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那日你是怎么知曉陸將軍回京的?”明明那一整天她都跟她待在一起。
“小姐,將軍凱旋百姓們夾道歡迎,呼聲震天,許是小姐心事太多,沒有聽到。”清荷拼命給那小廝眨眼,期盼他能多有點眼力見兒。
可那小廝跟臉上鑲了一對珠子一樣,只會轱轆,不會看,大聲反駁道:“才不是呢!我家將軍是秘密回京,就是因為戰隕在沙場,為了不動搖軍心,副將也選擇了保密,還說……還說這是我家將軍的命令。所以怎么可能有百姓呼聲!”
赫連韻沉默了,她無暇顧及這是怎么一回事,“陸淙桉尸首在哪里?我要見他。”
“就在前廳。”
“小姐!”清荷伸手沒能攔得住她。
轉身從袖子里捏出五兩銀子,遞給了小廝。
小廝喜笑顏開的接下了銀錠,道了幾聲謝,也沒走,就看著清荷。
“這里用不著你了,退下吧。”
小廝忙道:“好,好,下次......”
“先退下吧。”
眼看清荷冷臉,小廝才不情愿的離開,無他,就是清荷給的實在是太多,他一月的俸祿呢。
“沒有下次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清荷看著赫連韻的身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悲傷。
赫連韻今年已是十九歲的年紀,而她清荷早在赫連韻五歲那年就來到了她身邊。
那時她不過也就八歲,初來乍到之時,這幅身體很是瘦弱,小小的赫連韻總會分給她吃的,這才沒落下病根,十幾年了,說沒感情當然是假的。
赫連韻跑到門前,就看見廳內擺著一口紅木棺,也僅是擺著一口紅木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和物。
扶著門框,一臉悲愴的走近木棺。
陸淙桉安安靜靜的躺在棺槨里,身上穿的是干凈锃亮的鎧甲,一直陪伴著他的長槍伴在他身側。
看著他的面龐,她覺得,還是有生氣的陸淙桉令她喜歡,果然她不喜歡書生文縐縐那一類的。
她有些懷念驍勇善戰的陸淙桉了。
“小姐!”清荷趕來就看到赫連韻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扶住。
“清荷,他沒有負了我,卻又拋下了我……”赫連韻聲音很輕,輕到貼身的清荷都沒有聽清。
“小姐,陸將軍若是還在的話,肯定不愿看到小姐這傷心的模樣的。”
清荷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知道注定要分別。
只是越到了要分別的關頭愈發地不舍了。
“韻兒啊,我的好韻兒!”
廳外傳來沙啞的呼聲,是老太太的。
赫連韻仿佛被人叫醒一般,淚眼婆娑的奔向外面那個老態龍鐘的身影。
卻又在兩步之遙處停下腳步,端莊的行了個禮后,這才握上老婦人的手。
“韻兒啊,委屈你了,是我們陸家沒這福分,也怪老三福淺命薄,我們陸家對不住你啊。”陸老太太扯著赫連韻的手拍了又拍。
“娘,我們先到東院歇歇腳吧,音音也難受著呢。”沈氏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輕聲道。
“啊,對對對,走,咱們去東院坐下說。”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路過了前廳,往東院走去。
老太太坐在上位,兩側坐著幾位夫人。
清荷陪著她坐在二夫人身旁,廳內突然就安靜的嚇人。
韓氏在這時出了聲:“音音,那香囊想必你也收到了,淙桉他是將軍,本就多有虧欠于你,若是有相看的上的,便以前驃騎大將軍義女的身份出嫁,如何?”
韓氏名為韓若英,是陸府二夫人,也就是陸淙桉的娘。
從陸淙桉出事后,她就一天安穩日子都沒有過。
兒子從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的從眼前掠過,刺激著她的大腦,有時甚至分不清現實與幻想。
今天跟著老太太和一眾妯娌去前廳都是吃了太醫的安神丸才出的房門。
“二嫂!”
“弟妹!”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是大夫人和三夫人的。
三夫人看了一眼大嫂,坐回了位子。
“弟妹,太醫院的藥可吃上了?”沈氏微笑著看著韓氏,手里把玩著玉鐲。
赫連韻本就是不想回答的,但韓氏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幸好兩位夫人出言攔住。
“大嫂,先前我已服下,并未出現什么不適。”韓氏搖搖頭,撫了撫心口處。
“那就好,今日音音也累了,不如先讓她回府好生歇著,有什么話以后再說。”
大夫人自顧地開口,又看向主位的老太太,“娘,您覺得呢。”
老太太默了一瞬,隨后又點點頭。
赫連韻見狀,拉著清荷起身到中央告辭,“韻兒今日多有叨擾,陸將軍一事請節哀順便,韻兒改日再來訪。”
林伯已經在陸府外等著了,見小姐出門來眼眶發紅,想著或是受了刁難,打著手勢問怎么回事。
清荷攙扶著赫連韻上了車,打著手勢回林伯事情的原委。
林伯沒再有所動作,轉身專心駕車回府。
赫連府
赫連韻回府之后,茶飯不思,一句話也不說,就靜靜的坐在桌案前。
臨近傍晚,赫連韻才喊清荷讓余嬸多做兩份桂花糕。
清荷得令就趕緊去了。
還特地去聚珍閣那,拿了早就訂好的兩份冰蓮酥,一份多加了葡萄干。
聚珍閣還是有點遠的,來回一趟桂花糕都熟了兩屜了。
回府順帶捎著桂花糕回院里。
清荷坐在馬車里想著,殊不知此時的赫連府是另一番景象。
赫連韻站在池塘前,看著滿園的花,天還是比較熱的,花都無精打采的。
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隨著波瀾,起起伏伏。
“陸郎……”
撲通~
“何韻,何韻?你怎么了?”林笑推了推身旁名喚何韻的女生。
被推的何韻摁了摁腦袋,“沒事兒,就是剛剛突然頭疼了一下。”
“現在還疼嗎?你不知道,剛開始進展廳你還好好的,就走到這個簪子前就跟機器人沒電了似的。”林笑打趣著說。
簪子前?
何韻蹙眉,她剛剛好像看到過這個簪子放在梳妝臺上。
是錯覺嗎?
“韻韻,你看,這里還有白玉簪子背后的故事呢。”林笑激動的指著展臺一旁的牌子。
“好像是關于將軍和商賈之女的誒。”
原來是牌子上寫的,估計自己剛剛是看見了牌子上的內容才莫名浮現出一些畫面。
何韻想著估計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把自己都搞得分裂了。
要不然好友也不會拉她出來轉轉,好不容易搶到的門票,說什么也不能浪費。
她本身對歷史文物什么的不感興趣,要不是林笑想來,她估計自己現在還堅守在社畜崗位上。
“這個簪子挺漂亮的。”
“我也覺得,這個做工看著就廢了很大功夫,上面還鑲嵌著獨特的寶石,淺淺的紋路像是……像是……”
“是鳳凰。”
林笑看著何韻眼里滿是崇拜,“韻韻,你怎么知道的。好棒哦~”
“不知道,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