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小飯店沒有的菜，都會有，不應該說菜，是菜名。

什么“神農架瑰寶”就是肉沫炒香菇，肉沫和香菇都是蛋液和淀粉包裹之后炸一下，再炒，就看起來是一大堆金黃色的東西堆在一起。

什么“東海龍王”就是油蔥嗆草魚，“龍王三太子”就是嗆鯉魚。等等，價格也高一些，但是為了凸顯實惠，專門設置了幾道涼菜，兩元，每桌僅限一道。

我爸也做著發財夢，不過確實從開業開始。人多的很，每天七張桌子上都有人，很多都是一個人，夏天天熱不想做飯了。

來就點一道兩元的涼菜，一個米飯，三元，就解決了自己的午飯。

開業5天，涼菜是切的忙不過來，煤氣灶就少了幾口氣吧，撐死算個輕微傷。

但是這還行，畢竟人忙起來了，看著3塊3塊的進賬，雖然小，也是肉，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下水道炸了。飯店的位置，相當于整棟居民樓的地下室，可能是最近大家西瓜吃的多，或者夏天火氣旺，也可能是當年茂茂割肉那一段太感人，反正就是尿和屎全部鋪滿了小飯店。

我爸一邊干嘔著，一邊鈔著屎，最后氣得扔掉了鐵鍬。

我們家的小店就這樣關閉了。

吳磊說：“喝一點？”

我說：“可以呀，好久沒喝過了。”

李木子：“你行不行，不要一會兒再桌子底下說話！”

我說：“當然了，別來什么玩笑，就白的，一人兩斤，必須一個人爬著出去！”

李木子說：“好，救護車我直接安排，一會兒就在飯店門口停著，我也不知道撒意思，反正今天有一個人必須上救護車！”

菜還買上，我就開了瓶小老窖，50ml的杯子，直接滿上。

我說：“我先嘗嘗味道。”拿起一個，一飲而盡，擦擦嘴，說：“杯子太小了，沒嘗出來撒味道。”

我干撒撒不行，但是裝我可在行了。我又到了一杯，說：“要不要一起潤潤喉？”

李木子說：“我空腹不喝，吃點飯。”

吳磊說：“可以，現在白酒潤喉唄，一起潤。”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等少上了幾道菜，要一起干杯的時候，我說：“不行不行，這酒有問題，我遭不住了。”

吳磊舉著杯子，說：“細狗，你行不行呀。”但是他就是我們之中最瘦的。

我說：“不行不行，我舉白旗，我投降。”

李木子說：“行了，不能喝就別喝了，我還以為你轉性成酒司令了呢，還是一個德行。”

喝酒不行，但是我吃飯用盆呀，吃飽喝足，攤坐在椅子上，吳磊給我遞了根煙，我擺擺手說：“我戒煙戒酒已經兩年了。”

吳磊很驚訝，說：“你怎么這么厲害，不會再吹牛吧。”

我說：“真的！”

有些回憶，就像是壘的草，你隨意的把它們壘在一起，剛開始還是青蔥的，綠綠的，等你很長時間不去想了。

它就會慢慢的變黃變干，等你突然想起它的時候，它就會像一根火苗，被吹到了干草堆上，一剎那，變成燎原之勢……

那是四年前，我第一次被人介紹對象。我們一直沒有見過面，只是網上聊天。

她在上大三，我已經工作三年，她學校離我不遠，但是我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我有預感我要談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愛，所以非常的慎重。

我們在網上，依靠文字聊了好久，大半年吧。在網上我們才確定了關系，對，我們到確定關系都沒有見一面。

她去一個偏遠的縣城實習，離市區200多公里。我也跟過去，那時我們才第一次正式見面。

說起來，感覺也奇怪，你坐了三個小時的車，來見你的初戀女友，你甚至還沒有見過她，就是這么奇怪的一件事情。

在見她的一個月前，我每天開始敷面膜，開始關注護膚和美妝之類的教學。

去商場買了一套“后”，用了3800塊，說實話，我買38塊錢的零食，我會覺得我太浪費了，我買38塊錢的蛋炒飯，我也一定要吃的干干凈凈，但是這3800塊的擦臉油，我真的是一點猶豫都沒有。

還買了一千多的鞋子，900的上衣，我真的是大出血，只為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是，都是我女朋友了，有必要這么做嘛？我不知道，也沒有人教我。

我準備了一個很好看的盒子，盒子里面放滿了彩條，正中間放了一瓶祖瑪瓏海鹽和鼠尾草的香水，空余的地方，我都用糖果填滿。

對于這個禮物，我自己還是很滿意的，我覺得她應該會喜歡的。

她實習的學校確實非常偏僻，周圍都是空地，稀稀落落的幾個攤位，一個破舊的小區，小區樓下有幾家飯店。

我現站在她學校門口站的筆直，像極了勤懇的保安大叔，趁她沒來，我還在想呢，以后不會早早步入保安的行業吧。

她給我發過她很多張照片，照片上都非常好看，很遠我就看見了她，說實話，和照片里面的她還是不太一樣。

沒照片里那么好看，我還是放心了一些，太好看能答應做我女朋友的話，我覺得吧，她肯定是想繼承我的花唄。

我把禮物給了她，說：“小鏡子，快看看，喜歡嗎？”

她叫陳文靜，我就叫她小鏡子，我叫陳歡喜，她沒叫我小喜子，叫我大橙子。

她滿臉開心，說：“大橙子，我很喜歡，謝謝你。”

說完把香水噴到了自己身上，我也聞到了，不刺鼻，還挺好聞的。

我說：“你想吃撒嘛？”

她說：“你想吃什么？”

我說：“我今天剛來，這附近的東西都不熟悉，你定吧。”

她說：“好，我們去打車吧。”

我們并排走在路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一直在糾結，在想，我應該拉手？還是摟著她的肩頭？那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唐突，但是，這不是我女朋友嘛！對呀！我的女朋友！

我靠近她，直接拉起了她的手，細長，白皙，有點涼。

她楞了一秒鐘，就把手抽出來了，驚慌的退了半步，說：“你好自來熟。”

我很傷心，想起了那首歌，你退半步的樣子認真的嗎？

是的，她很認真。我滿臉失落，也在自我控制，我盡量擠出笑容，讓場面看上去沒那么尷尬。

剛上出租車，她好像想明白了，知道自己是我女朋友了，兩只手主動拉起了我的手，反復看著，揉著，好像在安慰我，也在彌補我。

中午吃完飯，又把她送回去上班，她自己打車走的，我去開了一個賓館，準備小住兩天。

我買了蛋糕，買了鮮花，買了很多小零食，全放在賓館了，希望到時候拿給她。

下午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我不想過去了，放你鴿子的話，你會不會不舒服。”

她她她，知道為什么還要問，我強忍著，說：“不會，你要累的話就算了唄，下次再見面嘛，兩情若是長久時。”

她說：“逗你的，我現在過來找你。”

她到了酒店樓下，我在那和她見面，我說：“去轉轉嘛？”

她說：“你在這開的房嘛？”

我說：“嗯對，這里還可以，價錢合適，房子可大了。”

她說：“房間里有沒有充電器？”

我說：“有華為頭的。”

她說：“走吧，我們回去充會兒電在出來，手機沒電了。”

我一想剛好，本來那些東西準備帶她看個電影，吃個飯，然后送她回去的時候給她個驚喜，看來要提前了。

進門我就對她說：“這是我們第一天見面，都是給你準備的，希望你可以喜歡。”

她打開蛋糕，吃了一口，說：“你挺有心的，我很喜歡。”

然后走到我身邊，親了我的嘴，短短幾秒，有電打的感覺。

就一直在酒店聊天，吃東西，天漸漸黑了，她說：“今晚我能不能住下來。”

我驚喜的說道：“當然可以，當然！”

那天晚上，我搭朋友圈，和父母視頻，無一都在像所有人介紹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陳某人也談戀愛了。

不知道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我第一次談戀愛，那天真的很激動。

激動到晚上我遲遲不知道做什么，手足無措，不得蓬門，還是在她的引導下，畢業了。

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她還在上學，感覺知道的，經歷的，可能比我多多了。

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我肯定不能說，我安慰自己，以前的是都是過去，那個時候沒有我，也怪我沒有早早出現，以后只屬于我就好了。

我無意間發現她的手腕上都是一道道的傷疤，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隱私的事情。

她可能經歷過讓她絕望的事情吧，她也看見我看到了她手上的疤，感覺她掙扎了一下，然后對我說：“我覺得，不該告訴你，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想走到以后的話，我還是需要給你講的。”

我說：“你想說可以告訴我，我也不強迫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