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勒隼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到帷帽下的姑娘,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像是要哭了。
“郎君,你沒事吧”身在長安又是這么個情況下,亞羅也改口稱一聲郎君。
見亞羅上前,女子似乎更怕了,先是身軀一震,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小幅度摟住自己,似乎怕的很,直發抖。
阿詩勒隼攔住準備上前理論的亞羅。
“我沒事。”
還沒等亞羅回話,長長白紗下的人兒,先一頓招呼“謝謝郎君,謝謝郎君,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心地最善良的了,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心慈的了。能遇見你,是月娘的緣分?!?
話說不夠,她繼續補道“一定是月娘幸運,才能遇上你這么好的人。”
“你叫月娘?”阿詩勒隼問道。
“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正是我的閨名。”
“上街來賣花?。磕憧刹幌癜。 卑⒃娎睁酪稽c點逼近,衣衫遮掩下,早已抓住李麗質纖瘦的玉腕。
這個人一出現阿詩勒隼就覺得熟悉,尤其是那股特殊的馨香,說不上的味道,他們似乎在哪見過,但他可不覺得是巧合,這世上不存在偶然。
李麗質倒吸口氣,似乎被人突然一拉慌了神,隨后小幅度掙扎,見沒掙脫半分,往四周敲了敲似乎怕被人說閑話,慢慢低下頭。
在阿詩勒隼眼里,這些小動作無限放大,尤其是這頂帷帽,任何動作都會被它帶動放大。
可這姑娘似乎不知,這小心翼翼又怕又驚,都是正常人的反應,他試過了女子手勁,倒是放下心神,終歸不會怕。
此時亞羅的肚子突然響了,場面一時尷尬。
李麗質是時候囁嚅道“郎君,我餓了,我們可不可以一邊聊一邊用膳??!”
“你最好不要耍花樣”阿詩勒隼不是因為心慈放過,最重要是她若是賣花女,走街串巷自然知道不少事,若不是不試試,哪能知曉有沒有意外之喜。
“多謝郎君”手腕一放開,李麗質不忘附身拿起地上的花籃。
隨后都不用亞羅看著,雙手領著花籃,乖乖巧巧跟在阿詩勒隼身后。
“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嗎?可是長安人?那你是個好人,要不要賣點我的花呀!不貴的可便宜了,都是我親手采的,可鮮艷了”。
“你要是賣了我的花,我就有錢請你吃飯了,也算月娘報答郎君今日揭過之恩,好不好嘛,郎君?”
“郎君,郎君…?!?
阿詩勒隼突然停住腳步,身后的小人差點撞上,幸好有花籃相隔,往后踉蹌幾步差點跌倒。
“聒噪,再說話就不用吃了。”
面對阿詩勒隼突然冷臉,帷帽明顯不高興垂著腦袋,看起來可憐又好欺負。
“哦,我知道了?!?
聽起來是那么的悶悶不樂,連后面的亞羅都覺得特勤不該如此兇,實在是小丫頭太可愛了,尤其是小步跑跟著,一步一顛的,像只小兔子。
阿詩勒隼心里很煩,他對女人一項沒什么強烈欲望。
可自從那日與神秘女子的露水姻緣后,阿詩勒隼是不是莫名就想起那日。
如今,怎么又覺得眼前這個慘兮兮的小丫頭片子可愛。
他這是瘋了吧,怎么見著一個就覺不錯。
酒樓之上,女子俏生生坐在一旁慢慢吃著菜,時不時看看兩人臉色,但到后面可能是放開了,只顧著小口吃肉菜。
阿詩勒隼不管,只默默喝著茶。
他倒是有幾分佩服月娘,大唐的女子也是這般愛葷腥?
這還吃肉的架勢,若說是他們草原女子也是能說的過去的。
倒是好胃口!
帷帽拿走,少女露出了張極其純凈的臉,不施粉黛,不染俗世。
簡單雙鬟髻上簪著幾朵小花,簡單大方。
一雙看不清質地的白玉墜子隨著動作微微擺動,再無其他首飾。
渾身上下白瑩瑩的,那對美人骨格外勾人。
阿詩勒隼只一眼就聯想到那日的女子,匆匆別開眼去,忍不住多飲口茶。
叫月娘的小姑娘膽子到是大,這都敢跟著兩個大男人進酒樓包房,甚至那叫一個放松自然,吃的特盡興。
李麗質有什么不盡興,在長安沒有人能逃脫她的掌控,一切都在她許與不許之間。
于她而言,上次是付定金,這次是驗貨,等下次見面就該領回來磨合磨合了。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秦公子’與亞羅問什么她都回答,至于回答的如何。
那她只管答,已讀亂回也是答。
阿詩勒隼是把利刃,但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一個殺手。
所以她有把握利用這把劍掌控突厥,開疆擴土。
但如果是周生辰,她絕不如此,因為在她心中周生辰是個活生生的人。
周生辰有能力有謀略有胸懷,他唯獨沒有的就是權欲??蛇@樣的人放出去了,很有可能就變成對立面傷了她自己。
所以做金邀月時,她會把人一直鎖在身邊,哪怕到最后連自己都騙了過去,不對,其實她心里很清楚到此時此刻她依舊分不清那是演戲,還是真情實感的喜歡。
反正今天這場飯吃完,阿詩勒隼差點就被忽悠著心軟賣下李麗質的花。
主要還是李麗質糾纏累了,索性將花籃連藍帶花一起送給他倆,隨后拍拍屁股,假借回家轉身走了。
至于有沒有人跟蹤著李麗質,她表示無所謂。
就阿詩勒隼那點伎倆,哪里玩的過久經官場的她。
反正長安偌大,不小心巷口處走失方向也是常事,跟丟那就不用說了,人海茫茫,城內白日里哪里不熱鬧。
巷口馬車內
“主子”流云為李麗質遞上胭脂華服。
“啟程回宮。”
“是。”
宮里的陛下該醒了,醒了才好。
才好親耳聽到他的太子好兒謀逆,弒父奪位。
更好把勤王圣旨給她,更好叫她名正言順掌握宮里一切,為了這日她忍了許久。
等老皇帝李淵朦朦朧朧從夢里醒來,得知太子集結部隊打算弒君,現在宮里的御林軍首領態度不明,似乎已經倒戈,宮內危哉。
那早如漿糊般濃稠勾芡的腦袋,終于有一時的清醒,拉著身邊人一頓搖晃,直至確認無誤。
寢宮里跪了一地人,就連李麗質也一樣,長跪磕頭不敢挪動分毫。
“麗質,麗質”老皇帝難得親自扶起跪在地上不敢大喘一聲的李麗質。
“麗質,我的好孫女,阿翁只有你了?!北鹿芾顪Y年少多有志氣,老了人都怕死,更怕從高高的尊位摔下。
“陛下”李麗質被拉的匆忙,有些驚慌。
“麗質,麗質,你自幼長在阿翁膝下,阿翁對你好不好,?。O輩里你是最孝順的好孩子?!崩顪Y拉著李麗質走到桌案前。
“磨墨還不磨墨,朕現在下旨,宣秦王救駕,麗質,你現在馬上出宮,替朕送給秦王。”
“這個逆子,朕要將他關在東宮一輩子。誰求情都沒用?!?
“對,對,麗質,你不能出去,派底下的宮人去送信,快,還不快去披甲,麗質,我的好孫女,阿翁的安全全靠你了?!?
李麗質就這么默默看著什么也不動,似乎在看一場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