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卿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林驚堂的?
大概是從四年前見的第一面開始。
五年前,他一個在公安局的朋友勞煩他投資一家古董行。需要他出人出錢出力出面。
當時他才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帶著他的一流風投公司,對這種全方位投資的貨色極為不滿,這跟讓他自己出錢重新開一個公司有什么區別?還是給別人開的。
他自然不答應。
直到聽了朋友說出前因,他才終于同意,并且毫不含糊認真打理,對古董行業不甚了解就從頭學起。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老板,就一直將那位擺在明面,自己并不占風頭。
一年之后,他見到了那個真正的老板——林驚堂。
他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林驚堂大波浪長發,一身黑色綢緞曳地魚尾裙,身形纖瘦,眼神嬌媚,神色妖嬈,眼瞳深處卻是死寂。
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恢復之后,卻是根本止不住的狂跳。
蘇語卿覺得自己莫不是瘋了。
他見過的名門淑女總是驕矜自持,擺的是善解人意,端的是溫柔大方。他第一次見到這樣明麗的矛盾體。
蘇語卿以為自己只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所以總是會想起特殊的她。
因此之后一段時間他頻繁出入各種酒吧夜總會——有國內的,還有國外的。最后發現沒有一個能跟林驚堂一樣讓他控制不住去想的。
他敗下陣來,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真的喜歡林驚堂。
可是彼時的林驚堂總是喜歡跟他對著干。
“明天晚上有一個商業酒會,挺重要的,記得收拾收拾來。”蘇語卿在林驚堂的辦公室里對著全身鏡整理袖扣。
“知道了。”林驚堂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看著他不爽的很。“蘇總是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嗎?不然怎么老喜歡坐我辦公室的會客沙發?”
蘇語卿動作一停,回過頭看向她:“你這風水好,我來沾沾福氣,回去說不定能長命百歲。”
林驚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還是多虧蘇總眼光好,給我挑了這么個風水寶地。”
兩個人很平淡地對視,不帶氣場地相互挑釁。
“你以后少招惹我就更好了。”蘇語卿收回目光,從全身鏡前又走回會客沙發。
林驚堂是個不怕死的:“我招惹你?瘋了吧?你每個周至少一半的時間在我這里,上趕著被我招惹呢?有病。”
每每這個時候,蘇語卿總會無可奈何,但是又滿心歡喜。
他頭一次覺得林驚堂說得對,他有病。
還病的不輕。
這么“針鋒相對”了四年,直到上個周的酒會。
蘇語卿的酒量很好,大概是前些年在國外和那群酒蒙子練出來的。
那天去了不少蘇家的長輩,他就多喝了一些。其實那天他根本就沒醉,只是光顧著找林驚堂,不小心被一個上來搭訕的富家千金把酒打翻到了他的衣襟上。
滿身酒氣的他就這么遇見了一直在找的人。
“我那一向清醒冷靜的投資人,怎么今天想不開喝這么多酒?”
難得不穿黑裙的林驚堂,居然穿了紅色。紅色高開叉緞面一字肩,很適合她。
蘇語卿聞著身上的酒氣,心想自己可能真是醉了。
他倒在林驚堂肩上,她詫異,卻無可奈何。他聽她對別人說:“不好意思,蘇總醉了,我得送他回家。”
還沒出酒店,蘇語卿突然拉住她。
“你干什么?要耍酒瘋回家自己玩去,大庭廣眾之下你克制點。”林驚堂小聲警告。
“這里沒人。”蘇語卿說。
林驚堂:“……”
他喝多了看著也一本正經,甚至有點幼稚。
“驚堂,我喜歡你。”他把頭埋在她肩上,毛茸茸的頭發蹭的林驚堂脖子癢,心里慌。
林驚堂默認他是喝大了說胡話:“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想追求你,想和你在一起。”他的聲音聽著真理智,可說的內容怎么就那么荒誕。
以前沒有人跟她說過這種話,林驚堂有些手足無措。
“你……算了,先回家啊,聽話。”
真心是很難得的東西。雖然酒后吐真言不能全信,可他既然說出口了,就算他是胡言亂語,她也不能隨便答應。真心是最不能辜負的東西。
何況這個人是幫她良多的蘇語卿。
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林驚堂把蘇語卿送回家后就離開了。她第二天上午的飛機,要去英國一個星期,恰好避開他一段時間。
沒想到一回來,就去007會所吃了個飯的功夫,蘇語卿就在她辦公室里等她了。
***
什么是喜歡?
林驚堂想不出。
但她知道自己活著的日子都是偷來的,她連自己的情緒都照顧不好,根本就不會迎合別人的感情。
可她有時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替別人著想。其實很多事情都與她無關。
我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吧。林驚堂常想。
但她最近發現大多數時候,她的確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唯獨對蘇語卿的事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