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7月28日,那天太陽透過樹葉的縫隙,把光斑灑在藍色的病房里。知了在樹上吱吱呀呀地叫著,直要把天空叫喊出個大窟窿。嫩綠梧桐樹下的陰影里生著點點五色斑斕的花,把枯燥的夏天點綴成一個夢一樣的童話。
夏天的風是溫熱的,靜靜吹過病房輕薄的窗簾,就像一個人低聲的耳語。
那天,我出生了。
那天,媽媽永遠離開了我們。
那天過后,我的人生里只剩下了父親的影子。關于母親的一切,我都模模糊糊的,腦海中似乎總會浮現出一張臉,她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我,仿佛在說:“都長這么大了。”
那年是悲喜交加的一年,喜的是父親老來得子,年近半百終于有了一個兒子;悲的是母親的死,那個陪伴了父親大半輩子的女人,就這么輕易地同父親不告而別。
過年的時候,窗外飄著淅淅瀝瀝的雪,父親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門外貼春聯。往年,都是母親和他一塊的。不知不覺,父親的軍大衣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那雪是白的,涼的,恰如父親此刻的心境一般。直到遠處傳來幾聲鞭炮,父親才回過神來,滿眼含淚地回到屋子里照看尚在床上哭鬧的我。
入夜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父親悄悄地把門口懸著的兩盞大紅燈籠摘下來,掛上了白燈籠,上面是父親親筆寫的,我母親的名字:白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