度降臨于此。它帶來的并非饋贈，而是一個啟示——一個關于萬年之后，神界被時空亂流卷走、而它被潛藏在斗羅大陸的唐昊徹底吞噬的慘烈結局。

唐昊、阿銀、大明、二明，四位神祇級別的生命潛伏在大陸上，早已讓它如芒在背。為此，它不惜耗費所有的底蘊，妄圖孕育出一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級別的命運之子，只為將那脫韁的未來拉回正軌。

然而，未來的殘酷鐵證，宣告了它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徒勞。

“戴雨浩，終究姓戴不姓霍。我怎能真以為一個受了點委屈的家族后輩，嘴里念叨著幾句復仇，就會真的反抗自己的父母先祖？果然是不成熟呀。”

位面意識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失落。

此時，它尚未被圈禁，淪為唐昊的養料，可即便那四位神祇不出手，局勢也早已岌岌可危。

唐三成為神王后在位面逗留的一百年間，海洋權柄受到蠱惑，早就開始拒絕位面意志的統率。

畢竟，神王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位面意志的極限。

面對這等強者，位面意識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鐵一般的事實證明，在這片大陸，終究是拳頭說了算。

暗中潛伏的神級戰力，圖謀獨立的海洋權柄，再加上那個避無可避的悲慘未來……位面意識感覺自己正行走于懸崖峭壁間的纖細鋼絲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被吞噬殆盡。

“要不，我也學學前任修羅神的操作，從外界接引一個靈魂？”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便被它立刻掐滅。

“唐三就是一頭外來的豺狼！他保留著前世記憶，對這個世界毫無歸屬感，所作所為皆是算計，最終硬生生將斗羅大陸變成了唐家的大陸。我絕不能重蹈覆轍，土生土長的靈魂，才更可靠。”

“但霍雨浩的經歷也是一記警鐘！這個時代，大陸上潛藏了太多精神上的史萊克人，哪怕他們一天都沒在史萊克學院待過。這些人，只要唐三稍加引誘，沒有一個不會倒戈！”

一想到唐三，位面意識就氣得直跳腳。悔不當初，它就不該貪圖那來自異界的誘惑。原以為是天降的饕餮盛宴，結果卻是一枚酸澀的劇毒苦果。

虧到血本無歸！

“若非神戰后我悄悄奪取了天使神的太陽權柄，恐怕連這一萬年都撐不過去，早就徹底消亡了。”

位面意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并不存在的小心肝，而后從本源核心中，引出了一道幾乎被遺忘的靈魂虛影。

那是一位樣貌極為美麗的女子。若仔細分辨，便能察覺她即便只剩一縷殘魂，其靈魂本質的層次，竟比位面意識本身還要高出三分。

赫然就是一萬年前的天使之神千仞雪。

神格破碎，靈魂在萬年間得不到任何補充，卻依舊能留存至今，足以證明她曾經是何等的強悍。只是此刻，這道虛影已微弱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虛無之中。

“畢竟是曾經的天使神，神位雖碎，成神的根基還在。若能借助我的力量滋養，未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張制衡唐家的底牌。”

位面意志小聲嘟嚷著，既然關于霍雨浩的一切規劃都已經失敗，就要盡快出手，做出新的抉擇。

它肉疼地分出一縷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融入那道殘魂。原本近乎透明的虛影，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實起來。

“神級的殘魂，也只有神級的力量才能修補。”位面意識如此安慰著自己。

得到位面精華的滋養，那金發的女子悠悠轉醒。

記憶的最后一刻，是母親的隕落，是天使徹底的震怒，是她與唐三燃盡一切的最終死戰。可惜，全盛時她尚且不是神王對手，神位破碎后更是迅速潰敗，身體重重地撞在了位面屏障之上。

毫無疑問，自己已經死了。

她打量著這片奇異的空間，只覺得靈魂仿佛被封禁在頑石中億萬年，每一個最細微的念頭，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僵硬與痛楚。最終，她的目光停駐在那團炫彩的光團之上，語氣凝重：“你是誰？”

即便只剩殘魂，直覺依舊告訴她，眼前這團東西，本質上竟不遜于全盛時期的自己。

似神，又非神。

千仞雪心中驚疑不定。

她不相信神界中真的有神膽敢違逆神王的意志，哪怕這位神王無視神界鐵律規則，一錯再錯。

“我是位面意識！”

炫彩光團并未察覺千仞雪的思緒，反而得意地挺了挺它那并不存在的小胸脯，一道稚嫩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位面意識？！”

千仞雪立刻搜索腦海中天使祖神留下的傳承，卻發現關于神界的信息中，根本沒有與此相關的記載。

或許是察覺到了千仞雪的疑惑，炫彩光團繼續道：“我是斗羅大陸的位面意志，類比一個你更能理解的說法，即使是最普通的一株藍銀草，十萬年的時間里也能成長為封號級別的存在。斗羅大陸存在了無盡的歷史，我便是由大陸孕育出來的靈魂。實力的話，相當于神界之中的二級神。”

“好吧，位面意識。是你救了我？”千仞雪喘了一口氣，她能感覺到自己靈魂的脆弱，或許只是一陣風，都能將自己吹散了。

“沒錯。在你撞上位面屏障，即將魂飛魄散時，是我將你的殘魂拉進了這片空間。”

“你能在諸神的眼皮子底下救我？”千仞雪低聲呢喃，充滿了懷疑，“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距離嘉陵關之戰，已過去一萬年。我喚醒你，是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

說著，一道道歷史的刻痕被它憑空抓取出來，化作一張張畫面在千仞雪腦海中飄過。

從遠古時期魂獸統治世界，到初代天使神帶領人民反抗魂獸統治；從武魂殿的旗幟飄揚，到三神之戰后黯然落幕；從日月大陸與斗羅大陸相撞，到千年來沒有停息的血戰；從新的命運之子霍雨浩的崛起，到日月聯邦的一統；從深淵位面的侵蝕，到位面意識自身的隕落……

“你在開我玩笑？”

看到最后一幅畫面，千仞雪沒好氣地看向那團光。既然它能活生生地出現在這里，那被唐昊吞噬的場景自然就不可能是真的。

她只是不明白，這位自稱位面意識的存在勞心費力的將自己從消散的邊緣拉回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難道只是無聊了，所以拿自己這個失敗者作閑暇時光的消遣嗎？

“不，我沒興趣搞惡作劇。”位面意識的聲音變得低沉，充滿了壓抑的煩悶，“你所見的一切，都來自平行位面的另一個我。那是我不愿接受的未來，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交易？”千仞雪自嘲地笑了，“你是在開玩笑嗎？看看我現在的樣子，神位破碎，一無所有。相信你也感覺得到，我這縷殘魂，連與你對話都感到吃力。”

“你應該去找一個未來能成神的天才去實現你的計劃，而不是我這個連自身存在都難以為繼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