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吾奉命交差，今天的賊人全在此處。”女子拱手道。

“莫婉，你我是戰友，沒有必要如此生分。”宇文烽抬手表示免禮。

這些年宇文烽由于公（各）務（種）繁（摸）忙（魚），并沒有時間教導宇文哲，都是這位莫婉充當了“母親”的角色，補齊了宇文哲這些年的溫暖。

同時，莫婉也是凌冰城城防統領，要論個人武力除了宇文烽就是她了，更是凌冰城中手握實權的二號人物。

他們相識多年，不管是凌冰城還是宇文哲，交到莫婉手里，宇文烽都是說不出來的安心。

“你說誰是賊人！我們連正常外出都不行嗎！這凌冰城難道是監牢嗎！”小女孩聽到此處也是怒不可遏。

欺負她可以，欺負她奶奶就是不行！哪怕是魂師，也不行！！！

老人連忙拽了拽女孩的小手，示意孫女少說兩句。

“都是老身的錯，沒有教導好后輩，鬼迷了心竅，要罰就罰我老頭子一人吧！”

老人連忙打斷女孩的施法，生怕孫女要繼續出言頂撞，將對方護在身后。

剛剛一個莫婉他們兩個都解決不了，現在宇文烽來了就更沒有勝算了，在兩位強大的魂師面前，可謂是想死都沒有機會。

“我只求城主大人有大量，能夠放過我的孫女，畢竟她是無辜的啊！”

說著老人就目中含淚，作勢就要跪下。

可是在一名魂王眼中，普通人的動作實在是慢了些，也就比蝸牛爬快了點。

“老人家說什么話，我來此并無怪罪之意。”右手一抬，一道魂力打出。

宇文烽怎會看著對方行如此大禮，魂力一動，對方的雙腿就再也彎不下去了。

“奶奶！”反應過來的女孩，趕忙攙住奶奶的手臂。她怎么忍心看著自己的親人受如此大辱！

“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我奶奶的事情，要罰就罰我吧！”

小女孩反而挺身而出，大有“慷慨赴死”的決然。

“孫兒，奶奶老了，一命換一命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我不會讓奶奶代我受罰的！”

“奶奶~...”

“孫兒~...”

...

看著兩人為自己瘋狂加戲的模樣，活像肥皂劇中的狗血橋段，宇文烽也是臉冒黑線，心中無語。

“沒想到這生離死別的戲碼還會再出現，而且自己還是那個反派形象。”宇文烽無奈扶額。

下一刻，一股獨屬于魂王的威壓四散開來，奶孫兩人也是雙腿戰戰，不敢再發一言，這場狗血肥皂劇終于還是停了下來。

宇文烽掏了掏耳朵，“終于能安靜下來了，難道不知道傾聽也是一種美德嗎？”。

魂力威壓來的快，去的更快，再多來幾秒，也就不用多廢話了，直接讓小女孩做好準備，直接可以開席了。

“我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的，而是你們掉了東西，我來還給你們。”

說著，宇文烽手中憑空多了二十枚金魂幣，這比之前老人交給宇文烽的多了整整一倍。

老人本不想接，她不清楚宇文烽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過宇文烽好像早有預感，不等對面反應過來，直接塞到老人手中之后就徑直轉身離去。

“好了，莫婉，做個登記就放兩人出城吧。”

給在場眾人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沒有留下一片云彩。

“是！”莫婉拱手，看著這道背影神色莫名，不過被她隱藏的很好。

宇文烽可以隨意，不顧禮節，但是她不行。

畢竟身份有別...

“走了莫姨！加油！我肯定支持你！”

看著宇文哲掫揄的樣子，莫婉怎么看怎么賤。

別人看不出來，離得近的宇文哲可是立馬察覺到了。

不得不說，莫婉其實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生活了這么多年，他也很難看得出來。

莫婉沒好氣的直接一腳招呼上去，被宇文哲輕笑躲開，笑著追上了自家老爹。

莫婉搖頭輕啐一聲，朝著呆若木雞的奶孫兩人招呼一聲，示意對方跟著自己。

“這位...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現在的情況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給出的錢，現在不僅回來了，而且還翻了倍，難道真的是天使神顯靈了？

老人神情古怪，丟掉的智商也在慢慢回歸，難道宇文烽搞的是明里示好，半路截殺的路子？那這二十枚金魂幣可就不是好處，而是殺身之禍了。

要想知道真相，只能從莫婉口中得來了。

莫婉擺手稍作安撫，并表示不要稱她為“大人”，她不喜歡這種貴族階級的稱呼。

“老人家把心放到肚子里，這錢沒有任何問題，你們老老實實收著就好。”

見兩人不相信的樣子，莫婉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畢竟一開始對方認為宇文烽唯利是圖，又設計攔截，有些疑惑才是正常。

她可不會讓人誤會宇文烽！

“武魂覺醒儀式在凌冰城本就是免費，再加上如果有天賦好的孩子，凌冰城也會出錢獎賞。十枚金魂幣足夠頂的上普通魂師學府一學年的學費了，也算是凌冰城的一點心意。”

“你們給的‘賄賂’加上獎賞共計二十枚金魂幣，全在你們手上了。”莫婉的嘴角比ak都難壓，眼神中滿是驕傲。

“至于你們能不能入學，第一年入學之后的各種花銷，就要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這就是她莫婉看上的男人！如此光風霽月的人，怎么可能會收受城中居民的賄賂呢！

“他會那么好心？大家明明都說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小女孩還是有些不服氣。

他們聽到的消息和莫婉口中的話南轅北轍，況且對方也確實將他們“安排”成了第一個武魂覺醒的人，這要怎么解釋？

“你說的‘大家’都是誰？說出來聽聽。”莫婉撇嘴，鄙夷的神色都寫在臉上了。

奶孫兩人聽到這話也是想要出言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

“是...”

誒，是誰來著？是隔壁老王，還是通水管的漂亮阿姨，還是...

認真思考過后，奶孫兩人竟然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從何人、何地、何時聽到的如此傳言。這才發現這些傳言就好像是無根之木，像是根本沒有源頭的樣子。

接下來，只能說，沉默是今早的康橋。

“說不出來？”莫婉鄙夷冷笑。

“因為這些傳言都是城主大人自己散播出去的。”莫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最終公布出了答案。

“在這個污濁的時代，清白反倒是一種罪過。萬年前武魂殿時期武魂覺醒本就是免費的，大反派武魂殿倒了反而貓膩比比皆是，凌冰城號稱免費覺醒，自然會引起你們的警覺這無可厚非。”

“散布謠言就是為了你們這樣的‘聰明人’，城主只是將計就計，利用了你們的心理而已。”

莫婉朝對方繼續解釋道，如果覺醒成功就會和今天一樣，在城門攔截，將錢加倍奉還。如果覺醒失敗，要么私下還錢，要么抵消稅收，要么...至少不會使對方吃虧。

至于儀式之中搶頭名就能覺醒好武魂、擁有魂力？

笑話！

這種迷信如果有用的話，斗羅大陸也不至于遍地是無魂力的平民了。

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幫了也就幫了，畢竟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聽著耳邊傳來的話語，奶孫兩人羞愧難當，感受著手中的金魂幣，一時間臉更紅了幾分，警惕心松懈了幾分。

“難道，我們真是冤枉了城主？”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冒出同一個想法，一時間也是拿不準，不知道宇文烽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按照莫婉的說法，她們兩人很像那些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小人。

不過真相如何，兩人一時之間無法判斷，畢竟在兩人心中，宇文烽的“小人”形象早已根深蒂固，根本無法短時間進行徹底的扭轉。

隨后，莫婉再沒了之前的兇悍模樣，好聲好氣的將兩人送走，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咄咄逼人。

辦好出城所需的所有手續后，很快就放兩人離開了。

直到奶孫兩人沿著官道，一路南去了不知道多遠，再也看不到凌冰城的城墻。

警惕的望著四周，見還是無人跟蹤，無人阻攔的樣子，兩人這才完完全全相信了莫婉口中的話。

宇文烽完全沒有阻攔兩人離去的樣子，要知道他們再走片刻就要到別的城市的邊界，凌冰城想攔就會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奶奶，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小女孩低著頭，揉著自己的衣角，覺得腦子里各種想法亂成了一鍋粥。

這一早上的事情，反轉屬實是有些多，小女孩不過六歲，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讓她完全思考不來。

只不過有一點女孩能夠確認，她和奶奶好像傷害了一個好人...

用手輕撫孫女的秀發，無聲安慰。

不只是孫女，就連她這見慣了世態炎涼的人也是心緒難平。

要知道一老帶一少，在這個世界生存是有多么困難，換個別的城主，自家孫女絕對會被收到府上，成為家奴。

雖然會錦衣玉食，但是卻會失去自由，成為只為貴族服務的輔助治療魂師。

老人沒有想到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竟然還有人在拿到權利之后保持本心。

這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奶奶，我決定了，以后我成為魂師之后，也要成為像城主一樣的好人！”女孩抱住了奶奶，頭埋在老人懷中說到。

老人沒有魂力，成為不了魂師，這個年紀已經一只腳邁入棺材里了。等到那時，孫女在凌冰城中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以后奶奶走后，覺得難熬就回凌冰城吧。”

凌冰城不是完美的城池，但至少可以給自己孫女一個容身之地，可以自由的度過這一生。

年邁的她，需要為孫女以后的事情考慮一下了。

見過自由，怎能忍受牢籠；既然站起，膝蓋就再也彎不下去了。

女孩聽完手臂抱得更緊了一些，全身顫抖，沒有抬頭，沒有回答，只有啜泣的聲音隱隱約約。

她知道奶奶的意思，但是作為小孩子，生離死別太過沉重，她本應無憂無慮，自在燦爛。

“我的武魂擁有治愈能力，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厲害的魂師，我會治好奶奶的病，讓奶奶長命百歲的！”女孩心中暗暗發誓。

修煉的情緒前所未有的高漲，成為魂師的心前所未有的堅定！

老人感受著衣服上的濕潤，暗道一聲癡兒，哪里不明白孫女的想法，反手抱住孫女，一時無話。

不知多久，收拾好心情的兩人朝著遠處的地平線走去，直到消失在視野中。

......

城中，宇文烽也向兒子解釋事情的原委，雖然他很少正式教導小哲，但是兒子覺醒出來了絕世的天賦，終有一天會離開自己的保護，就像雛鷹高飛、蛟龍入海，現在了解這些也不算小了。

“小哲，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允許城中出現我的流言嗎？”

宇文烽不認為兒子能夠答得上來，但是這個問題依舊要問。

畢竟只有自己認真思考之后，獲得的答案才能令人印象深刻。

“這還不簡單，堵不如疏唄。”宇文哲漫不經心的說。

這個世界污垢暗藏，宇文父子現在都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量。有句話說得好，既然你不能改變這個世界，你就只能適應這個世界。

“堵不如疏？有意思，你細說來看。”

宇文烽沒有想到一個6歲的娃娃能夠說出如此深刻的話，“堵不如疏”，短短四字，仿佛蘊藏了無上真理，越想越覺得字字珠璣。

“整個大陸拿武魂覺醒做手腳的貴族比比皆是，流言更是少不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難道遇到一個就拔除一個？那一整天不用干別的了，全抓流言算了！”宇文哲攤手道。

“再加上，武魂殿倒臺之后，大家對于武魂覺醒的誤解已深，人們對于自己認定的東西是很難扭轉的，強行澄清，大概率會適得其反。恐怕只會讓民眾覺得老爹你，沒安好心。”

“既然這件事情本來就干不好，那還不如圍三放一，讓流言的源頭受到自己的控制，為自己所用，難道爹不是掌握消息的源頭，才做到提前封鎖城門的嗎？”

...

宇文烽看著自家兒子小大人的模樣，如果不是看著對方長大的，不然他都以為對面是一個聰明的成年人了！對方說的，就是他心里想的，簡直是句句往他心坎上說。

至于說的“圍三放一”，說的是兵法概念。

意為優勢的時候，圍住三面，放出缺口供敵逃生。因為如果形成合圍之勢，讓敵軍沒有一點逃生機會，那么很有可能敵人就會拼死一搏，造成我方極大的傷亡。

給對面希望，敵人就會喪失斗志，不僅能夠極大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最大的好處是，減少我方的損耗。

這是宇文烽反思多年以來的經歷悟出的道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領悟透徹了，不禁讓他心生挫敗，覺得這些年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難道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不對，這是老子的種！兒子越厲害，不就說明我越厲害嗎！”

宇文烽是一個樂觀的人，找到借口的他，再一次滿血復活。至于封鎖城門的決定，他自然忽略過去。

難道他要說，每年這一天城門都會封鎖嗎！這不是承認他不如6歲小兒嗎！

自己不如自己的兒子，顯然對于現在的宇文烽來說過于難以接受。

“你說的沒錯，但是不全對。”宇文烽一副智者模樣，眼中好像如深潭一般深邃。

“請爹爹賜教。”宇文哲誠懇道。

在宇文哲看來，自家老爹身居高位多年，肯定有著自己的一套邏輯，既然說出了這些話就不會無的放矢，顯然有地方領會的不夠完整。

不然的話，難道父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這得心眼多大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

“啊這...”有人顯然被噎住了。

宇文烽哪里有什么深意，剛剛運籌帷幄的樣子全是裝出來的，為了名為“父親”的面子，騙騙自己的兒子罷了。

“你...你自己領悟，自己悟到的才是最好的。”

宇文烽腦子瘋狂運轉，最終還是強撐氣勢，想出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希望可以糊弄過去。

見宇文哲沒有反駁，露出沉思的樣子，宇文烽才暗中松了一口氣，想來是搞定了。

“兒子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宇文烽心中暗暗道，大家都希望學生聰明，子女成才，但是學生太聰明、子女太爭氣反而會顯得老師和家長過于廢物。

顯然宇文哲就是那個令人頭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