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蕭說著便要拉著時樾往外走但被他條件反射的躲開來,然后便看見走在后面的符茚。
“我去!你什么時候藏了個女人在家。”陸蕭一臉震驚的看著符茚,符茚倒是不以為然,只是好奇面前的這個人又是什么身份,他口中說的奶奶是個什么情況,是不是可以帶自己出去了......
時樾在聽到自己奶奶出事了心頭一震,爺爺還剛走不到一年,怎么奶奶也......
在他的記憶里奶奶還是那個什么都向著自己孫子的活寶老太太,而且在自己隱居前身體還好好的,怎么這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奶奶怎么樣了?你說清楚。”時樾有些不敢相信,于是焦急的詢問。
陸蕭沒再關注符茚,也回過神急忙解釋說:“早上的時候醫館有人鬧事,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直接把奶奶氣得心梗就直接暈了,現在可能有些撐不住了。”
符茚聽完迅速拉著時樾:“那快走啊!你奶奶等不及了!”
時樾反應過來什么都不管的往外走,更沒心思去想她是為了出去還是真的替自己擔心。
奶奶這是先天性心臟病,之前也發過幾次,但沒想到這一次這么嚴重,不過年紀大了抵抗力也變弱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落山雖然地形復雜,但在時樾的帶領下沒過多久就走出來了。
符茚邊跟著他走邊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心里感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走出去的,每個出口都埋藏在讓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陸蕭只能在內心暗罵:媽的!早告訴我有這么好走的路也不至于讓我白白走了這么多年的歪路。
江都城內最有名的莫過于這江靜街,四通八達熱鬧非凡,街頭小販們的叫賣聲震天響。
但時樾根本沒時間去關注這些,一門心思地往安寧醫館方向走,倒是符茚一出落山就慢了他們一步,眼前的景象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這里的石板路,繁華的高樓,張燈結彩的街道......之前只能聽外祖父給自己講睡前故事,直到今天才能體味到外面的煙火氣。
陸蕭和時樾一直往前走根本沒發現符茚沒跟上來......
安寧醫館后院,時樾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不過一猜就知道肯定是父親時海平結交的達官貴人。
時樾皺著眉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徑直走進房中,房門被打開的瞬間里面七八雙眼睛齊齊望向他。
“阿樾!你回來了,快來看看你奶奶。”最先開口的是時母張閆芳,嗓音帶著點沙啞的哭腔。
時海平只是淡淡的別過頭給他讓了個位置,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個地步,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更是無言以對。
時樾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床邊走,仿佛走慢一點就不會看到自己想象的那個場景。
結果還是事與愿違,他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人,眼睛緊閉早已沒了呼吸,年過八十的頭發早已花白,奶奶年輕的時候就很瘦老了就更是皮包骨了。
時樾還是來晚了一步,奶奶也沒能撐到孫子來看自己最后一眼......
熱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時樾握著奶奶的手雙腿跪地,“奶奶!我來看你了......”,但是這次得不到回答了。
......
符茚沉迷于街道的熱鬧當中,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前方早已沒了時樾和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唉?人呢?”
于是漫無目的的往前面走,看到好奇的東西就湊上去摸一摸,但是她的綠瞳實在是太顯眼了,大部分人看到她都躲著走。
符茚不明白這種被人疏遠的感覺也不在意。
直到自己走到一個名叫“舞韻閣”的歌舞廳面前,富麗堂皇的裝飾顯得極其富貴,符茚不自覺的被吸引,“唉!這里好漂亮啊!”
于是她走進去,門口的迎賓小姐看她長得一臉貴氣加上她那雙獨特的綠瞳,一眼便認定她是個富貴小姐,便立馬笑語盈盈道:“唉!貴客里邊請!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符茚被她的熱情給嚇到了,于是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看一看。”
迎賓小姐臉色一僵,見狀也就此作罷,于是尬笑著說:“好的小姐!”
現在剛入黃昏,舞韻閣內的客人還不算多,符茚剛走進去就引來了客人的關注,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她的綠瞳格外顯眼,再加上本身長相也十分出眾,不少帥哥靚女投來欣賞的眼光。
除了少之又少的欣賞以外,大多數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是誰家的小姐,長得可真是標致獨特!”
“在江都沒聽說過有綠瞳的貴族小姐啊!該不會是外城來的吧!”
“……”
各種閑言碎語在大廳內響起,符茚也沒聽清楚他們具體在說什么,再加上那躁動的音樂,符茚皺了皺眉想要逃離這里。
剛要向門口走去,就被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擋住了去路,一臉猥瑣的看著符茚笑,“這位小姐怎么剛來就要走啊!是因為沒人陪嗎?”
說著就要上前攬她的肩,“沒關系,我可以陪你啊!以后跟著我……”
符茚看著他這幅樣子就犯惡心,看他那賤兮兮的嘴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
于是在他話沒說完就打掉他伸上前的手,“我不需要。”
中年男人當即怒了,“別不識好歹!”
符茚見狀想轉身繞道,不曾想后面還被兩個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你們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詭異的笑了笑,邊上前邊說著:“別著急走啊小美人!讓我服侍服侍你吧!”
就在這時,剛想要觸碰到符茚的手被一個人的聲音給制止了。
“徐老板別來無恙啊!怎么剛從里面出來就要犯渾了?”
中年男人像是被戳到痛處般收回了手,符茚見狀當即給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到地上趴著。
那兩個黑衣人在聽見有人說話時便轉過身去了,還沒反應過來自家主人倒在地上。
符茚見狀躲到一邊想看清剛剛說話的人是誰。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疼得直叫哎喲,黑衣人才發現自家主人不知何時摔在了地上,于是連忙上前攙扶。
從二樓走下來一位頭戴小禮帽的年輕女子,身上一襲金色修身禮服裙,正是剛剛替符茚說話的那個人。
徐堅狼狽的被黑衣人攙著從地上爬起來,見到向自己走過來女人,頓時有些忌憚的退了兩步,“原來是陸夫人!久仰久仰!”
白欣綰沒理這個徐堅,而是走到符茚面前柔聲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符茚看清了白欣綰的臉,瞬間被她的氣質所吸引,聞言連忙回復道:“我沒事!剛剛謝謝你幫我。”
“小事。”白欣綰說完轉頭走到徐堅面前,她穿著高跟鞋比他高上半個頭,“你要是再在我的地盤上撒野,我不介意再把你關進去。”
徐堅聽完立馬慫了,江都誰不知道白家和警察局局長家聯姻,誰又沒事喜歡和警察過不去啊,于是立馬低頭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滾!”說著便看到徐堅灰頭土臉的跑出去了。
現場的看客見沒事發生也都慢慢散去了。
符茚有些呆呆地站在那里“陸夫人?”,想著便聽到白欣綰說:“小妹妹!你家在哪兒我讓人把你送回去吧!”
“這里沒有我的家。”符茚實話實說,她還是第一次來外面的世界,雖然是要找舅舅,但是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自己還真不知道該去哪里。
“啊?那你的家在哪兒?還有你的家人呢?”
符茚想了想,總不能跟這個姐姐說自己來自樹族吧,于是說:“我第一次來到這里,也沒有家人了。”
她說的也沒錯,阿爹阿娘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自己是族中長老和外祖父帶大的,現在又被黑衣人偷襲了族落,長老被害外祖父也不知所蹤,現在就剩她自己一個人肩負著拯救全族的責任。
白欣綰聞言頓時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很可憐很迷茫,于是打算幫幫她。
但肯定不好把她帶去陸家,這舞韻閣魚龍混雜的更是不安全,于是決定帶她回白家。
“那你今天打算住哪兒?”白欣綰一臉憂心的問道。
符茚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本來跟著時樾如愿以償地出來但也沒想到跟他走丟了,現在眼看著天快黑了,自己住哪兒呢?
“不知道。”符茚回答道,“我是來這里找我阿舅的,但現在還沒找到。”
白欣綰嘆了口氣說:“那你跟我回去吧,先給你找個住處。”
“不行不行,那樣太麻煩你了,剛剛你已經幫過我一次了。”符茚連忙拒絕,雖然不知道今晚去哪兒但也不能隨便跟人回去。
白欣綰猜她也是不相信自己,為了打消她的顧慮于是說:“沒事的不麻煩,況且剛剛是在我的歌舞廳出的事,我理應負責。”
符茚沒說話,似乎是在考慮。
“天也快黑了,你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沒地方住是非常危險的。”白欣綰又說。
“那好吧,麻煩你了。”符茚還是被說服了,想著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她。
說著,白欣綰就拉著她上了黃包車回了白家。
“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白欣綰在路上好奇的問道。
“我叫符茚。”
“我叫白欣綰,我應該比你大,你可以叫我白姐姐或者小綰姐姐都可以。”
“好!小綰姐姐!”
最后兩人相視而笑。
......
安寧醫館內一片寂靜,時樾只能接受他們口中的: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
陸蕭在門外看著里面的一切,只是嘆了嘆氣就出去了,誰都不想看到自己最親的人離世,但是既然發生了我們也只能接受,因為我們始終無法與死神抗爭。
醫館大廳內還有個老管事靠著柜臺坐在地上,手里還抱著時奶奶的照片,自言自語道:“唉!我知道,一定是時老想你了......老姐姐你要去陪他了......”
陸蕭聽著心里也不好受,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是啊!肯定是時爺爺想她了......”
老管事今年也六七十歲了,早年和時爺爺他們一樣都是學醫的,但家庭境況不好就休學了,最后被安寧醫館接濟去當掌柜的,一當就是幾十年,也親眼見證著爺爺奶奶的離世。
陸蕭晚上也沒回家,一直在時家幫忙,自是發現不了自家夫人回娘家了。
白家祖上是專為皇室提供繡品的,手藝世代相傳延續到現在依舊很受眾。
沒一會兒就來到了白家府邸,門口的園林阿姨看到白欣綰后十分意外的上來迎接:“大小姐,你怎么現在這個點兒回來了?”
然后又看到她身旁的符茚,好奇道:“唉?這位小姐是?”
白欣綰也沒多解釋:“說來話長,我娘呢?”
“哦!夫人在廚房學做南瓜餅呢!”
說著便帶著符茚進了主屋,傭人們看到白欣綰都欣喜的上前迎接,還不忘向廚房里的夫人傳話:“夫人!你快出來看大小姐回來了。”
白夫人聽到后驚喜的從廚房走出來,“哪兒呢?小綰怎么現在回來了?”
“娘!”白欣綰看著手都沒洗就從廚房跑出來的夫人,親昵的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唉?這小姑娘是誰啊?長得真好看。”白夫人也同樣看到了符茚。
白欣綰反應過來,于是拉著符茚說:“她叫符茚,在我的舞韻閣出了點事......”
白欣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白夫人聽完也一臉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于是說道:“真是可憐的小姑娘,不過沒事哈,你就在我這里安心住下多久都沒關系,就當給我當個伴兒了,反正我整天一個人在家也無聊。”
符茚也是沒想到白夫人這么心善,于是一臉感激的看著她們,“謝謝你們!”
“這有啥啊!多一雙筷子的事。”
......
第二天時家祖宅內,白燈滿掛,時樾跪在靈堂面前,他的眼神麻木迷離一看就是跪了一整晚。
外面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前來悼念的人,時母看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心就上前說:“阿樾!你一晚上沒合眼也沒吃東西,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你先回房睡一覺吧!”
時樾聽見但沒動,時母也拿他沒辦法最后掩淚離去。